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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两年天启曾经见过周延儒和温体仁一面,对他们的印象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多坏,毕竟他现在把政务全部交给信王在处理,犯不上为了两个小官上心。只是因为这两人居然被议政处众人破格使用,才派人去稍微打听了一番,一打听才知道两人中周延儒居然是万历四十一年的状元,温体仁当了几十年官居然家无余财,这才对他们有了点好感。
天启印象中状元都是思想被教育得定了型的人,浮跳不安分的人是当不了状元的,当然弄虚作假买来的状元例外。像周延儒这样既有深厚的理论功底又知变通能得到众多前辈的抬爱的人,那就殊为不易属于理论与实践都厉害的全能型人才,对这样全能之人天启打心眼里是佩服的。周延儒不容易温体仁就更不容易,宦海沉浮几十年都五十好几了还没捞取多少家产,这就是实实在在的清官了,一个官员一时不贪很容易难的是一辈子不贪财,这在当今大明是个异类。
要说天启以前对周、温两人只是有点好感,那么现在看了两人的稿子后对他们的好感就大为增加,因为两人稿子里的中心思想是维护皇权,要求在皇权神圣不可侵犯的前提下进行改革。温体仁写的题目叫民为贵之民论,把称为民的百姓分了很多种类,从分类中阐述了维护现有秩序和遵从孟子的话两者之关系。
这次民选官的起始就是有人拿孟子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话说事,据说当年太祖朱元璋就是看了这话因此恶了孟圣人只喜欢孔圣人,如果不是顾忌犯了众怒都想掀起一场批判孟子的运动。孔子君君臣臣的话很受历代帝王青眼相看,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大家都遵从孔子这一套就没有人动摇自己的统治。对这种死了都能号召所有人忠君爱国的人,历代帝王对其的好感无以复加,当然如果孔子活过来又是另外一说,没有帝王喜欢一个有巨大号召力的活偶像现实存在。
温体仁不避讳孟子重民轻君的思想正面详述,他说孟子说的民为贵这话没有错,但是这里的民不是指任何一个百姓,而是另有所指是有条件的。在一个国家中所有百姓都可以称为公民,遵从国家法律制度纳税服役都不拖拉的人可谓是顺民良民,为国家的繁荣富强和社稷的安危不遗余力去维护的人可以算是仁义之民。
以上这些都是好的可以算在孟圣人话中民的范畴,当然反过来也有不好的,就是那些对现有制度天生不满,不管官府做得怎么样都会为了反对而反对,这样的人可以称为刁民。那些对大明制度心怀仇视惟恐天下不乱的人可以称其为乱民,挺而走险杀官造反的可以称其为暴民,这些人不但不贵反而很贱不属于孟圣人话中民的范畴。
本来孟子民为贵的这番话在大明是个不是禁忌的禁忌,两百多年来很少有人敢公开喊出来,现在温体仁迎头而上正面开刀,大有三国中赵子龙单枪匹马独闯曹营的勇气,让天启看得是连连点头大为赞赏。天下人都知道孔孟二圣是一家,但是就因为孟子的话偏重于为民所以令君主不喜,但是又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去反对。历代再残暴的君主都需要爱民这块遮羞布,他们知道自己有软肋但没有办法,现在有人在软肋处补了一块坚固补丁顿时就让人有了底气。
温体仁的稿子开篇就给了天启一大惊喜,接着往下一看更让天启心中大慰,因为温体仁在下面更将天启说过的天下三分论发扬光大。他说以前都说天子行事是顺应天地之德这话不全面,应该是顺天应民,当然这个民不是专指现在活着的百姓,还应该包括现在人的前辈和后代。一个人会继承前辈传下来的家产并将家产传给子孙后代,而不是心血来潮散发给路人,说明他想将家族的财产作一个延续传承,财产要传承思想也应该传承。
思想的传承就是不能只顾现在的生活过得满意,还要考虑到先辈们的遗志,比如说先辈们为了抵抗异族入侵抛头颅洒热血不惜以死相拼,其子孙后代需要继承先辈的遗志不得为了私念苟且偷生。那些卖身投靠异族之人尽管可以好吃好喝活在世上,也属于背叛祖宗的牲畜不如之人不值得夸耀。这样的人就像在女真人处摇尾乞怜的范文程、宁完我之辈,必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为后人唾弃。
继承先辈的遗志只是一个方面,为了子孙后代考虑是另外一个方面,现在的人不能为了眼前的利益失去长久的考虑,没有长久考虑的人就是不顾子孙后代的人也不值得学习。比如一个卖了祖辈留下的房屋田地可以吃喝到老死的人,子孙后代提起他都不会有什么好评价,历史上出卖幽云十六州自称儿皇帝的石敬塘就是例子,后世人提起他没几个会夸耀他的,当然别有用心的人除外。
