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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后的很多年里,刘澹都把出宫到冯翰林府放风当作人生第一要务。但是他毕竟是皇子,毕竟有自己的任务,所以皇帝皇后给他定下了每月出宫一次的规矩。虽然刘澹觉得一月一次太少了,可他不是不懂事的人,就痛快依了。
当然最辛苦的就是冯翰林,除了每个月要兴师动众地接待这尊大佛之外,每天的经筵日讲还要被这位皇子缠着讲宫外的事情。到最后,皇帝也带着其他皇子来听讲,还听得津津有味。冯翰林自然每天都过的苦不堪言,没见过家长来蹭儿子课的!甚至有一天,他吃惊地发现自己讲经的时候已经颇有说书人气场,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可是,皇宫里那些祖宗们对他的评论却越来越高,皇帝发小听爽了也不再捉弄他,他也就低眉耷拉眼的认了。
不过对于刘澹来说,每天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前往翰林府找冯思和。准确地说,他们不在翰林府,而是在冯思和的“世外桃源”那座曾经的凶宅度日。而且,刘澹听了冯思和的话,把随从减到了最少,只留下了暗卫在院外守护。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身边有一群人跟着,心里很不痛快。
跟冯思和一起,可比跟她爹冯翰林一起有趣多了。她给刘澹讲安阳老家的故事,还给他讲从安阳老家到京城一路的故事。见刘澹听的有趣,俩人又熟悉了,冯思和还会把托小厮打探来的京城乃至各地方奇闻趣事说给刘澹听,还跟他一起读冯老相国从泉州寄过来的信。刘澹听了啧啧称奇,暗道为什么六十多岁的冯老相国写信妙趣横生,就是劝勉的话也不让人烦,四十多岁的冯翰林却如一个老学究,十分无趣。他想:若是冯老相国或者是冯思和给他当老师,他肯定比现在用功多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他也只是想想罢了。
皇帝和皇后吃惊地发现,他们的儿子自从去冯翰林府以后,精神焕发,面色红润,感觉身体也结实多了。这对爹和妈非常确定,儿子去冯翰林府绝对不只是玩一玩那么简单。
皇帝偶像包袱比较重,就托皇后去打探打探。刘澹本来就是一个性格直爽的人,再加上跟他娘关系特别好——温柔体贴的娘可比一天到晚沉着脸的爹可亲多了,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皇后。
原来那天听冯思和说完她从安阳到京城的经历,已经十岁的刘澹心里动了念头:他也想到各地走走,亲眼看看大好河山和风土人情。可是没有想到这么一提,就遭到了冯思和的反对。
“你走到哪里,都有一大群人跟着。你看到的都是地方官员想让你看到的。到时候什么也感悟不到,净扰民了。”
刘澹听了这话,顿时心情低落下来,他垂头丧气地说,“我想一个人走走,可是父皇和母后不会同意的。”
“别看你比我还大两岁,可是你现在年龄太小了,谁也不放心让你出去。而且你一天到晚关在屋里读书,手不能扛肩不能提,也受不了长途的跋涉。”看着刘澹郁闷地坐在那里,冯思和笑了,“这事也不是绝对不行,我看书的时候,都说皇家的儿子文治武功都要好。你为什么不开始也习武?就是当不了高手,能防身也好。再说了,你到时候出门也不一定就是一个人,带个大内高手当侍卫还是没问题的。只不过你也要学点拳脚,别到时候遇到急事没主意。”
刘澹听了连连叫好,不过,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你读了什么书说皇帝的儿子文治武功都要好?”
冯思和就在他的手心里写下了一个书名。
“我最近就麻烦暗卫教我武功,你别说母后,自从练了两下,我睡觉也沉了,吃饭也香了,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皇后娘娘笑着给他夹了一块糕点,“那,冯九姑娘给你推荐的什么书啊?”
“《资治通鉴》,娘,这本书特别有趣!”
