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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沉怒的嗓音响起,被梅贵妃特意请出来的昭帝刚入殿内就听到如此爆炸的宣言,顿时躁郁的脸庞更是暴烈,恐怖的气势一下子压在殿中所有人的心头上。
“你再说一遍!”
昭帝威严的脸上是滔天的怒火,眼神像是两道利箭压得那名妃子喘不过气来。
那名说错话的妃子脸色苍白,抖着身子跪趴在地上,“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臣妾口出妄言,皆做不得真......”
“陛下——”梅贵妃眼眸中水雾凝结,放柔得嗓音似是掺杂着千转百折的柔情和无助,“五娘她......她......”
梅贵妃嫌少在人前露出如此娇弱无助的姿态,更别提哭了,桃花眼中的泪珠一滴滴的滚下来,不由让昭帝晃了下神,仿佛见到当年丁盈在出嫁前也是这般哭泣的与他最后诀别,顿时胸口沉痛,揽过梅贵妃的肩膀。
“别哭了,哭得朕心都痛了,”昭帝的怒火像是被咸咸的泪水浇熄,放软了语气安慰。
一旁的众妃傻眼,这种眼泪说来就来的功力真是让她们自愧不如。
对于昭帝猛地又亲近的举动梅贵妃自是欣喜不已,她出身梅家,自小就知书达礼、美名远播,生性要强,又颇为自傲,鲜少时会示弱,就算是面对昭帝也是小意柔情,何曾在别人面前如此矫揉做作的哭泣。
这些曾经是陈婕妤最喜欢用的手段,她一直不屑的,如今看来对于陛下的效果却是大大的好。
“五娘浑身发烫,臣妾好害怕......”
梅贵妃掩下内心的愉悦,面上却是悲伤的难以自抑的模样,引导着昭帝往五公主那看。
就算心里对梅家再有意见,五公主也是自己的女儿,昭帝之前不去不过是觉得梅家风头太盛,需要打压,故而也故意冷落着梅贵妃,所以在听到五公主可能出事后,三两步的过去查看。
五公主虽神色昏沉,可衣裳却是凌乱,半阖的眼角像是含着无限的春意,细弱的呻/吟声更是不停,这哪里是发病,根本就是被人下药了。
思及刚才入殿内时听到的话,昭帝哪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传御医!!”
李忠打了个哆嗦,被昭帝冷到极端的语气吓到,连声喊着让守在门口的小内侍去请人来。
原本以为只是梅贵妃耍心计求宠的行为,可现在看来竟是有大事发生。
也不知五公主遭了什么罪喽。
小内侍守在门口,年龄较小,可昭帝雷霆震怒的声音和殿内不寻常的气氛还是分得清,手脚利落的朝御医院方向去。
谁知才刚绕过回廊就和一名身着绀青色的宫女撞上,蓝色的内侍服散落了一地,飘着红翎的纬帽骨碌碌地滚出老远。
“姐姐、对不住了。”小内侍从地上爬起来也来不及拍一拍身上的灰尘喊了一声,扭头就跑。
雨浓倒也不生气,这宫里难当差,主子的一句话都是要跑断腿的,有时候拖上个片刻,性命可能就要没了。
她捡起纬帽拍了拍,心里嘀咕着,郡主不是对凌殿下一直爱慕有加,前几日还去清寒殿耍了几日联络感情来着,怎么转眼看起来和季世子很是熟稔的样子。
难不成郡主又移情别恋了?
想也是季世子家世好、相貌俊、见人更是三分笑,怎么看都比那个在清寒殿里阴阳怪气又老爱耍人的凌云遮要好。
不过季世子为什么要从池水里出来,太奇怪了。
倏地,有一段沾着淤泥的藕节由下至上扔在距离雨浓不足三步远的地方,她惊讶的和半弯着腰双手全是淤泥的牵风对上眼。
“牵风?”雨浓后退着抱紧手上的衣物,“你在这做什么?”
牵风翻了个白眼,俯下身继续在满是浮萍的池水中摸索,“你傻啊,我这一看就是在采藕啊。”
“哦,”雨浓呆呆地应了下,一针见血地问道:“你们是没东西吃了吗?”
牵风像是被踩到痛脚,拉下脸哼了一声,扭开头,“你还呆在这干嘛,不是要送东西。”
雨浓这才想起郡主是让她去取衣物的,怕是要等急了,“牵风,我不和你聊了,郡主还等着我呢!”
“谁和你聊了,”牵风闷声嘟囔,低下头继续采藕。
此时从偏远处宫殿中换了身衣裳的凌云遮出现,他轻轻扫过不远处被数名内侍牢牢把守的宫殿,低声道:“如何?”
“大皇子分明派人将那处宫殿封死,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也不知季玉泽是什么时候逃出去的。”
牵风的语气中很是可惜,早在梅贵妃带着一群莺莺燕燕过去撞丑闻时他就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
趴在宫殿的支棱窗外听着里头的动静才知道,季玉泽在被凌云遮点穴的情况下逃了出去。
后昭帝来了,他就退了出来,一边窝在荷花池内采藕一边远远探听着消息。
原本牵风觉得凌云遮的担心是多余的,就算季玉泽那小子出身武王府,身上有点功夫,也不可能冲破凌云遮点的穴,却没想到季玉泽居然如此厉害,在这种堪称死局的情况下居然还能逃出生天。
凌云遮神情冷意淡淡,一言不发,像是对牵风的话半点都不感到惊讶又或者说是根本不在意。
这次的事,是他给季玉泽一点教训和警告,无论失败还是成功,凌云遮的目的都达到了,至于后果,那自然是由全程策划的大皇子承担了。
“走吧。”
“哎——”牵风甩掉手下的污泥,上了岸,“对了,刚才我碰上雨浓了,也不知道这笨丫头做什么,慌慌张张的捧着个内侍衣裳跑来跑去的。”
说实话,之前程蕙心三天两头去清寒殿的时候,牵风觉得她挺闹腾的,可当程蕙心有段日子没来了,清寒殿就真如其名,请冷冷的,只有他和殿下二人,简直无趣。
他还真有点想程蕙心了。
“殿下,我觉着下次咱们还是不要一次性就将果酒都给郡主,你瞧,酒一走,人就没了影子,实在太......”
牵风刚抱起地上的莲藕,就见凌云遮脸色骤然大变,厉声道:“雨浓朝哪个方向去了。”
他被凌云遮渗人的表情吓到,不由自主地伸手指了个方向,“就、就是那头......”
凌云遮离去的背影透着不自知的慌张和恐惧,甚至下意识使上了轻功。
圆滚滚的泥藕砸在牵风的脚上四散滚进池水中,激起浪花,原本平静的池面泛起层层涟漪,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牵风傻愣愣道:“殿下,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