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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蠢得像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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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昭帝遇袭一事,朝臣和嫔妃们皆是惧于那只还未找到的黑熊,本该呆上一旬月的避暑就草草了事,起驾回宫。

    自从那天在林间之后程蕙心就在没见过凌云遮,后来她有去找过几次,想问问大佬对八公主一事的看法,可都被态度强硬的牵风挡回来了。

    程蕙心有些委屈,又觉得生气。

    不见就不见,谁还不是个宝宝了,她也是有脾气的。

    车队很快就在驿站处停下,程蕙心跳下马车,眼神无意识地往最后放的那辆青色马车看去,直到晴光唤了一声才入了驿站之内。

    驿站内的侍从想替牵风赶马车入马厩却被他拒绝了,牵风问明方向之后自行驾车从驿站东侧的角门入,里头车马匪匪翼翼,驾车的侍卫们早就往驿站备好的庑房而去。

    院墙内除了马打响鼻的声音之外只余有风刮过枝桠的细碎声,牵风警惕地看了一圈之后,跳下马车。

    往年避暑凌云遮和牵风皆有随行,安排的住处就驿站内破落的一个小院子,他安静的朝那走去。

    小院子内荒草萋萋,时不时有虫鸣作响,牵风熟门熟路地推开门,开始收拾起来。

    待到他勉强将里间收拾好,凌云遮从低矮的院墙外翻进来,行走之间无声无息。

    牵风送上热茶,凌云遮扯开蒙面的布条,轻抿一口,问道:“蕙兰郡主可有来过?”

    牵风愣了下,慢了半拍才道:“来过几次,都被我打发走了。”

    凌云遮垂眸,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去弄些水来。”

    “好。”

    牵风应了声麻利的去了。

    殿下连日奔波着才从俊州赶回来,看着脸色憔悴许多,一路上定是累极了,是要好好洗漱一番。

    每岁的骊山避暑一行,凌云遮都会借林间遮掩和舅公派来的人见面,借此来得知关于聿国皇室之内的消息。

    那日他才和舅公的人见面就发现被黑熊追赶的昭帝,话未说完就不得不匆忙结束了会面。

    谁知夜间时那人冒险送了消息进来,舅公快不行了,临死前想见他一面。

    凌云遮当夜便什么都顾不得,避人耳目,使着轻功、连骑了两日的快马匆忙赶到了俊州。

    舅公临死之前还一直拉着他的手说对不起外祖母,后悔当时权势熏心将外祖母送进那吃人不见骨头的深宫之中,后面还连累了他的母亲,如今更是害得他举步艰难。

    凌云遮仿佛还记得母亲临时之前的笑容,说是想再看看俊州的雪兰花,可惜她最后也没再看到。

    “殿下,水冷了,”牵风小声提醒。

    雾气袅袅,迷蒙的水汽中凌云遮睁开眼,骨节分明的手掌接过牵风递来的绢巾,站起身,水珠滴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个又一个小水洼。

    牵风收拾着浴房,有些担心地看着凌云遮的背影,刚才那一瞬间,他竟觉得殿下似是在哭。

    月亮悄悄躲在树梢之间,一缕细碎的光顺着半开的窗格悄悄地钻进去。

    脚踏上放着一双芍药花交缠纹绣平头的绣花鞋,素色的幔纱随着微风轻轻摆动,隐约可见其中一抹无害的睡颜。

    一道人影覆在素纱之上,还在沉睡的少女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迷瞪地睁开了眼。

    “唔——”未出口的呼喊声被遮挡住,她水亮的眼眸清晰的印出来人俊若皎月般的面容。

    程蕙心一把将他的手甩开,捂着乱了的心跳,喘气道:“凌云遮你做什么!”

    大半夜出现在她床前,扮鬼出来吓人不是!

    凌云遮眼神幽深,声线低哑,“出来。”

    程蕙心对他命令似的语气很不满意,可也不想被人发现他过来,只得压低声音道:“干什么!”

    “喝酒。”

    程蕙心:“!!!”

    啥玩意?

    她心惊胆战地坐在斜坡度极为陡峭的屋脊之上,抬头再看看挂着点点繁星的夜空,真想把脑子一热跟着出来的自己拍死在原地。

    “咱们就不能换个地方喝吗?”

    深夜激情也要找个安全度高点的地方吧,在屋顶喝酒完全没有情调,根本就是在玩命。

    凌云遮一言不发,去了酒塞子,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两个黑瓷碗倒了之后递给她。

    程蕙心一手抓着不甚安全的瓦片,一手端着碗,余光见凌云遮早就一仰而进,姿态利落,她试探性地抿了一口,顿时脸就变了几个颜色。

    她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不住的抽气,“好、辣......”

    幸好她没那么傻一口干,不然非得被这一碗整死不可。

    凌云遮啼笑皆非地看着她又怂又丑萌的样子,压抑的心情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一点点的松快起来。

    “你不会喝。”他嘲笑道。

    程蕙心不开心了,把碗往他手里一塞,瞪着眼睛道:“我本来就不会喝,是你强拉我出来的。”

    凌云遮冷厉的面容一瞬间有些柔和,他收回目光,没说话只是不停的喝酒,像是要把一辈子的不快都喝尽一般。

    程蕙心就算再迟钝也发觉出了不对劲,她拿眼去看凌云遮。

    夜色下的少年星眸俊颜,微侧的鼻梁像崎岖的山脉在脸颊上打下浓重的剪影,琥珀色的酒液不可仰制的将衣襟染湿,周身的气息显得十分低迷。

    和平日里毒舌、恶劣的凌云遮,完全不同。

    一坛酒很快就空了,凌云遮直视前方,声音被风声刮得细碎,“程蕙心,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你。”

    同样都是失去母亲、父亲不爱,被作为棋子扔出去的人,两人却是有着不同的际遇,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小时的他对她有那么点不可知的羡慕。

    他连掺杂着利益关系的假意示好都未曾得到过,贫瘠的人生除了母亲的那点位置之外,没有半点美好可以存在。

    与其说是程蕙心看他不顺眼一直针对他,其实不过是他一直故意去挑衅她,踩着她的痛脚为乐,以此来发泄心中的黑暗。

    程蕙心哼了一声,还用你说,你压根就没掩饰过好吧。

    “你太蠢了......”

    凌云遮长长的叹息声散在空气里,被他耍得团团转,还傻乎乎的凑上来报恩,就是个蠢笨的小兔子,撞在树干上也不觉得疼,太蠢了。

    再一次被侮辱的程蕙心不干了,她觉得今晚大佬心情不舒服,可以谅解,可不代表一直被骂可以忍耐。

    “你别太过分了,”她气鼓鼓着拉扯着他的衣袍,“说一次就算了,还要第二次,我可不是泥做的菩萨,我也是有......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