温体仁最后说道现在人做事既要考虑先辈又要考虑子孙后代,但是先辈和子孙后代不能说话需要有人代表他们,那么谁有资格代表先辈和子孙后代呢?当然是当今天子了。现在民间要求民选官,皇帝和百官也都同意这样做,当今天子甚至说条件成熟后可以选政务院总理大臣,真这样做了正是天子代表先辈和后世子孙监督总理大臣做事的格局。总理大臣和其他各级民选的官员做事代表了,有了天子的监督就能保证在做事时承前启后继往开来。
温体仁的这番话说得天启大为开怀,想到温体仁今年五十七岁正当年,假如他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做得跟他说得那么好,可以直接任命他入议政处为协理大臣。当然将来是将来的事现在就应该给个说法,及时的认可还是需要的否则就没有人挣表现,很多上级喜欢在提拔某个人之前有意冷遇考验一番,结果冷了人的心错失了人才也错过了缘分殊为可惜,既然满意就要立即表明就算要考察也不应该通过打压冷遇。
天启想起刑部尚书曹于汴去年就满七十退休去了圣学院,都察院一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报来,其事务一直由侍郎兼任处理。天启决定催促一下高攀龙他们,让他们尽快给个意见到底是直接在刑部内部升任还是另调他人,同时建议礼部尚书顾大章入议政处,把温体仁派到礼部任尚书。当然天启没有直接下旨要求这么做,只说这是一个想法让政务院和都察院考虑,实在不行可以公开选举,温体仁选不选得上都能知道天启对他的肯定。
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天启又翻开了周延儒的稿子,周延儒没有像温体仁那样从具体某句话入手,而是站在一个整体的高度看问题,说明周延儒这状元比温体仁这不是状元的人稍微大气些。周延儒说大明就是一艘大船,当今天子就是船上的船长,管着大船的安危和决定行驶的目的地。为了大船行驶得更快速稳妥,可以选择人去划船也可以选安全无风险的路线,但是船长的权威不容置疑因为这条船本来是船长的。
周延儒举的船长的例子是本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话来的,天下都是皇帝的所以谁也不能对皇权有藐视之意,否则就是有不臣之心。周延儒说大明这条大船上肯定有很多位置,为了航行得最安全稳妥可以通过选举来选出最合适的人到最合适的位置上去,但是无论怎么折腾其前提就是不能把船凿沉了,就算有任何伤害船体的想法和做法都不行。因为皇帝就是大明这条大船的船长,只有忠于皇帝维护皇权才能进而维护好大明这条大船。
周延儒最后说也许有人感觉到不公平,或者说你发现现在的制度有问题,那么你最该做的不是仇视现有制度,更不该有妄图推翻现有制度的想法,而是应该想着怎么维护和完善弥补现有制度,有什么话可以说出来不能背后使坏。大明的所有人只有紧密团结在皇帝的周围,才能万众一心众志成城,让大明安如泰山繁荣富强。
天启看完周延儒的稿子后突然想起一事,就是这次高攀龙推荐的稿子除了文震孟和袁化中是东林党人外,其他人如徐光启、温体仁、周延儒都不是东林党人,看来东林党现在真有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胸怀。既然高攀龙他们有如此胸怀自己也应该作一些示意,想了想让谈敬去政务院传话,就说皇帝赐墨让前状元周延儒代笔题字,为东林报社写几个字。
天启认为当状元的人虽然不是书法家但他的字肯定差不了,文章写得再好如果是一笔烂字也当不了状元。天启让周延儒先写上“东林报社”四个字算是为报社命名,然后写上“东林月报”四个字作为报纸的题头,最后对高攀龙请求的办报准则,天启想了想传话让周延儒写上“要团结不要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几个字。
让周延儒代自己题字表示了对他的看重,直接把报纸题成东林报社和东林月报算是对东林党人的公开肯定,“要团结不要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这几个字既是自己的态度也有对群臣的警告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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