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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霞赶到苏州城的时候,白煜已经打点好行囊,小夫妻踏上了返回四川的的道路。
去机场的路上,吴霞才想起来事发突然,未来得及请假,有些工作尚未安排,赶紧给张帆说了一声:“张总,我家里有事,需要会四川一趟,请几天假。资产清查的事情您受累帮忙盯着点,不能耽误了正常工作,谢谢了!”
电话那头的张帆问:“啥事这么急?”
“我婆婆病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等回去后再给您细说。”
放下电话,吴霞问白煜:“哥哥,什么情况?妈妈身体不是很好嘛,还时常回村里下地劳作。”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白娟电话里就说了一句妈妈在看竹子的时候脚下打滑,从山坡上滑下来了。现在县医院住着。”
听到这儿,吴霞有些揪心。白煜老家的情况她是了解的,上次去他家的时候,从村子的中心到白煜家的吊脚小楼是一条靠人工走出来的小路,常年的雨水冲刷在碎石裸露的路面上刻下无数沟壑,道路两边茂密的竹林遍布山坡。天气晴朗,风和日丽的日子,秋露为霜,春罗被径。这儿绝对是一处适宜旅游的佳境。
深秋的早晨,满山竹林掩映在浓雾之中,置身其中,如若仙境一般。而此时的竹林里也是最危险的时刻,附着于陈年腐植层上的露珠十分湿滑,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吴霞去过峨眉山,对当地的地址和气候条件有所了解。
双流机场,黎工和白煜原办公室的哥们前来接机。为节省时间尽快赶回家,白煜出发前就联系了四川公司同事帮忙直接回家。
一路无语,到了县医院的时候,白娟已站在住院部门口迎候。她一看见白煜的身影,哇地哭出了声:“哥!”
妹夫接过白煜的行李,吴霞上去安慰白娟,四人急冲冲地奔向病房。
母亲仰面躺在病床上,心肺检测仪,氧气管,输液管插满身体。
“妈~,妈~”白煜伏在病床前轻声呼唤。母亲没有任何反应。他用手抚摸着母亲满是皱纹的额头,捋了捋母亲额头散乱的碎发,眼含热泪看着母亲苍白的脸庞,头也不会回地问白娟:“妈是怎么怎么滑到的?”
“我也不清楚,早晨妈去竹林里收菜,说好不大会儿功夫就回来。可我做好饭等半天也没见妈回来,就去菜园子找,还没到菜园子就看见妈躺在地上,旁边横着一根刚砍下来的竹子。应该是扛竹子的时候脚下打滑摔倒了。”
“身上有伤吗?”
“医生检查了,没有外伤。好像是脊椎有些问题,现在还没发判定,需等妈清醒了做检查。”
“你为什么不和妈一起去竹林?她年纪大了,出门需要有人陪着。”白煜责怪妹妹没有照顾好母亲。
“我哪想到啊!”白娟有些委屈:“她在城里每天早上都要出去转悠,回了家她更是要出去走一圈才回来吃饭的,妈说农村的空气好,比城里新鲜。这不刚下了一场秋雨,她想去园子打打尖,顺带摘点才回来,好长时间才回来,各种菜长得太密。”
母亲的这个习惯白煜是知道的,天一擦亮,白煜的母亲总要外出到山间小道上走走,到菜园子看看,回来的时候两手不空,不是蔬菜就是在竹林里砍来的新鲜竹笋。可现在已经年逾花甲的的岁数,还坚持一个人出门遛弯着实有些不放心。她在电话里常常叮嘱白娟,尽量不要让母亲一个人出门,特别是天气不好的时候。农村人苦命,与城里的同龄人比起来显得苍老许多。
白煜没有言语,直起身来拉着吴霞往外走。
“医生值班室在哪?”像是再问白娟,又像是在问自己。正好碰见从外面冲冲赶回来的妹夫“带我去见医生。”
妹夫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跟出来的白娟,折返出来带着白煜小俩口到医生值班室。
“你看,”主治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指着X光片给白煜讲述病情:“从脑部受损情况看,有淤血渗出,位置大致在小脑偏外的位置,手术应该可以解决。当时现场发现你母亲躺着位置是头冲山下,应该是被绊倒的,摔倒时毫无防备。如果是滑到不会有这么大的冲击力,也不可能伤到颅腔。”
“再看这张,脊柱第4~5节出现轻微裂痕。但不好判断,咱县医院的条件没法出更清晰的片子。需要到成都的大医院确诊。包括做手术也必须去成都。”
医生的病情介绍让白煜万分焦急,他问到:“医生,那我们现在就转院可以吗?我不想耽搁治疗。”
“可以,48小时之内病人能够苏醒的话,转院治疗还有可能。颅脑损伤一般没有外伤,但危险性较大,随时有生命危险。县城到省城的道路还没有完全恢复,路上的颠簸怕病人吃不消。你们决定。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去查房了。”摔下一句话,医生自顾忙别的病人去了。
吴霞和白煜对视而望,啥时候转院无法确定。可白煜是老大,这个家现在需要他支撑起来。他问妹夫:“几天了?”
