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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柳煜已到了门前。他缓缓踏着步子走了进来,拂了拂衣袖,笑眯眯地看了众人一眼,身后跟着十个暗卫。
余之初见是柳煜,身后又有暗卫,竟也不敢轻易出手,示意众人莫急。
宋蕴之斜斜地坐在椅子上,瞧着方才装死的那老者,又向纪胤招了招手,“纪秀才,我方才所言可有错处?”
宋蕴之方才说的纪胤听得一清二楚,与他所遇到的事相差无几,自然是点了点头,往宋蕴之身边挪了挪,似乎是在寻求保护。
宋蕴之从之前的事断定纪胤这人恐怕并非表面如此,刚才他让人去查纪胤,得知纪胤家中有一方砚台,余之初是为这个来,但纪胤到为何又表现的前后出入这么大?
他心中思索着,向沈苍梧看了眼。——哥,这儿的人可没一个简单的。
沈苍梧点头。他也如此想,虽然没有瞧见纪胤在假山后是如何表现,可就方才在外面和屋中的神情也多有变化,自是不能轻视。
宋蕴之说完话,目光落在了余之初脸上,就见他神情微闪,末了笑了起来,在宋蕴之对面坐下,理了理衣摆,轻声笑道:“宋公子推理之术天下独绝,可我方才而已说了,你那些全是猜测。”
柳煜在宋蕴之一侧落座,脸上一片森寒,直勾勾看着余之初,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道:“方才我在前院听闻了一件趣事,不知余公子可有兴趣听?”
余之初笑了起来,接话道:“王爷有话要说,在下自然洗耳恭听。”
柳煜无声笑了起来。方才在前院的时候,他听到有几位商贾提起一些有趣的事情,而每一件都跟余之初有不小的关系。
这些年来,不光大庸城中出现过这些事,别的地方也有。而无一例外,出事的大多是有钱人家,又或江湖人,且都是家破人亡,宝物被盗。
柳煜说完,笑了起来。“余公子,你每次出现的地方,总会出事,这未免也太凑巧了?”
余之初摇了摇头,“小王爷这话不对。江湖人行走四方,如果就凭这个断定与在下有关,那岂不是许多江湖人都有嫌疑了?”
柳煜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说,笑着看了看宋蕴之,道:“蕴之,我记得你先前得了一件宝贝。”
宋蕴之点了点头,取出当时在乔远洋死亡现场找到的珠子,将那珠子的来历说了一番,又拿出了金铺的镶嵌记录,笑道:“前些日子,我拾到这香珠,意外得知是余公子之物。”
说着,他摊开掌心,掌中放着的正是那颗自带香味的珠子,而这珠子在金铺的镶嵌记录中明显写着,是余之初玄骨扇的扇坠。
宋蕴之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笑道:“这珠子是在乔家公子死的河边寻到的,余公子,你身上现在可还能闻到这香气呢。”
说完,宋蕴之未给他任何分辨的机会,指着那边扮死的老者,又说道:“这位扮猝死的人,实际上和你是一伙的。”
余之初听完他的话,拿过那颗珠子,又拿过香铺的账本看了看,摇头,“你如此猜测,可有想过这件事会给你惹来什么麻烦?”
柳煜和他们听到这句话,忽然怔了一下。
当初陈庐城的案子和宸州的案子,每一件事背后都有人操控。宸州案后余澈死前,陈玄正曾经去过牢房,至于当时牢中发生了什么,众人不得而知,可那件事似乎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陈玄正是朝中一品大员,又岂是说碰就能碰的。当初京中那桩案子不就是个例子,最后各打二十大板而相安无事。若没有确凿的证据,此人是万万动不得。
宋蕴之想到了这一层,却不愿再往深处想。不管这件事背后有谁,他是一定要替乔远洋报仇,要替金一勺拿回十全如意盅的配方。
更重要的一点,这些人敛财到底是为了什么,害得那么多人家破人亡,他又怎么会放余之初走!只要拿住了这个人,一定可以找到他们背后的组织。
宋蕴之摇了摇头,冷声笑道:“惹麻烦?我宋蕴之是个怕麻烦的人?余公子,你为了纪胤家中的砚台,设此局,并想以这次雅集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从而金蝉脱壳。纪胤也就成了你的替死鬼。”
说完,他向沈苍梧和柳煜看了眼,摸着手指,笑道:“这场雅集,实则就是一场赌局。”
余之初见宋蕴之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脸色却未改变半分,仍旧笑盈盈地,“宋公子,你未免也太单纯了。一颗珠子罢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再说了,我身上的香料,随便哪家香铺都可以买到。”
宋蕴之闻言点头,确实如他所说。这香珠虽然名贵,即便能证明是余之初的物件,可也不能说明乔远洋死时他就在现场。
余之初完全可以说是自己在乔远洋死后去的河边,不小心遗失了珠子。更何况那香料,也确实如他所说,大点的香铺都可以买到。
余之初见宋蕴之不说话了,只当是自己说得他无话可说,心中却也怀疑,不由得抬头看宋蕴之,嘴角挑了起来,“宋公子,夜已深沉,雅集便也结束了,是否需要我安排车马送公子回客栈?”
宋蕴之摆手,“莫急莫急。”
柳煜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扭动着脖子,笑道:“余公子,你说的这些也对。本王在巡检司多年,自也知道断案讲究证据,所以,我请了更夫来。”
余之初面色微变,故作镇定,却笑道:“王爷请了更夫?如此,余某不介意与诸位多待一会。”
宋蕴之和沈苍梧慢悠悠地喝着茶,末了,宋蕴之将余之初是沧海派的人道了出来,转头问余之初,“余公子,你去沧海派恐怕不是为了学武吧?”
余之初听到这话登时脸色微变,看着宋蕴之的神色也变了,冷声道:“没想到,你竟然连这个都查到了。不错,我并不是去沧海派学功夫。”
宋蕴之点头,“余澈与你是同一个组织,你与他又是同族,那么你去沧海派,应该是盯着他和林书年的,只可惜,他们二人生了退意。”
余之初没有出声,这说多错多。宋蕴之断案高手,柳煜又在巡检司多年,沈苍梧心思缜密,只要他再多说几句,恐怕自己的底子会被翻个干净。
宋蕴之寻思着,余之初方才那话没有承认自己是杀害乔远洋的凶手,可却承认了他与余澈确实有联系,而他们都是那个组织的人。
正说着话,就听到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
宋蕴之往外一瞧,就见白云飞和暗卫携着更夫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刘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