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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先生,我们这样真的好吗?”苏合香脸色绯红,似乎有些醉意。
高人等咧嘴笑道:“没事,这几天我们一直在秦猛的门外守着,就怕杨姑娘出事,被秦猛欺负,可是啥事也没有,秦猛被杨姑娘迷得神魂颠倒,早就成了她的俘虏。我们还不如趁这个时间做点自己的事。”
苏合香带着微醺的口吻说道:“可我们要是在这里干这种事,被秀才哥和胖二哥知道的话,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高人等举起一碗黑色的汁水,递给苏合香,嘿嘿笑道:“无妨,有什么事情我来担着,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干,又不是第一次了,来,先把这个喝了。”
苏合香纤手一推,脑袋伏在桌上喃喃道:“我不想喝了,你再逼着我干这种事,我现在就去找秀才哥他们!”
高人等微微一笑道:“你去找,他们迟早会知道的。再说了,这还不是为了易秀才好?”
苏合香猛地抬起头,说道:“那我喝!”
她说着蹙着眉头,将碗接过来慢慢喝完,然后打了个饱嗝,说道:“高先生,你这几天到底抓了多少毒药,我都喝饱了!”
······
秦府的一处宽阔的厅堂里,上首坐着一个魁梧大汉,浓眉大眼,生的十分粗糙,但是他眉宇之间有股煞气,一看就不好惹。
他就是秦猛,此时他正瞪着迷醉的双眼,笑眯眯地看着款款而来的新来的舞娘。
他岳丈说了,这是田州最有名的舞娘,风姿袅娜,跳起舞来如旋风飞舞,似蝴蝶翩跹,十分赏心悦目。
这几天他盯着杨玉婵垂涎欲滴,可偏偏得不了手,想霸王硬上弓,可这娘们娇滴滴地嗔怪几句,他心里就麻麻酥酥的,什么都听她的,因此不能得逞。
今天他终于找到了机会,前段时间,他军中来了一个什么天命坊的药师,说要在他军中搜寻异族,还说事成后可以以珍贵的异方相赠,按异方服用可益寿延年,另有重金相谢。
他不耐烦把那药师赶走了,什么益寿延年,造反这种勾当,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说不定哪天就死在马上。
重金相谢更加可笑,他想要金银财宝,到哪抢不是抢?那种强取豪夺的感觉可比别人施舍来的爽多了!
至于异族,对他来说,远比金银财宝更加重要,这是他的大军能在田州闹得天翻地覆谁也治不了他的重要原因。
不过,临赶走的时候,他让手底下的人好好搜查了那药师,搜出来一些迷药和几张符箓,他平时可见不着这种稀罕东西,尤其是符箓,他求了好久,才在白鹤观求了几张一年期的符箓,花了将近千两银子。
于是他把这两件东西带在了身上。
那迷药他找人去马棚里试过了,和江湖郎中那种迷药不同,这种迷药厉害得紧,手指头勾那么一点点,竟然迷翻了十几匹壮马!
这几天,这小娘们勾得他天雷击地火似的,今天要是不把她办了,岂不枉费了来秦府这一趟?
想到这里,秦猛端起案几上的一杯酒,哈哈笑道:“来,美人,这几天你辛苦了,明天我就要走了,今天你好好陪陪我。前几次让你喝点酒都不肯,今天你要是再推脱,可就没意思了!”
杨玉婵看了他手里的那杯酒一眼,盈盈笑道:“官人说得哪里话,只是小女子卖艺不卖身,还不是怕官人施强。既然你明天要走,小女子着实有些伤心。要不,我喝了这杯酒,你再多留几天,也好让小女子多赚点赎身钱?”