皇后娘娘回到宫里,给菩萨连着烧了一个月的香,直烧到烟雾缭绕,有如神仙仙境。还是皇帝皱着鼻子抗议,皇后才作罢,改成了初一、十五烧香。
儿子上进了,做娘的高兴得什么似的,做爹的那张扑克脸背后也是一颗激动的心。两口子抱着被子对头笑了半天,然后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以至于一直都很勤勉的皇帝、皇后第二天双双告假。
刘澹在精进文治武功中度过了未来的两年,直到皇帝和皇后下决心为他挑选正妃。而买下凶宅种树的冯思和,却收获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得来的一笔不小的财富。
原来冯思和种的树是榆树。其实本来只是因为她喜欢榆树。之后买下了凶宅,又让人平了院子,解决了“鬼哭”问题。五月初,京城随处可见遍地的飞榆荚,冯思和突发奇想命小厮收集起来榆荚,足足有九斗那么多。
那时候冯思和尚且年幼,想法有了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她告诉郭嬷嬷自己想种榆树之后,郭嬷嬷立刻安排人寻了两个懂得树木种植的家丁,他们在院子里开垦了四十八条深沟,宽五寸,深五寸,每条沟长二十多步,天天浇水灌溉。后来把榆荚埋到沟里,七月京城里夏雨充沛,榆荚都抽出了芽。冯思和乐得不行,索性让人把主屋用心布置了,自己带着所有的家当搬到了这座宅院居住。
到了秋天,榆树苗儿已经一尺多高了。刘澹初次见到冯思和,就在那个时候。甜甜的桂花糕,美丽的小姑娘,那幅画面永远留在了刘澹的记忆里。
到了第二年,榆树已经三尺多高了,家丁把长得太密的榆枝砍掉,让每棵树都保持三寸的距离,又选出来特别笔挺的榆枝加以照料。冯思和命人把砍下的榆枝一束束捆起来放好,一共一百多束。秋雨季到了,每束榆枝能卖一千多钱。到了第三年秋天,那些榆树树围已经粗如拳头,冯思和又把树干上稠密挺直的枝条砍下,捆成了二百多束,这一年卖得比第二年多几倍的价钱。
纵使刘澹从小就没有金钱概念,看到仓库里的几十万钱还是睁圆了眼睛。虽然他知道王侯贵族和官宦人家但凡家底丰厚的,都有自己的家族营生,但是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凭自己的见识和判断,有了属于自己的几十万钱,刘澹还是打心底里佩服。
不过让他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冯思和又拿出钱在市价低的时候买进了大批麻布,雇人做成了麻袋;又从别的地方买进了几百双新麻鞋,存到了仓库里。冯思和又让家丁招来了附近的一大群小孩,每天给他们糖饼三块和十五文钱,让他们在冬天捡槐子放到麻袋里。一个多月过去,槐子已经满五车了。刘澹查遍了与槐树有关的所有书籍,甚至鬼怪故事,也想不出冯思和想做什么。不过,当他看到冯思和让小孩儿捡破麻鞋,每三双换新鞋一双的时候,他觉得冯思和纯粹就是想当孩子王。
“几十万钱做个孩子头儿,真会玩儿!”
冯思和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当冯思和让家丁去买油靛的时候,刘澹已经放弃了猜测。不过这事搞得他辗转反侧,体重嗖嗖嗖下降,惊得他父皇和母后送来了一大波太医和御厨。
等到他又来到冯思和院子里的时候,发现仓库里已经一文钱没有了,而是堆满了一根根长三尺、粗三寸的麻条,散发着淡淡的怪味,不过不是很难闻。
“这是法烛,你若多读书就知道了。”冯思和心满意足地锁好门,“我让人把麻鞋洗干净,又捡了瓦片也洗干净,再把它们都捣碎,拿疏布筛拣了,加上槐子、油靛放到锅里搅成糊,最后就能搓成这种法烛。你可能不知道,每年雨季,木柴受潮都会变得不好烧,别说一般老百姓,就是达官贵人家里,也解决不了这个难题。”
刘澹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种法烛好烧,正好可以卖给别人。”
“嗯嗯,孺子可教。”冯思和欣慰地点点头,“我计算过了,这一次我能得钱七十万!”
刘澹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高!”
冯思和被刘澹夸的面颊绯红,心里也有点得意,就忍不住跟刘澹说起来了自己的计划。
“再过两年,这些榆树长成了。我们把最粗的那些卖给人家做屋梁的材料,再把其他的卖给别人做车轮板。这些年行情好,就是卖不了一百万,也能卖个八十万。”
刘澹的眼前顿时下起了铜钱雨。
“我有个秘密跟你说,西市南边有一片洼地,十好几亩,积水又肮脏,无赖汉特别喜欢聚在那里。京兆尹伯伯每次都愁到哭。”冯思和想想京兆尹那张干瘪又忧愁的脸,就想笑,“我想把那块地买下了,开设店铺。”
刘澹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是那是一片洼地,你要怎么填起来呢?翰林府的人手可不够,再说了,翰林老师也不会同意的。”
冯思和调皮地眨了眨眼,“山人自有妙计,孩子王可不是白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