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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如安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白长安曾不死心怂恿乔远洋习武,乔远洋马步还没扎一刻钟,就说腿疼。一说腿疼,乔如安就跑去帮揉腿。
可就是这样的乔如安,那天却对乔远安大发雷霆。
在白长安的记忆里,那是他第一次看乔如安发那么大的火,不禁有些好奇。房间里乔如安站在上首,乔远洋跪着,旁边还站着扯着袖子抹泪的乔夫人。
乔远洋不知说了句啥,乔如安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白长安当时惊了一下,赶忙退开。还没走远,就看到乔远洋气冲冲地夺门而出。那时他还以为只是父子间的争执,没想到第二天就在琴行看到了打人的乔远洋。
乔远洋性子温润,是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白长安那会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为了引起宋蕴之的注意,才惹得几人怀疑。
算起来,白长安跟了乔远洋已经好几日,发现他真的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他很喜欢读书,可有一日他竟将自己书房内所有的书都搬到外面,烧掉了。
这之后,便白天里出去喝个烂醉,又或与人争吵生事,回府之后倒头就睡,又或在桌前写着同样的内容。入夜之后,又出门在城中游荡。
宋蕴之听到这儿,问他,“你可有见过他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
白长安仔细想了想,摇头。“那天他被我揍了一顿后,几乎不怎么出门了。就算出去那么几次,去的都是几乎一样。”
“什么地方?”
白长安苦笑,乔远洋每日走的路线都是一样的,他又能有什么不同的发现。
宋蕴之仔细想乔远洋的神情,这种绝对不是病症。只有两种解释,一来可能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而他说的那些话,就是原因。要么就是中了摄魂术。
摄魂术……
三年前陈庐城时,当时的鹰隼二人已被师父捉住,决不可能再有生的机会。难道这江湖上还有人会这害人的妖术?
宋蕴之不太确定,沉思间,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翎儿走了出来。
她双眼通红,显然是哭过。
宋蕴之有些不忍,奈何两人都不是会安慰人的主,和白长安相顾无言。三人都未说话,院子里静下来,外院和尚念经的声音便拔高了许多。
翎儿听了一阵,道:“大家都说少爷这样是中邪了,老爷不信,请青阳寺的和尚回来,不过是让夫人安心。”
她歪着头,脸上神情即茫然又期待。眼里光辉明明灭灭,终于炽成火焰。
宋蕴之和白长安眼神交汇,谁也没有揭破。
半晌,翎儿心绪平复,宋蕴之才道:“乔公子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顾?”
翎儿点头,“少爷喜静,身边只有元宝,院中原本还有一些杂役,只是……”
翎儿抿了嘴,宋蕴之会意。
之前所见,乔远洋疯后极其怕人,想必是遣出去了。事实也正如宋蕴之所想,乔远洋疯的这几日,见人就躲,就连常带在身边的元宝,也不能近身。
宋蕴之道:“乔公子这段时间可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翎儿一愣,摇了摇头。
白长安有些急了,道:“翎儿姑娘,事出必有因,请你仔细想想。”
翎儿望着石台,半晌,仍是摇头,“少爷孝顺,从不让家里担心,前段时间夫人以为是茶庄出事了,叫刘管家亲自去看过,结果什么也没有。”
那阵子乔远洋突然异常暴躁,翎儿担心偷偷问过夫人,夫人只说少爷心情不好,翎儿将信将疑,却不敢多嘴。
后来事情似乎越来越糟,少爷病了,现下又疯了。
翎儿脸色略有些苍白,她只觉心中簇着一团麻,怎么理也怎不清。抬头时,遇上了宋蕴之的目光。
那双眼睛明亮,坚定,无端让人放心。
她心下一定,道:“或许元宝知道。”
被唤作元宝的小厮很快上来了。
元宝今年开春刚满十二岁,个头不高,却长珠圆玉润,浓眉大眼,虎头虎脑,加上那股憨厚老实的神气,很是讨人喜欢。
元宝见了翎儿,叫了声:“翎儿姐姐。”说罢朝那边紧闭的房门瞧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道:“可是少爷……”
翎儿摇头,说了句:“少爷还好,是我有些事想问你。”
元宝似是松了口气。
听完翎儿问话,元宝昂着脑袋想半晌,道:“少爷这阵子是奇怪,可要是奇怪的事,好像没有。”
元宝在乔远洋身边,跟进跟出。若说乔远洋遇到了什么事情,他就算不知详情,至少知晓。
白长安有些奇怪,转头看宋蕴之,见他神情若有所思,便知他心中已有计较。
宋蕴之也不纠结于此,他看着元宝,轻声道:“乔公子的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元宝咬着手指,认真想了想,最后确定道:“应该是半个月前,初十那天。”
宋蕴之奇怪:“你没记错?”
元宝十分肯定,那天乔远洋原本约了通古轩的李掌柜吃饭,临时有事,改了约。
宋蕴之眸光微闪,道:“乔公子那日去了何处?”
元宝垂头,有些沮丧,“我不知道。”
翎儿一怔,怒道:“你天天跟着少爷,怎会不知,你是不是又偷懒了。”
涉及到乔远洋的安危,翎儿又急又气,脸上的柔弱之态完全被怒气取代,竟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被翎儿那样看着,元宝立刻就像被开水烫了似地跳了起来,一脸张忽红忽白,极为辩解道:“我没有!是少爷不让我跟。”
翎儿想也未想,脱口道:“少爷为什么不让你跟?”
见翎儿不信,元宝急得抓耳扰腮,又不知道要怎么辩解,又怕翎儿将这件事告诉夫人,一时又急又怕。
宋蕴之轻声道:“你不要急,没有人不信你,你慢慢说,那天还发生了什么。”
翎儿虽然气极,也知道现下不是追究那些的时候。
元宝心定了定,道:“那日我从通古轩回来后,少爷正准备出门,我问少爷要去哪里,少爷没讲,只说出去一趟。”
乔远洋打理偌大的茶庄,生意上的往来应酬原来就多,元宝小孩子心性,多半待不到片刻就觉无聊,乔远洋对下人一贯随和,对近身服侍的元宝就更是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