“昨天早上住进来的,有一天半了。”
白煜有点不知所措。身边一个大人都没有,长辈都都不愿出村,偶尔来医院探望的乡亲比白煜大不了多少,还真没个可商量的人。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的妻子吴霞了。
“小妹,你看~”
“别着急,我们再等等,如果妈能醒过来最好,如果,我说是如果。”吴霞怕白煜误解,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从你们公司借商务中巴,我们尽可能开的稳点,转院成都,最晚明早出发。”吴霞说话办事都干脆利落。尽管她不知道该咋办,但还是说出的自己的想法,这比本性木讷的白煜强多了。
吴霞的方法或许不是最好的方法,但也许是目前最有效的途径。他用眼光去征求妹夫的意见。
“我同意。”妹夫没得选择,靠他和白娟的人脉资源办不了这样的大事,只能听大舅子的安排。他需要做的就是双脚跑的勤快点就行。
白煜开始联系成都分公司的兄弟们,希望得到分公司的帮助,送他回家的黎工也让留下来帮忙,以备不时之需。接下来的时间,白煜吴霞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守候在母亲病床前,耐心地等待老人家苏醒。
哥哥回家,给了白娟喘息的机会。她可以有时间回去照顾一下孩子,她和丈夫换班回家休息,医院里只留下白煜和吴霞。
山里的温差很大,夜晚来临,吴霞感到丝丝寒意。双腿卷缩盘在长条靠椅上,用大衣紧紧裹住身体。惨败的楼道灯把病区走廊找的通明,不时有病人家属来回走动,又冷又饿的吴霞无法睡眠,索性站在走廊上来回遛弯,保持头脑的清醒和抵御身体的寒冷。她需要坚持到和白煜换班的时间,让白煜出来休息一会儿。窗外,建筑工地上灯火通明,建设新县城的热情没有因为天气的湿寒而消退。一阵寒风略过,带进一股寒气,吴霞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听到妻子的声音,白煜从病房探出头来小声叮嘱:“小妹,感冒了。别站窗口啊!容易吹着。”
“哦,”吴霞听话地离开窗口,坐会排椅上,用劲裹了裹衣服。她看见白煜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困了吧,我替你一会儿?”吴霞问白煜。
“不用,我还能撑得住,你可得歇会儿,要不然后半夜撑不下来的。”说着话,白煜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
“听话,不行躺在排椅上睡会儿。咱俩换班的时候我叫你。”
吴霞顺从地躺下,盖上白煜的外套,可她哪能睡着,脑海里一直盼着婆婆早点醒来,好抢时间去成都治病的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睡梦中的吴霞被一阵喊声惊醒。白煜捧着她的脸庞兴奋地喊着:“妈妈醒了,妈妈醒了。”
迷糊中的吴霞还没明白过来,看着白煜说道:“对不起,我睡着了。”
“妈妈醒了!”白煜又重复一遍。
这回吴霞听清楚了,一下从排椅上弹了起来,重进病房。白煜的母亲确实醒了,虚弱的身体还支撑不起老人家的身体,只能用手轻轻地召唤吴霞,嘴里依然无法说话。
吴霞上前握住婆婆的手,叫了声:妈~
老人家紧紧攥住吴霞,氧气罩捂着的嘴巴动了动,又快速地闭上,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似乎在表达着一种心情:终于盼回你们了!
白煜和吴霞是欠着母亲的。婚后俩人直接回了昆市,说等忙完了昆市药厂的工程再回来看她们,中间白煜虽然回来过一次,还是请黎工出山的时候,儿媳妇吴霞没有一同回来。村里的乡亲一直想见见这个瓜娃子耍的女娃娃。半年来,母亲总是回应乡亲:
“没得问题,瓜娃子回来,大办一场,大家伙都来吃噻。”
直到住院母亲都没有兑现她给乡亲的承诺。更主要的是对儿子和儿媳的思念天天在脑海中萦绕,每天都在不停地找活干以解对孩子们的思念。
吴霞用手擦去老人家腮边的泪水,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妈妈,我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