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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仙台上。
烛火簌簌明珠晃晃的亮堂大殿内,帝墨幽代表着阙云宗,身坐高位,白裳宽袖,青底覆雪,眼尾金色莲花勾勒的泪痣在光亮下凭空生出几分撩人之态。
不过即便如此,在座九宗中也很少有人敢打他的主意。
毕竟这阙云宗最年轻的五长老,素来不近女色,沉迷修炼一途,且天资卓绝,真实实力深不可测。
即便那张脸长的如何绝色,但是冷冰冰的性子素来高不可攀,能近他三尺之内的,恐怕也就只有玄兽宗那个不知脸皮为何物的少主不怕冻……
“傲梅山庄的坐席就在斜对面,墨幽你不去和人家喝一杯?”金玄褚从自己的坐席直接一屁股挤到了帝墨幽身边,掀了掀眼皮,戏谑低语道。
帝墨幽悄无声息的将衣袖从他腿边抽出来,浅浅的金光拂过,干净如新,连褶皱都没有,“不去。”
“哎,就说你这性子,明明在意人家还端着,你不主动点还指望着人家女子主动吗?”金玄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瞥向她。
丝毫没有被他的冷脸影响,恨不得浑身解数,要让这万年开花的铁树开的更茂盛点。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属于客卿的坐席上有人离开。
紧接着没过多久。
最末席位上,倔脾气的小家伙也带着笨狮子离开了大殿……
帝墨幽指尖一晃,桌面上的酒杯晃了晃,洒下的酒水沾湿了他的衣袖边沿,但是其他大半都泼在了金玄褚的鞋子上。
“墨幽,你……”金玄褚怔了一番,指了指自己这天下最好的绣娘用金线玉扣绣成的浮纹靴,忍不住一阵肉疼。
帝墨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冷声说着:“喝多了,出去醒醒酒……”
因为他的坐席在上首位置,所以有点什么动静,仙隐宗的各位长老们都能注意得到,再加上他这一句刻意的没有压低声线。
帝墨幽说完,就站起身直接走出大门,衣袂翩翩,冷面孤高,清贵的就如同这天边的月色一样无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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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殿离开的杜若,只觉得头痛难忍。
一路跌跌撞撞往自己住所的方向走着,突然,面前被人拦住了去路,带着黑纱斗笠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刻意掩盖的沙哑声音听不出男女:“想报仇吗?毁容之仇,还有,夺爱之仇……”
“……你哪位?我要回去服药,别拦着我。”杜若捂着额角,半眯着眼眸,因为疼痛连基本的仪态都顾不上。
黑影冷哼了一声,抬手直接扣住她的手腕,往外翻折了一圈,趁着她嚷嚷的同时直接扔了一枚黑色药丸进了杜若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
杜若嚷嚷着:“你是什么人,给我吃的什么?未屿哥哥,救我……”
不喊这一嗓子还好。
这一喊,捏紧她手腕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阴冷嗓音说着:“这颗药可以暂时抑制你的头疼,不过七天之后若是没有毒药,就会让你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亡……”
“我不想死!给我解药!不然,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杜若闻言,脸色霎的一下变得惨白,挣扎着哭喊着,却被对方一把捏住了咽喉,“不是她死,就是你死,自己掂量着点……”
说罢。
直接将人甩到了一边,直接从十余阶台阶上滚了下去。
拼着不想死的恐惧感,杜若根本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咬牙站起身捂着脱臼的手臂,颤抖着开口:“你想我怎么做?”
“七天后药仙岛开岛,邀请她一起上岛,然后……”黑影冷笑了一声,黑纱斗笠下的眼睛闪烁过冷戾的光芒。
杜若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她若是不去呢?”
黑影讥讽道:“如果你想替她死的话……”
咚——
“什么人在那边?出来!”
