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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杳的字一向写得正,此刻更是一笔一画清清楚楚,气势磅礴。
那一连串的感叹号,更是精准表达了主人急切中带着几分愤恨的心情。
她微微扭着头,盯着池嘉让的脸,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李老师在讲台上低头备课,身边的同学们都在认真答题。没有人注意到这一角的暗潮汹涌。
池嘉让垂眼,目光淡漠,像是在看那行字,又像是视若无睹。
还有五分钟考试结束,明杳急着去把剩下的解题步骤写完。见池嘉让迟迟不表态,她着急地拿手指在桌沿上敲了敲,以眼神催促他快点。
半晌,池嘉让的目光终于从那行字上移开。
他抬眼,轻轻瞥了明杳一眼。
后者目光灼灼,正充满期盼又不耐地看向自己。
池嘉让微微挑了下眉,唇角一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嘲弄里带了几分散漫的神色。
明杳以为他又要说什么话羞辱刺激自己。
没想到,少年伸了一个懒腰,将明杳递过去的纸条随手放到桌上,随后懒懒散散地往下一趴——
开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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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摸底考结束,庄以凝和明杳相约去上厕所。
一场考试下来,庄以凝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至极。但反观明杳,她觉得自己这个学霸闺蜜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怎么了杳杳?”她问,“虽然我觉得这考试真他妈难,但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明杳还没接茬,庄以凝却自顾自惊喜道:“呀!难道说这次考试真的这么难?连你都觉得难了?那我就放心了!我今晚就和我爸妈说,这次考试连你都觉得难,我做不出也是情有可原嘛!”
“……”明杳无情地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还好吧,除了最后一题,其他都是基础题,我们之前也都提前学过,没有特别难。”
庄以凝脸上兴奋的神色逐渐凝固:“……靠,没有特别难的话你干嘛还摆个臭脸?害我白高兴一场。”
“还能因为什么?”明杳耸了耸肩,冷冷道,“还不是因为那个臭屁大王。”
“池嘉让?”庄以凝愣了一下,“他又怎么惹到你了哦大小姐?”
正好卫生间外排着长队,明杳边排队边把考试时候发生的事和庄以凝复述了一遍。
她本以为庄以凝会和自己一样,对池嘉让的这种傲慢且不尊重人的行为进行强烈谴责——没想到对方“哇”了一声,语气里是满满的崇拜。
“杳杳,年级第一就是厉害啊,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考试比你做得还快的耶!”
明杳:“……”
眼见着庄以凝在自己面前又抒发了一篇觉得池嘉让多么多么厉害的小作文,明杳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捂住她的嘴:“好了好了,别说了,再说我忍不住打你了。”
庄以凝还在她魔爪下挣扎着问:“所以你觉得你有可能考过他嘛!”
“那是必须的。”明杳轻蔑一笑,自信道,“最后一道题有个x轴的隐含条件,要不是我最后一分钟检查得够细心,肯定就要做错了。我不信了,就他那个做完就睡觉的态度,能做对?”
“——是什么隐含条件呀?”
两人正在嬉笑打闹,就听见身后有女生笑意吟吟地发问。转过头去看,是陈书韵。
这两天相处下来,明杳对陈书韵的观感还不错。陈书韵说话温柔,性格安静温婉,也是那种认真努力学习的类型。
总之,和天天想着要翻墙出去打游戏的庄以凝比起来,陈书韵绝对是家长和老师眼中的那种乖巧好学生。
听见她这么问了,明杳便仔仔细细把自己发现的那个小陷阱告诉了她。
陈书韵“啊”了一声,面露失望之色:“原来是这样呀。那我做错了。”
“没事啦没事啦,都是小分。”庄以凝对这种一分两分的从来不放在眼里,大大咧咧地安慰陈书韵,“明杳她care这一两分,是因为她和池嘉让打了赌,看谁考的分数高啦。”
“原来是这样子。”陈书韵愣了一下,随后看向明杳,笑道,“我从来都不知道,池嘉让还会和人打考试成绩的赌约呢。”
“气不过和他赌而已。”明杳气哄哄道,“他那种傲慢的态度真的太气人了。”
陈书韵“哦”了一声,轻声道:“他又气你了吗?”
明杳点了点头。算是吧。
“其实……你也可以不理他的啦。”陈书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以前在初中的时候他就不怎么和女生说话的,应该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吧,不用太放在心上。”
“那我难道就让他这么目中无人下去?”明杳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股义正言辞的凛然,“不就是个年级第一吗,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吗?姐姐不出手,他还真的就被惯得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了?干!”
越说到最后,明杳的声音不由自主得扬高了。
厕所门前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声音嘈杂,却全被她这句“干!”给盖了过去。
走廊上一时间静谧下来,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转过头来,寻找这个名正言顺说着脏话的女孩到底是谁。
明杳尴尬得一秒收音:“……”
好死不死,恰恰在此时,左边男厕所里慢悠悠晃出来一个人。
少年左手插兜,微微垂眼。他似乎刚洗了把脸,额角还有未干的水渍,粘连着额前凌乱的漆黑碎发,显得格外懒散疏逸。
也是因为走廊上安静了这么片刻,所以他嘴角溢出的那声冷笑,显得格外清晰响亮。
虽然他看都没有看明杳一眼,但有些事情已然不言而喻。
等到那个颀长挺拔的身影彻底走远,庄以凝才轻轻掐了下明杳的手腕,感慨:“妈呀,是真的啊。”
“……嗯哼?”
“他这态度真的有够嚣张呢。”庄以凝真诚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阴阳怪气,“要我是你,我也要被气死。”
明杳正想点头,就听见庄以凝停顿几秒,又加上一句——
“不过我现在是看热闹的人,所以我觉得他刚才那个样子,真的有够帅呢!有够撩拨了我的少女心呢!”
