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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师真急道:“不是烤它,是烤的肠子!鲤鱼的肠子能引虫,你快剖了它,拿火把鱼肠烧成灰给我!”
苏合香连忙将手里的一条金鲤鱼拿给熊蹯,熊蹯一边用随身的小刀剖开,一边问道:“秀才,这是什么鬼办法,你不会是听了那高老骗子的吧?”
易师真道:“这是我从一本医书上看到的,是偏方。再耽误一会,恐怕那虫子会钻到这孩子脑子里去。”
熊蹯道:“你不是最讨厌偏方的吗?有用吗?”
易师真道:“我也不确定,时间紧急,死马当活马医了。”
幸好熊蹯身为渔民人家,剖鱼这种活最拿手了,说话间就把鲤鱼杀了,把肠子拿出来了,还顺带轻巧地一捋,将鱼肠里的脏东西捋出来了,活儿很漂亮。
那张大爷在一旁跺着拐棍干着急,帮不上忙,看到他们这么做,连忙说道:“熊哥儿,我屋里熬着粥,有火,你快进去烤了!”
熊蹯三步作两步跑进屋,苏合香在外面帮着易师真抱着哭闹不休的孩子。
这时候街坊邻居都出来了,看着他们做忙,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张大爷跟他们说了之后,他们围着易师真议论纷纷,口里都说潘志高害人不浅,又说易师真得到了易老大夫的真传,是个大好青年。
易师真才没空管这些,熊蹯动作很快,把鱼肠的灰烬拿一破碗装了,递给他。
他连忙用手指沾上一些,小心翼翼地涂在小孩子的耳朵旁边,不知道是哭闹的,还是疼的,这孩子的脸上一层汗,鬓角下也是汗涔涔,正好把这些灰烬沾上。
然后易师真便紧紧地盯着孩子的耳朵,众人声音都小了,他们也很好奇这种难得一见的病症。
不到一会,易师真看到那孩子的耳朵里有东西开始蠕动,慢慢的一条灰色的细线一样的虫子缓缓从他的耳朵里爬了出来,朝着孩子耳朵旁边的鱼肠灰烬爬去。
但是这线虫一爬出他的耳朵,颜色就变成了绿色,像是在虫身上镀上了一层绿粉,闪着光。
它爬到鱼肠灰烬旁边,头部一点一点地摆动,像是把鱼肠灰烬当做什么美味在食用。
有用!
易师真松了一口气,周围的人也像看戏一样叫好。
易师真一挥手,苏合香连忙让大家保持安静。
他用刚才的木棍,小心翼翼地把这条绿线虫一挑,扒拉下来,掉在地上。
他接着用脚用力一踩,想把它踩死,把脚拿开的时候,没想到那绿线虫速度奇怪,他一脚踩空了!
虫子不见了!
顿时围观的人炸了锅,谁知道那虫子又会爬到谁的耳朵里去!
他们像疯了一样到处乱窜,就在这时,那一只留恋着舍不得离开的火红皮甲兽“噌”地跑过来,它伸出猩红的长舌头一卷,不知道从哪里就卷到了那条虫子,一口吞了下去。
苏合香也吓得脸色苍白,熊蹯头上一层汗,心有余悸地说道:“好家伙,昨天没被你炸死,今天差点被一条虫吓死。”
围观的人群才慢慢地平息下来,那小兽也不走了,就在易师真的脚边蹲着。
易师真这才看清了它的样子,它全身火红的鳞片,长着四条腿,前肢粗壮,指甲又尖又长,估计还很硬,尖尖的脑袋,绿豆大的眼睛,一直盯着易师真。
易师真忽然明白过来,说道:“还有虫子!”
这一嗓子喊,瞬间把那些还想瞧热闹的人吓得屁滚尿流,撒腿就跑,又舍不得离开,跑了一会,一起躲在远处嘀嘀咕咕地吵嚷。
苏合香连忙抱住熊蹯,熊蹯一把拉开了张大爷,三人也撤退开。
苏合香小声地喊道:“秀才哥,你小心点!”
易师真点了点头,眼睛继续死死地盯着那孩子的耳朵。
果然,马上就有一条绿线虫爬了出来,易师真用细木棍一挑,绿线虫刚落到地下,就被红甲兽的长舌卷了去,进了它的肚子里。
紧接着,又有一条,两条,三条······易师真不断地用细木棍扒拉下来,红甲兽一口接着一口地吞食,一人一兽配合得挺默契。
易师真的头上也全是汗,他抓着孩子的一绺头发,按着孩子的脑袋不动,一只手还要挑虫,脚都蹲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易师真感觉自己撑不下去了,那红甲兽忽然舌头一吐,直接将孩子耳边的绿线虫卷入腹中。
易师真省了事,任由它像钓鱼那样,一条条地把爬出耳朵绿线虫给吃了。
又过了一会,那红甲兽吞食了一条绿线虫之后,转身就准备离开,而孩子也停止了哭闹,易师真仔细观察确认了一下,他耳朵旁边渗出一丝丝殷红,不过不算严重。
易师真知道孩子耳朵里的虫子都吃尽了,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熊蹯和苏合香靠过来,那些看热闹的人一时半会不敢过来。
苏合香眼神闪烁着光,低声嘀咕:“这小兽好厉害啊,应该值不少钱吧?”