巡逻的仙隐宗内门弟子听到动静,聚了过来,呈半圆形围击的阵势走向杜若她们所在的假山背面。
黑纱斗笠的人影闪身钻进了假山的山洞里,抬手示意要杜若出去引开那些人。
“是我……不小心摔了……”
杜若咬咬牙,因为毒药的关系,只能任凭摆布,慢慢从假山后走了出去,眼眸含泪,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轻声说着。
巡逻的内门弟子自然认得被杜长老捧在手心的杜若,讨好得说着:“原来是杜姑娘,这夜里黑,山间路滑不好走,不如御剑送你回去……”
“多谢你们……”
杜若娇滴滴的说着,垂在衣袖下的手却紧紧握住。
恨意直接席卷了她的内心,不光是对令她毁容的凤未初,还有强逼她服毒的这黑纱人……
爹爹说过,药仙岛上不止有珍贵良药,更有着奇毒禁地。
所有敢欺辱她的人,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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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帝墨幽离开大殿之后,通过心魂镜观察到了凤未初的位置。
足不染尘,身轻若孤鸿,直接拂袖掠过去。
却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来,藏在暗处,远远的瞧着坐在石凳上的女子。
进一步,他不忍,退一步,又不舍。
帝家的天命,仅剩五年的岁月。
第一次,帝墨幽心头升起了脱离掌控的无力感……
咻——
破空声忽然逼近。
刚刚还坐在石凳上的女子,此时却手持火焰长鞭猛然扑到了眼前。
帝墨幽手腕翻转,浅金色光芒拂过,将鞭尾拂开,“凤姑娘这又是为何?”
“凤姑娘?墨幽长老,我们何时这么熟了?”凤未初嘴角勾笑,足尖轻点翻手甩出长鞭,语气戏谑,出手却半分不留情面。
帝墨幽瞧着她眼中细碎如星芒的光亮,嘴角微微荡起了些许弧度,只守不攻,陪着她瞎胡闹。
轻声说着:“凤姑娘是觉得我们不熟?”
“当然,毕竟路过女子闺房的采花贼,如何会熟?”
凤未初笑语盈盈,掌心凝聚起的火焰长鞭转换形态,化作了长剑,但是她却并非用的剑招,而是刀家的大开大合,令人猝不及防。
帝墨幽微微挑眉,清冷的面容被化开冰山一角。
浅金色眼眸中快速拂过浅淡笑意,声音好听的令人忍不住心头一酥,“那现在算不算是,不打不相识?嗯?”
“好啊,那要打过瘾了才算……”
凤未初眨了眨眼,抬手就向帝墨幽再度攻去,并且角度越发的刁钻与阴狠,但是她的眼神里却没有半点杀意,相反更多的还是戏谑的笑意。
帝墨幽瞧着眼前两爪子的小家伙,不紧不慢的回挡着:“小家伙,进步倒是挺快,怎么算是过瘾……”
“墨幽长老这是承认自己路过我的闺房?”
“你问我,当然是要认的……”
说话间,帝墨幽不过屈指轻弹了弹她的火焰长剑,顿时长剑就化作一串火星子消散在半空。
没有了长剑,帝墨幽漫不经心的挥袖,闪烁出一片光幕遮蔽住两人,周身的威压扑面而来,不紧不慢的走到她面前。
抬手禁锢住她的手腕,微微敛眸,两人保持着不算暧昧又不算疏离的距离,低声:“有所进步,但是,还不够……”
“我会超过你的,不会太久。”
“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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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墨幽随意的与她过招,闲庭信步一般。
浅金色光幕将两人隔绝出的这一块地方,就像是单独隔出了一个小世界,帝墨幽看着眼前肆意挥舞利爪的小家伙,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奶凶奶凶的猫崽子,甚至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眸光中染上了不为人知的柔情。
“既然是阙云宗长老,又为何伪装身份接近沧月城?”凤未初收回火焰天赋,什么都没用,纯靠手脚功夫与之对打。
挥肘屈膝,空翻之后千斤坠。
扫堂腿,吹灰掌……
帝墨幽惯着她的胡闹,纵着她,不过也没有让她轻而易举的赢。
你来我往之间,两道身影在这林中如同两只争相竞逐的鸟雀,互相追逐,互不认输。
帝墨幽再一次扣住她手腕的同时,伸手直接将人扣在了怀里,轻声低语:“伪装身份?此话从何说起……”
“妙手堂东家,莲芜。”凤未初冷然提醒着他,倔强的扬起下巴,盯着他的双眸。
半晌之后。
她唇角拉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无辜开口:“难道,我认错了?抱歉,墨幽长老,我将你认做了别人,让你误会了……”
无辜的眸色之中又藏着狡黠。
但是她的语气却明显拉开了距离感,瞬间判若两人的对待方式,就好像真的觉得自己认错了人……
帝墨幽淡淡的瞧着她,眸光充满了戏谑。
小家伙这是想用自己的另一重身份来刺激自己?年纪不大,小心思还不少……
眸光转了转,突然就松了手。
两人本来是立在丛林边缘的树杈上,他这一松手,失重感瞬间就裹住了凤未初,下意识的,就抓住了对方的衣袖稳住身形。
“凤姑娘抓袖子倒是挺熟练的……”
戏谑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帝墨幽容色浅淡,伸手将抓紧他衣袖的女子重新揽在了自己与树干中间。
树影簌簌的阴影下。
帝墨幽看着她,光影明灭之间,她晶亮的眼眸灿若繁星,顾盼妩媚之间又夹杂着几分英气与倔强。
可谓是,绝代风华无处觅,仙影若风落凡尘。
“……才没有。”
凤未初撇开他的眼神,这眼神太具有侵略性,还有如此近距离的莲花香,都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帝墨幽垂眸,眸色若有似无的瞥过她还没有松开的手,轻笑:“行,你说没有就没有……”
“阙云宗可是在落神山?”