“……”明杳强忍住再骂一句脏话的冲动,咬牙切齿,“再说绝交。”
-
接下来的两天明杳都没和池嘉让说过一句话。
也不知道这人晚上到底要干啥,除了上正课的时间,其余时候都在补觉。
而明杳和他的交流,也仅止于拍拍他的桌子,让他交数学作业。
——没错,拜池嘉让所赐,明杳现在每天起码有半个小时都被拖堂李天王无情剥夺,不是催着同学交作业就是做各种班级琐事。
李老师被她乖巧懂事的外表迷惑,甚至放心地把班里电脑钥匙交给她保管,美曰其名“电□□”,硬生生给她多安了一个头衔。
总之,现在班里还没来得及选班委,明杳几乎暂代班长一职,简直要多忙有多忙。
忙到她差点都忘了摸底考时和池嘉让的赌约。
直到两天后的傍晚,她在食堂吃好饭,好不容易偷得半日闲,边听着MP3里的歌,边慢悠悠地逛回教室想看会儿物理竞赛题。
耳机里正好轮放到《烟花易冷》,这是杰伦上半年出的新歌。
这男人时隔一年才出新专辑,杰迷们早就等疯了,《跨时代》一出就横扫各大榜单。
下半年“跨时代”世界巡回演唱会开启,明杳和庄以凝蓄势待发,早早就商量好,等杰伦来她们的城市开演唱会时,一定要抢票去看。
一想到过两个月就能看到偶像,明杳心里有些激动,情不自禁地跟着音乐哼了起来——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以至于,撞见李老师从办公室里出来地那一瞬间,她的歌声都没来得及收回去。
“哟明杳,心情这么好,还唱歌呢。”李老师一见到她就喜气洋洋的,“你快进来帮我登记一下摸底考成绩。”
明杳一愣,倏地想到那个赌约,尴尬地一秒收音。
“啊老师,摸底考成绩出来了呀。”
“是的。”李老师点了点头,笑容慈爱,“明杳,你考得很不错呀,99分,就差一点点就能满分了。”
听到这个“99”,明杳的心里咯噔一下。
不对啊,她明明检查了两遍,自信满满自己可以拿满分的啊!
“老师,我哪里错了吗?”
“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最后一大题,你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李老师翻找出明杳的试卷,正反看了看,递给她,“喏,就这里,你只考虑了x轴的范围,但是你漏掉了y轴的范围——不过这个本来就比较难啦,所以你忽略也正常。”
明杳觉得有些懵,呆呆地接过李老师手里的试卷。
“你如果想不通的话,也可以去问池嘉让借试卷看一看。”李老师笑眯眯道,“他的步骤虽然写得简单,但是很精要,每一个得分点都写出来了。虽然他平时看起来没个正经样子,但是这个题答得还是很不错的。”
“……”明杳艰涩开口,“老师,他多少分呀?”
“满分咯。”李老师笑道,“才同桌两天,关系就这么好,这么迫不及待帮他问成绩呀?”
明杳:“……”
“也是。”李老师又自问自答道,“当时我让他做课代表的时候,他还推荐你,你们应该很熟吧?互相学习、共同进步,一个第一一个第二,你们这两个同桌坐得好,确实值得表扬一下。”
明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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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教室里的池嘉让轻轻打了一个喷嚏。
明杳去吃晚饭的时候忘了锁讲台上的电脑柜,一帮男生吃完饭回来,看到电脑没锁,蠢蠢欲动,纷纷拾掇着池嘉让开一把游戏,给他们秀一下他的天秀操作。
池嘉让虽然常常一脸大爷样,这个不感兴趣那个懒得烦看,但是只要一提到游戏,他从不推辞拒绝。
眼下,他正懒懒散散地站在电脑前面,神色疏懒而倦怠,指尖的动作却灵活异常,操作得人眼花缭乱。
“我靠,池哥牛逼!这细节细得,秀了对面一脸啊!”
“这波草蹲得真的可以啊池哥!一打三完虐对方!”
“池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刷这么多钱的?!我他妈都快晕了。”
“这么快就推到水晶了?我眼瞎了。”
“池哥的carry位我真的服了!全场节奏都靠你带!对面估计都被打懵了!!!”
“……”
面对周围一圈人的花式彩虹屁,池嘉让始终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唇角微微上扬,始终勾着一抹讥嘲而倨傲的笑。
一局结束,对手实在太弱,池嘉让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他微微转了一下手腕,正想回座位再去补个觉,却被身边一兄弟拉住了。
这人是他小学就认识的朋友,叫董则成,长得瘦瘦小小,天天跟在他身边打游戏。
也因此,董则成的成绩有些不堪入目。
幸好他爸妈有两个钱,给他买进了云外国际部。他下课没事就过来找池嘉让玩,交的朋友多,八卦水平也是一流。
“哎池哥。”董则成神神秘秘地凑了上来,“听说你和你们班花坐了同桌?”
班花?
池嘉让皱了皱眉,“你说明杳?”
“对啊,就她。”董则成笑道,“听说她长得漂亮,性格也好,还是你们的年级第二?我们班里好多男的都馋死了,想认识认识她,但都没什么机会。”
池嘉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们班的男的全是瞎子?”
“……”董则成语塞了一下,半天才接上话,“不是呀池哥,我在食堂看到过她一次,确实好漂亮的啊!虽然长得没那么高吧,但是女孩子就是要娇娇小小啊!而且看她和朋友说话笑起来的那个样子,确实感觉很可爱啊。”
可爱?
池嘉让想到明杳说自己的那些话,冷笑了一声。
“你转告他们,让他们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他嗤道,“她和你们想象的不一样,不是这么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