秦猛大笑道:“这算什么事,你的赎身钱老子包了,不过,你先喝了这杯酒再说。”
杨玉婵捂嘴一笑,道:“好嘛,多谢官人。”
她伸手接过那杯酒水,往嘴边送去。
······
江叫做梧江,是田州境内最大的一条河,这里山势险峻,梧江两岸都是悬崖峭壁,一条河流汹涌奔腾而过,撞开山势而滚滚向东。
易师真和熊蹯来到这里已经三四天了,和田州军队的军官也见过面了,令牌也给他们看了,可是他们也没法给予更多帮助,弄得易师真实在有些束手无策。
这一处江隘算是这段河流有名的险处之一,两座挨着的山峰隔江而望,如同一座高耸的天门,梧江从中飞流而下。
天门之下分为两边,一边是汹涌的梧江,一边是田州难得一见的平地,这是个鬼斧神工凿出来的关隘,田州历任知州在此修建了重要的天门关,以保护身后田州最繁华的腾象县。
天门关是大队人马出入的必经之地,其他进入腾象县的路径都只是山道,根本无法行军,因此天门关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
依据这个险关,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田州军队此时就驻扎在天门关,而叛军则沿河驻扎在关外,轮战斗力,田州军队打不败叛军,可是田州军队守在天门关,叛军也进不来。
自从秦猛去了老丈人的府上之后,两边的人隔三差五小打小闹,死几个人就收兵,伤亡不大,可是十分谨慎,都怕对方偷袭,因此斥候探子哨兵都安排了不少。
这就让易师真潜行进入叛军中的计划变得难上加难,加上从杨玉婵身上汲取的天赋随着时间的推移,肯定会变得越来越淡,到时候就算潜行进去,也很难有办法牵制住守卫,对秦胜彦和秦邦相造成伤害。
这些都让易师真心急不已,今天他和熊蹯照例离开了天门关,沿着江边的路,悄悄地再次向叛军营地摸去。
这几天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一路上叛军安排的斥候哨兵,和巡视的队伍他们出现和轮班的规律,摸清了不少,所以今天他们一路上都很顺利。
此时,易师真躲在一处灌木中,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一看,已经看到了路的远处是一片黑压压的营帐。
这是他们这几天最接近叛军营帐的地方。
熊蹯在身后拱了拱他,低声道:“秀才,你看前面的营地,十几支巡视的队伍来来回回,这要怎么进去?”
易师真何尝不知道这难度,正在心急,突然,他看到了他们营地的一个地方有一团黑糊糊的怪异影子,在那团大黑影的四周巡视队伍十分稀少,那些巡视的队伍就算到了那团影子的边上,也会马上折返离开,就像那里有一堵无形的墙壁一般。
他指了指那个方向,说道:“熊胖,咱们就从那个黑团的方向摸过去,那里人少。”
熊蹯伸着脖子看了看,点点头道:“好,不过那团黑影是什么东西,像座小山一样堆在那里,又不像帐篷,又不像柴垛,那些卫兵见了它就像见了鬼一样跑开了,到底什么玩意?”
易师真骂道:“老子怎么知道,快走吧,不然今天又白出来了。对了,你家伙准备好没有?”
熊蹯晃了晃手里的火铳,道:“只要你能控制住那两个贼头身边的人,我保证他们会死得很惨。”
易师真道:“前两天不是出过事吗,能搞定吗?”
熊蹯叹了口气,道:“这里气候潮湿,又在江边上,水气又重,火铳上的火绳和火药包都受了潮。火药包还好,我用自己的汗涂满了火药包,就受不了潮,可是火绳是露在外边的,管得了一时,管不了太久。”
“还有火褶子也是,用着很麻烦,我在想,要是我的火铳有那种可以随时随地都能引燃的引信就好了,咔嚓一下就点燃,那我火铳的威力绝对能提升好几个档次!”
易师真撇了撇嘴,道:“你在想屁吃,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东西。别废话了,赶紧走吧。”
他说着在峭壁下的灌木丛里摸索着往前走去,熊蹯在身后嘟哝道:“你还别说,说不定哪天我自己就造出来了。”
越靠近营地,他们两个就越觉得奇怪。
不远处那团黑影也越来越清晰,但是这个形状像个球一样的差不多有一丈高的黑团,还被一个特别大的笼子关着,所有的巡视卫兵根本不敢上前,远远看上一眼就走开,前往其他地方巡视去了。
不过这也正好利于易师真和熊蹯靠近,一路上少了许多担惊受怕的时候,就这样,他们终于来到了那团黑影的背后。
易师真隔着营地的巨木栅栏,探出头去仔细观察那团黑影。
“秀才,你听,什么声音?”熊蹯拉着他低声道。
“是风声。”易师真也听到了。
“呼——呼——”
这种有节奏的风响不像是江风,就近在眼前,可是不知道从何而来。
他们俩朝着四处张望,可是除了江边传来沉闷的水响,没有任何发现,最后还是将目光锁定在营地里的那个巨大的牢笼里。
营地安插的栅栏有拳头大小的缝隙,他们躲在杂草丛里,透过缝隙去寻找那个古怪风响,就像身边有一个无形的风洞,可偏偏找不到地方。
就在这时,易师真发现牢笼里的那团巨大的黑影动了!