凤未初轻咳了两句之后,略显生硬转移着话题,将话头扯到了落神山。
毕竟,这是原身父母最后去的地方。
帝墨幽顺着她的话,并没有再多加撩拨这个倔强又容易亮爪子的小猫崽,直接单手揽着她的纤腰,挥袖散开周围的光幕,飞身落在了瀑布边的石桌旁。
才落地,就容色浅淡的松开了手,
瞧着在岸边玩累了摇晃着大脑袋寻找凤未初的奔雷,低声说着:“嗯,是在落神山。怎么?”
“听说落神山十五年前出现过仙人遗留的至宝,可活死人药白骨,传闻属实吗?”凤未初坐在石凳上,单手撑着侧脸,勾了勾手指将奔雷唤到身边。
白皙的手指落在奔雷的大脑袋上,习惯性的揉了揉,捏着它的耳尖,力度恰到好处。
帝墨幽余光瞥了过去。
让本想将下巴靠在她腿上的奔雷悻悻然的收了心思,蹲坐着仰着大脑袋,身后摆动的双尾也耷拉在了地上,悄然委屈的咕噜了一声。
帝墨幽这才沉声开口:“并没有听说什么至宝,小家伙若是有兴趣,不如自己来阙云宗找找?”
“这算你的邀请,还是墨幽长老的邀请?”凤未初心下一动,微微挑眉,语气中却依旧还是带着些许疏离。
帝墨幽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月色流淌在瀑布水流中,声音又撩又苏的开口:“有什么区别吗?”
“若是莲芜的邀请,出于朋友自然欣然前往……”
凤未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唇角噙着笑意,话锋陡转,听不出情绪:“但若是阙云宗的墨幽长老,那我可得好好斟酌思量一下,毕竟还不算太熟……”
对于她的回答,帝墨幽并不觉得有任何意外。
不仅不意外,甚至还觉得欣赏与欣慰。
欣赏的是小家伙如此警觉能最大程度的保护好自己,欣慰的是年纪虽小,处世之道倒是不错,毕竟太容易相信旁人的人,往往都活不久……
“落神山到处都有着阙云宗的禁制,不成为阙云宗的人,如何查你想知道的?还是说,凤姑娘想选择仙隐宗?亦或是其他七宗?”
“莲芜,还是墨幽长老,给个准话。”
“这重要吗?小家伙。”
“重要。”
最终,还是帝墨幽败给了凤未初的倔强,低叹一声,勾唇泛着浅笑:“这么在意?难道我这个人比阙云宗更吸引凤姑娘你?”
“如果,我说是呢?”
此话脱口而出,凤未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却在对方回头看过来的眼神下,慢慢体会出其中藏着的几分旖旎。
当下,让她无端觉得耳尖微微发烫,眼神不自然的移开。
帝墨幽浅金色眼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压低了声音,唇角勾了勾:
“药仙岛这边结束之后,你有半年成长时间。若是能通过阙云宗外门小比,我可以答应你三个要求,无论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