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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如云和苏夜一走,院中剩下的六个人围在桌前,研究今晚该如何捉贼。
唐飞鸿善机关,宋蕴之便让他在院落周围设下机关阵。虽然时间短了些,这机关阵有些简单,但是又有几位高手在,捉个人倒是轻而易举的事。
薛长青和宋蕴之两个人在分析案子,两人都好此事。这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柳煜在旁听得脑袋发懵,直摇头叹气。
沈苍梧一派悠闲,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那边的程知微也安静地坐在一侧,听着薛长青和宋蕴之谈话,眉目间始终淡淡一片。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小风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回来,看到宋蕴之就冲了过来。“公子,我按您说的办完了,这是您给的银子。”说着,把荷包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
宋蕴之让小风去散播消息,至于这散播消息当然要找乞丐了。乞丐乞讨是为银子,让他们做事当然得给点甜头。这银子本是打发他们的,没成想这小风竟然原封不动的给带了回来。
这一问众人才知道,这客栈的掌柜是个大善人,平日里镇上的乞丐时常有来客栈乞讨,掌柜总会让厨子给他们做一些新鲜的吃食,有时候遇上天冷,还会给他们几件衣裳。
久而久之,镇上的乞丐也都记住了掌柜的,有时候外来的商客问个路,他们都会给指路,把人引到这边来。因此,客栈的生意还一直不错。
宋蕴之了然,这善恶有报,掌柜的平日做好事,如今遇到了事情需要他们帮忙,他们自然是乐意帮忙的。这银子……当然不会收了。
众人唏嘘不已,看来这平日里没事多做好事还是有好处的,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收到回报。不论回报多少,那都是意外之喜。
等荀月白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听到街上不少人在议论客栈的小六子受了伤,不过人已经救回来了,只要再过一两个时辰,就可以开口说话了。
荀月白有些纳闷,回去把这事跟宋蕴之他们一讲,众人却都挑起了眉头,朝宋蕴之伸了个大拇指,又各忙各的去了。
宋蕴之扯住荀月白,扬了扬下巴,“说吧,那老头子的底细查到了没?”
宋蕴之如此在意那老头子的底细,实际上有自己的盘算。这江湖上的人大都为名为利,能有如此高超医术的人,不可能是无名之辈,更何况他还知道自己的身份。
就眼前这一切来看,这个老头子一定不简单,很有可能和飘渺仙宫那几位认识,甚至他们宋家,也认识此人。
荀月白摸了摸下巴,摇头道:“这事说起来可真是奇怪。镇上的百姓说,这老头是三年前到的这里,药铺里也只有他和一个小徒弟,平日里大家都叫他老关,其余的一无所知。”
老关?
沈苍梧眉头蹙在了一起,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姓关,六十来岁……”忽地,他抬脚就朝外面奔了去。
“哥!你去哪!”
宋蕴之见他话都不说一声就往外跑,连忙追了上去。就看到沈苍梧出了客栈,直奔街对面的药铺。可是那药铺的门紧闭,挂着一把铜锁。
沈苍梧在药铺门前停下来,怔怔地望着门上的锁,手伸到了半空中却又停住了,沉寂的双眸中起了涟漪,一点点向外扩散去。
宋蕴之有些莫名,伸手戳了戳沈苍梧的胳膊,眨了眨眼睛,问道:“哥,你认识他啊?怎么没听你提过呢?”
半晌,沈苍梧回过头来,眼中一片冰冷,摇头。“是个已经死了的人,提他做什么?”说完,转身往客栈走去。
死了的人?
宋蕴之一脸茫然,可看沈苍梧的神情,明显这老头跟他似乎有交情。可为何刚才那老头只喊自己是宋家的小猴子,却全然不认识沈苍梧?
宋蕴之站在药铺前很久,忽然眉头一沉纵身跃上了屋顶,翻身进了院中。这是个两进的院落,前头是药铺,后面是住人的地方。
院中栽着树木,却是岭南才有的树种。院落中还有晒药材用的架子和笸箩,药材已经收拾了。三间屋子的门敞开着,没有任何声音。
宋蕴之在四周打量了一眼,觉得没什么危险,这才抬步进入了屋中。待翻遍了两间屋子,他有些丧气,可在院中站了会,再次抬步进入了东边的屋子。
这间屋子较另外两间屋子稍微宽敞些,进门的左手边放着书案,后面有两排书架,看上面的痕迹,显然以前是摆满了书籍的。
右边是床铺,上面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窗台上摆着一盆盛开的海棠花,竟然是十三美人。窗前的书案上放着一幅画。
宋蕴之有些奇怪,走过去看那幅画。
那是一幅风景画。画上远山被云雾缭绕,隐约可见山涧清脆。山坳里有一处湖泊,却是血红色的,似是在沸腾。湖边站着一老者,带着奇怪的面具,正凝视着湖面。
画的下半部分与上面很不协调,仔细看,竟是两幅画。
下半部分的画中,天空之中乌云密布,不断有冒着火的石头砸下来,落在了湖面上,溅起一片片血红色的水花。而那湖泊的下方,有一处缺口,湖水正在往外流。
山脚下的村子里,屋舍已被红色的洪水淹没了大半,人们惊慌失措,找寻可以躲避的地方。而就在这群人中间,有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背对着众人站在那儿,凝望着远处的湖畔。
宋蕴之双手都在颤抖,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两幅画,不由得直吸冷气。
这幅画中描述的景象与当时寒夏洲和自己讲的那个故事大致相同,而画中站在那儿的黑衣少年,背影像极了年幼时的沈苍梧。
宋蕴之愣愣地在屋子里站了许久,不知道那位姓关的老者到底是谁。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应该去信问一问凤归云他们。
可宋蕴之一直想不明白,这些年来,为什么所有人对沈苍梧的来历都避之不及,与其说是担心沈苍梧因这些事伤心,还不如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很久之后,宋蕴之收起了桌上的两幅画,走到院子外打了个响指。
暗卫落了下来,宋蕴之把画交给他,又递给他一封信,言道:“回趟遮云山,把这封信交给我师父。让他必须给我回信,不回信就让他自己来找我。”
暗卫愣了下,再看宋蕴之的神情,心中一凛,连忙收下画和信,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