他连忙拉着熊蹯低下头,但是两人好奇的目光根本离不开那团黑影。
当黑影停止蠕动的时候,易师真和熊蹯瞪大了双眼,呆若木鸡。
这团黑影,原来是一头巨大无比的熊!
不,不对!
易师真按捺住心里的震惊,仔细看去,那上面的熊头不是熊,而是长着一张人脸!
虽然面目被黑糊糊的皮毛遮盖了很多地方,但依稀能辨认出这是一个人!
他正瞪着巨大的眼珠子,面目表情地盯着他们!他巨嘴微张露出的如同匕首大小的犬齿,发出的白光让人不寒而栗!
天呐,怎么会有这种人?长得这么高,这么壮,从远处看都超过了一丈,现在看来他还是瘫坐在牢笼里,如果站起来,该有多高大?难道,刚才周围的巨大风响只是他的呼吸?
易师真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忍不住尖叫出来。
可是他忘了捂住熊蹯的嘴。
“啊——”
熊蹯一声大吼,瞬间扩散出去。
易师真连忙把他的嘴捂住,但是来不及了,熊蹯的叫声已经吸引了巡查卫兵的注意,他看到有两队卫兵手持长枪,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这下糟了!
易师真瞪着眼睛,用目光责怪熊蹯,熊蹯也瞪着眼睛回怼,又朝营地里努努嘴,摇头晃脑地试图争辩着。
这里的草丛并不深,本来熊蹯的体型就大,还是依靠这个大熊人的威力,他们俩才有机会靠近营地,堪堪躲在草丛里。
但是现在只要那两队卫兵过来,多看两眼就能发现他们俩。
这一次要是被他们包围,就算易师真有青眼离魂的天赋,也施展不出来了,一箭就被人射死了。
这下可真糟了!
两队卫兵估计也是害怕营地里的那个大熊人,虽然他被关在牢笼里,但是想必平常被他吓得不轻,他们走得很谨慎,但也离易师真他们不到十丈之远了!
就在易师真准备突起发难,殊死一搏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巨响:
“啊吼——啊吼——”
这一声巨响在易师真耳边炸开,差点没把他的耳朵震出血来。
但是效果是立竿见影的,那两队巡视卫兵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往远处跑去,根本不敢回头!
等他们跑远了,那两队卫兵身边围拢住了几十个叛军,在远处对着易师真他们那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根本不敢上前。
这时,两个身穿将军甲胄模样的人从营地里出来,易师真顿时仔细看去。
他离开秦府的时候,特地去偷偷看过秦猛一眼,现在眼前这两将军的长相和秦府里的秦猛十分相似,虽然一个高大一点,一个瘦小矮些,但是一看便知道和秦猛关系不浅,肯定是他的儿子,秦邦相和秦胜彦。
秦胜彦和秦邦相见外面吵闹,出来查看,那堆人叽叽喳喳地报告之后,他们俩大笑数声,喝骂了几声,又安慰了几句,便不以为意地走回了军营。
如此一来,那两队卫兵也就散了,其他人依旧各自忙活。
易师真背对着营地,松了一口气,但是马上不断地深呼吸,他知道,此时他的背后,有一张巨大的人脸正盯着他们。
“秀才,怎么办?”熊蹯刚才被吓傻了,现在才反应过来,但和他一样,根本不敢回头看。
易师真深吸一口气,道:“不能白来,这大家伙刚才是在帮我们,搞清楚情况,或许对咱们下一步计划有用。”
熊蹯使劲晃了晃脑袋,手悄悄指了指背后,道:“我不敢看,太吓人了,这家伙站起来能有天门关城墙的一半高了!我一火铳都未必轰死他,搞不定,搞不定。”
易师真也感觉如芒在背,就像死神在盯着两个即将完蛋的倒霉鬼。
但他知道,必须要迈出这一步,否则他就算潜入进去,就会被这个大熊人揭穿,他必须弄清楚大熊人为什么要帮他。
就是不知道这大熊人到底是野兽还是人,能不能沟通。
就在他整顿好心思,鼓起勇气转过身去的时候,他和熊蹯的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既沉重又虚弱的声音:
“熊蹯,你转过身来,我认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