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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钰其实就是高阳公主。
史书上对高阳褒贬不一,但出奇的是,并没有高阳的生平履历,生母不祥,出生年月不祥,甚至连姓名都没有准确的记载,所以李业并不知道高阳公主真正的闺名。
在听到李业当面的评价之后,高阳心中出奇的没有愤怒,而是无尽的委屈。
李钰的身世说起来也可怜,她的生母原本是文德皇后的侍女,身份卑微,只不过和文德皇后关系亲昵如姐妹,才被收为下嫔。后来其母难产而死,诞下高阳由文德皇后一手拉扯大,加上高阳本就灵巧懂事,善思善辨,所以才能从众多皇子皇女之中脱颖而出,争得李二的宠爱。
正是因为身世的原因,所以李钰自小独立而要强,她知道皇家女虽然看上去高贵,但其实比寻常农妇更加卑微,农妇还能有机会追寻自己的幸福,但皇家女只待成年,便会成为拉拢朝臣巩固权利的筹码,甚至于远嫁海外,成为和亲的牺牲品。
因为身世的缘故,高阳几乎打小就看得到自己的未来,但她不甘如此,不想浑浑噩噩活一辈子,最后随波逐流到某处,化作大唐的一抔埃土。
所以她才想着法的讨李世民的开心,寻找存在感。
然而这个时代,身份就是一条难以逾越的天堑,庶出子弟尚且战战兢兢遭人白眼,更遑论只是一个侍女所出。所以她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自己的行为,既不能隐而不鸣,又不能遭人妒忌。
但她没想到的是,皇家手足之间相互敌对也就罢了,竟然连一个不知内情的小和尚,都对自己多有成见,为什么?又凭什么?
她不能理解,所以恼怒之下,想找李世民告状,但就在最后关头,看到父皇因为疫灾被控制而开心,她又有些不忍心。同时心中的傲气让她收回了原本准备要说的话。
“我也要让你看看清楚,我李钰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
李业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按照李世民对高阳公主的疼爱,如果之前的恶意评论传到李世民耳中,纵然因为治疫大功不死,也绝对会被李世民捏碎卵蛋,让他当一个真正清心寡欲的和尚。
大总持寺,跟着道岳和尚搞了一场盛况超然的法事之后,浑身酸痛的李业揉着腰子,决定罢课三日,好好的睡上一觉,要是再不休息,他觉得自己整不好要再穿越一次。
正琢磨着,提着黄铜棍的玄德走过来,很是友好的拍了拍李业肩膀。
“某觉得后山有邪魔晦气,似是冤魂作祟,决定前往超度一番,小娃子,想不想陪某一起去?”
李业翻了翻白眼,“不想。”
玄德将黄铜棍提在手中晃了晃,很是和蔼,“洒家觉得,你想一想比较好。”
李业“……”
李业觉得,如果自己不去的话,恐怕永远都去不了后山了。
“师叔,我师父回来了,你要是不想被吊在山门上当佛钟敲,就稍微克制一些吧。”李业满脸的无奈,“花和尚也是和尚,你这样不修僧德,死了可真的要下地狱的……”
玄德脑海中闪过那个比自己还暴躁的老僧身影,无端的头皮一麻,修行戒律行者的玄德向来霸气侧漏,连太极殿的李二皇帝都不甚畏惧,除了大雄宝殿的几尊泥菩萨,便只有道岳能让他忌惮三分了。
“奶奶滴,师兄好端端跑回来作甚,本座这才逍遥了几天……”玄德忍不住跺了跺黄铜棍,转头等着李业,“老子不管,这几天困在佛厅遭了不少罪,必须得吃点好的补一补,妈的,你看老子都瘦脱相了……”
李业望着满脸横肉面目狰狞,手腕比自己腰还要粗的玄德,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好吧,这种二次元审美,整个大唐恐怕独一份了。
李业一边嘀咕着,一边走进僧房,前几日做过一次的凉皮,倒也熟门熟路,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盛在了盘子里,端出来递给玄德。
玄德眼睛一亮,也不问这又是什么新奇玩意,直接扯开大嘴狼吞虎咽,一边狂吃还一边吐槽。
“娘的,还是烤肉吃起来爽快,这种淡出鸟味的玩意,真是难以……嗝,难以下咽……”
李业捂着脸离开,他突然有些想念前两日的光景,玄德被困在佛堂之中,整个大总持寺倒是多了一分清净。
山门处,一阵喧闹声渐行渐近,李业抻着脖子走过去,看到一大群山下的村民相互扶持,蹒跚而来。黑压压的一大片,停在了山门口的位置。
为首的都是山下各村德高望重的老人,长年不绰的上山奉香,李业倒是略有些眼熟。看到李业出现之后,为首一个年近百岁的老人倚着拐杖走出来,大声道。
“程家村上下一百三十一户?,谢小菩萨救命之恩。”
“赵家村上下一百零七户,谢小菩萨救命之恩。”
“李家村上下一百六十三户,谢小菩萨救命之恩。”
“……”
黑压压一片,男人女人,老人少年,就连蹒跚学步的孩童也被家人领着,就这么直直的跪了下来,层层叠得的人群,就像一群朝拜的信徒,充满了某种李业说不清道不明的虔诚。
李业慌忙跑过去,想要扶起为首的阿公,却被老人按住了手臂。
“小老儿活到现在,大小瘟疫经历了不下十次,唯独此次瘟疫来的最为凶险,若非小菩萨出手,我程家村恐怕要绝门灭户了……”
“我程家村民向来虔诚,几代人祈祷佛爷庇护家宅安宁,这次,果真佛祖显灵……小菩萨,你当受我等这一拜啊……”
话音还没落下,却早已涕泪横流。
突兀而来的天花,虽然被李业及时控制,但依旧有不少人在疫魔中毙命,有老人,有青年,有孩童,活下来的除了心存感激之外,也只能将痛深深的埋在心底,继续负重前行。
李业僵立在原地,心中某种复杂的情愫慢慢滋生,就像是,一股从冻结的冰雪夹缝中流出来的暖泉。
身后,一只苍老的手落在李业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修佛,修的其实是功德,小娃子,这便是你修出的功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