熊蹯一拍脑袋:“对,不能让它跑了!”
他撒腿就去追那红甲兽,那红甲兽原本吃饱了慢悠悠地爬着,看到熊蹯去追他,连忙四肢乱动,想要跑。
可是熊蹯奔跑是出了名的快,两三步就追到了它旁边。
那红甲兽十分聪明,看到跑不掉了,伸出它尖锐坚硬的两只前肢,飞速地朝着地面刨土,同时把身体的火红皮甲炸开,全身滚动,像一个旋风钻一样往地下钻去。
熊蹯一看它要遁地跑路,急忙用手去抓,却被它刨出的土灰喷在了脸上,眼睛都睁不开。
易师真在后面喊道:“别抓了,熊胖,抓不到的。”
他和苏合香疾步赶上来,就这么一小会,地下就只剩下一个圆圆的洞口,洞里漆黑,深不见底。
易师真啧啧称奇道:“没想到这小东西,动作这么快,难怪会抓那种爬的飞快的虫子。”
熊蹯嘴里哼道:“要不是它不讲武德,把土灰洒在我脸上,我早就抓到它了。”
苏合香叹了口气,道:“可惜了,卖给素素姐家,当个玩意儿在酒楼里观赏,肯定能赚不少钱!”
易师真敲了她的脑袋一下:“钱钱钱,天天只知道钱,小心你这小脑袋瓜生了铜锈!”
苏合香哼了一声,道:“我脑袋里装的可是金银珠宝!才不是几个臭铜钱,才不会生锈呢!”
他们走回去,张大爷对他们是千恩万谢,那孩子哭闹了这么一阵,也累了,已经抱回去睡着了。
那围观的村民也心满意足地散去,临走的时候易师真还告诉他们,有病一定要及时去求医问药,至于他们能不能听进去,那就没办法保证了。
他们继续往县城赶,忙了这么一阵,他们原本天亮就出门的,现在都日上三竿了。
苏合香还在可惜没抓到小兽,熊蹯问易师真道:“刚才那畜生是什么,你认得吗?”
易师真道:“我记得医书上有过记载,可样子却有些对不上。”
熊蹯有些得意地说道:“你不认得,我认得!”
易师真笑道:“哦?那你说说看。”
熊蹯嘿嘿笑了一声,说道:“我以前听大哥说过,他见过南边有这种小野兽,叫做穿山甲,就是能刨土,吃虫子,跟今天见到的一模一样。”
易师真摇了摇头:“我在医书上看到的就是这个。不过,颜色不对,书上说,穿山甲颜色土黄或者灰绿,今天这只是火红色的,根本不像。”
“并且,书上说,穿山甲生性胆小,一遇到危险,就会团成一团,把身体用鳞甲包裹住。今天这只火红色的小兽却像猫狗炸毛一样,把鳞甲都呲开,嚣张得很,哪里有胆小的模样。”
“书上说,书上说。”熊蹯不满地晃着膀子,“书里面还有颜如玉呢,还有黄金屋呢,你怎么不去找找?媳妇儿、婚房一水儿都有了。”
易师真轻哼一声,道:“本来就有啊,这会没找到,迟早有一天会兑现的,到时候吓死你!”
苏合香也附和道:“其实我也觉得秀才哥说得对,那小兽看起来很奇怪,张开鳞甲全身滚动,飞速地钻地,这种天赋恐怕不是一般的牲畜可以做到的。”
就在这时,他们耳边传来了“吱吱”的尖锐叫声。
熊蹯四下张望,嘴里道:“哪里闹耗子了?”
易师真看向南边,隔着几十丈远的地方,正是从雨湖下来的那条河流的下游。
他一指河边,道:“是不是水淹了耗子洞了?”
熊蹯说道:“放屁,你又不是渔民,怎么知道水边的事,那耗子都聪明得紧,把洞打得极安全,要不是遇上突发的洪水,根本淹不着它们的窝。”
苏合香说道:“胖二哥,我也听到是河边传来的,要不咱们去看看?”
熊蹯答应一声,一起往前走,走了几步他又摇头晃脑地说道:“今天出门应该找高老头算算的,怎么那么多邪门的事。”
易师真笑骂道:“你找他算?他那仙人指路,能把嘴的方向指成屁股的方向,被骗了钱还保证让你找不着北。”
到了河边,他们三个站在河岸上,低头往河里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河里面果然有一群耗子,至少有几十只,不过并非全部是活的,有些耗子像被割了几刀,僵死浮在水上,身上还流着血,染红了一片。
有些活气的耗子正手忙脚乱地往河岸上爬,嘴里吱吱乱叫。
“哥,你们看,那是什么?”苏合香兴奋地叫道。
易师真和熊蹯定睛一看,竟然发现是缩成了一团的红甲兽,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
他们顺着耗子游动的方向一看,还发现了一个一尺宽的大洞,那些耗子爬上河岸,就是往这个洞里钻进去!
易师真和熊蹯异口同声道:“好家伙,钻进耗子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