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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啦啦——”
火焰曼陀铃辣椒爆辣的香味猛烈而刺激,小小的厨房飘起一片红云。
墨玄不能吃辣,偏生被辣得两眼通红也不肯出去,一个劲儿地张嘴吸气,恨不得贪心的把那些弥漫在空气里的灵气都吸进肺腑里:
“我的!吸——我的,都是我的——吸——”
“啪啪啪!啪啪!”
扒在厨房窗户上的紫藤树藤条乱甩,叶子都被辣掉了不少,“扑簌簌”往下掉,似乎是被这味道吓坏了,那根枝头猛地一个出溜,钻进地底下再不肯出来了。
火精却是兴奋极了,似乎恨不得这辣味越多越好,头顶的火苗愈发旺盛起来。
——只有缩在水盆里休眠的阿丑看起来没什么反应。
徐米露早就对这样的辣味习以为常,沉稳地翻炒着锅里的石螺。
剪去尾巴的石螺很好入味,在锅里翻炒十分钟后,加半杯黄酒进去,撒上几片紫苏叶跟辣椒丝,盖上盖子焖,没一会儿就能闻到隐隐的酒香飘出来。
通过这段时间的实验,徐米露总结出一个规律来。
被人说是有灵气的菜,用的都是美食位面的种子,移植到地球以后种出来的食材,直接用美食位面的食材做菜,顶多是味道好一点,但没有他们说的“灵气”,而用地球上的食材做菜,就是普普通通的菜肴。
这些炒菜用的火焰曼陀铃辣椒,都是她让张沧替她留了一部分的,张沧确实是个十分得力的助手,尽管“任红禾”身上有诸多诡异的地方,只要任红禾比开口,他就当没看见。
所以现在“任红禾”的处境很微妙,官方知道她有问题,也知道她身上有大秘密,但是不会动她,张沧也知道老板身上有秘密,但他选择装聋作哑。
徐米露正发呆,灶里的火精扑了一下,火光唤回了她的意识。
她赶紧揭开锅盖,看到里面的石螺已经焖熟,每一粒上头都裹着诱人的红色酱汁,紫苏的独特香味冲上面门,又是一阵刺激。
“这是爆辣紫苏炒石螺,只吃螺肉,从尾部一吸,再从前头一拉,这螺肉就出来了,若是不方便,还给二位准备了银针,用银针这么一挑就成。”
徐米露洗了手,拿了一粒石螺给黑白无常做起了示范,螺壳坚硬,尾部却已经被剪掉,鲜美辛辣的酱汁充盈着整个螺壳热,把石螺放在嘴里,闭上口轻轻一吮——
滚烫热辣的汤汁顺着落了下来,又辣又香,还带着点黄酒跟紫苏的香气,舌尖抵着螺壳一顶,螺肉就落在了舌头上,嚼一嚼爽脆可口,半点土腥味都没有。
闻了半天香气,黑白无常哪里还按耐得住,一个把自己长舌搭在肩膀上,用筷子夹了石螺就往嘴里放,另一个挥舞着粗壮如萝卜的五指,捏着石螺张口就吸。
白无常含着螺蛳,额前竟然像是人一样泛起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先学着徐米露的样子吸一口汤汁,再用长舌,把小小石螺肉挑出来,咀嚼再三,那股爆辣的热意涌进喉咙,一道火苗喷了出来,再灌上一口冰冰凉凉的“仙人饮”——
“滋滋——”
黑无常虽然不善言辞,但他手指灵活,先是美美吸一口汤汁,等到那股子鲜美入口,再用银针细细挑了螺肉喂进嘴里。
螺肉虽小,可他也渐渐摸出来这其中趣味,手指不停,吸汤汁,食螺肉,再饮一口冰凉的仙人饮,那张黑脸瞧上去难得没有以往的狰狞:
“好!好!”
“好味道!辛辣刺激,竟是比那茱萸的辣味还猛上三分!此物名为何?吃下去后竟叫我通体升温,若是行黄泉的路上有了这宝贝,便是半点不惧那阴风哩!”
白无常竟然是被辣得说话语气都正常了几分,仿佛是得了意趣,只见他长舌一卷,那石螺就落进了嘴里,再一挑,被吃的干干净净的螺壳就掉在了地上。
徐米露竟然莫名觉得吊死鬼跟炒螺蛳很配。
“里头用了番椒,所以辣味浓了些,听说黄泉路阴寒,吃了好上路。”
她笑着解释:
“夏日里便要吃炒螺蛳,越辣越好,越来越有味,最好再配上一壶冰酒,嘶——这味道,给个神仙都还不换的。”
“那些宴席有什么好吃的,左不过是些瓜果鲜品,哪有这石螺吃起来有滋有味?”
白无常吃得满头大汗,差点忘了放在一边的哭丧棒,他一抬眼瞧见躲在四处跃跃欲试的山精孤魂,便大笑起来:
“我等兄弟二人又不是那食人的妖魔,怕什么,小娘子手艺了得,好吃哩!”
听白无常这样说,原先被吓跑的客人终于克制不住那股馋意,一股脑儿挤进来想要买些饭食,一时间吵吵嚷嚷,热闹的竟像是青天白日。
“小娘子,俺有山里挖来的何首乌跟黄精,可能换上一饭?”
“徐娘子,俺没有什么新奇种子,只祖上留了一套刀法,俺拿来与你换哩!”
“娘子,施舍些饭食吧,这味道香得俺三魂没了七魄哩!”
“小娘子……”
……
……
山海食肆那边在吹夜风,吃宵夜,快乐无比,隔了一条街的化生寺却依旧是佛法庄严,肃穆万千。
隐了身形,盘腿坐在供坛上打坐的净坛使者抽了抽鼻子,隐隐闻到几分让人口舌生津的香味,忍不住张开了眼:
“好香气!竟然这般霸道!”
他微微掐指一算,脸上有几分诧异:
“竟是那一日的凡人小娘子,她怎得在长安开了家食肆?”
他有些忍耐不住地摸了摸肚皮,眼前一亮道:
“日日都是这素寡的素汤水饭,俺老猪的肠胃都要小上几分了,不若去瞧瞧那凡人娘子还有什么绝活手艺,化一碗有滋有味的素斋饭来吃吃!”
使者说干就干,瞧一眼还在莲台上盘腿打坐,闭目讲经的玄奘法师,他干脆翻身落下供台,蹑手蹑脚就要出寺。
冷不丁身后斜斜落了一只毛茸茸的手搭在他肩膀上,毛手的主人正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你这呆子,俺叫你好好看着师父,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哩!”
这熟悉的称呼,让净坛使者打了个实打实的冷颤:
“嘿嘿,嘿嘿,师兄,俺在这供台上久坐,正想出去松快松快,松快松快骨头哩!俺可没有想着开小差,更不晓得什么凡人娘子开的食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