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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七月初七。
今日是乞巧节,也是凡尘界中的姑娘家在出嫁前,为数不多的、可以肆意玩耍一番的节日。
天还未大亮,上至皇亲贵胄,下至平民百姓,无不早早就起了身,为自家女儿准备乞巧的一应物件儿,以求她们日后姻缘美满,生活幸福。
靖安侯府的玲珑苑里,辛夷亦不例外,鸡才打过一次鸣,就被素珊、素瑚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梳洗上妆,再换上她们精心搭配过的衣裙,按素瑚的话说,自家小姐如此天生丽质,好好装扮才不算暴殄天物。
辛夷闻言无奈摇了摇头,哪怕口中嫌弃这些累赘繁复的衣裙,不也还是乖乖地任由姐妹俩摆弄,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偶。
不知是浓厚的节日氛围感染了她,抑或是这种被人记挂的满足感,辛夷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就算是被楚含菲说了几句酸话,也不妨碍她的好心情。
府中的几位小姐此时都站在大厨房的前院,就连近日一直未曾露面的楚琳琅也没缺席,看她身上的装扮,想来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
“哟,二姐姐你也来了。妹妹可是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怎么,是知道自己没脸出门见人吗?”楚含菲率先发难,她在辛夷身上吃了瘪,自然要找个人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三妹妹说笑了,”楚琳琅淡淡一笑,虽然没了嫡女的头衔,但是她这通身气度,可不是一个庶女随随便便就能比得上的,“这阵子身上不大爽利,怕过了病气给你们,所以才在含玉阁静养。”
“我看不是病气吧,”楚含菲嗤笑,“还是二姐姐做事周到,才没把乡下那股子穷酸气带到府里,省得旁人笑话我们侯府了。”
楚琳琅即便受了楚含菲这般挤兑也没恼火,只是独自一人孤零零站在角落里。倒是一旁的楚含薇有些于心不忍,拉了拉楚含菲的袖子,才让她闭了嘴。
辛夷来的时候就见她们三人之间,有着一条如同“楚河汉界”的明显分界线。她倒是了解这几人的品性,大概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但她可不打算浪费唇舌,于是径直走进大厨房,开始炸巧果。
“刺啦——”一声,造型各异的白胖面团进了油锅,上下翻滚着,渐渐变得金黄酥脆。
“小姐,是时候该捞出来了,还是让老奴来吧,省得烫到您。”大厨房的管事于嬷嬷神色恭敬地说道,作势就要接下辛夷手中的长筷。
“好,那就有劳了。”辛夷点点头,丝毫没有觉得被人小瞧了。她对于下厨一事称不上精通,索性就让厨房的人来处理剩下的事,也省得自己搞得一团糟。
早晨用来做巧果的面是下人们早就和好的,几位小姐充其量就是捏了个面团,然后放进油锅里,之后的事自有旁人代劳。即便如此,辛夷心中的期待与雀跃也没有因此减少半分。
毕竟以前家中条件不允许,所谓的“炸巧果”也只是刘李氏给她捏个面团子,放进油里过一下,味道什么的简直一言难尽。如今侯府不仅准备了上好的面粉,其中还有大厨特制的馅料,辛夷久违地觉得自己有些馋了。
“四妹妹还真是小孩子气,眼睛都快掉到油锅里出不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楚琳琅挪到她身旁,阴阳怪气的话一在她的耳边响起,辛夷浑身打了个机灵,还算不错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原来是二姐姐啊,你的巧果都做好了?怎么现在就开始盯着别人碗里的了?”辛夷也不甘示弱,她可是没忘记楚琳琅手里还有一瓶不知是何用处的药,搞不好等会儿就要用在她身上了。
“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四妹妹是如此牙尖嘴利,演技亦是不俗,瞒过了我们所有人啊。”楚琳琅的眼神有些晦暗。
如今刘家都被辛夷弄进三和堂去了,楚行玏也不再搭理她了,她现在可谓是孤立无援了。有句话还真没说错,风水轮流转,辛夷曾经经历过的无助,她现下可是深有体会。
可她不信,辛夷不可能永远都会这般顺风顺水!
“你别得意,我不会一直被你踩在脚下的!”楚琳琅恶狠狠地对辛夷说道。
辛夷闻言倒是没有生气,也没有楚琳琅预想中那样对她嗤之以鼻,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二人相视无言,许久过后,还是辛夷先开口打破了这诡异气氛:“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去园子里请蛛娘呢。二姐姐别光忙着看着别人的巧果,忘了时辰。”
语毕,辛夷头也不回地离了大厨房,唯余楚琳琅一人傻愣愣地回不过神来。想起辛夷临走前嘱咐她的话,还有那对待不懂事的孩童的语气,楚琳琅终是黑了脸,敲牙切齿地小声咒骂着。
*
乞巧节在晋国可以算是难得的盛会了,长安城的西市到了晚上可谓是灯火通明。
街边全是卖花灯的摊子,还有不少姑娘家喜欢的小物件儿,胭脂水粉、荷包团扇,可谓是应有尽有。到了戌时,附近的碧波河上还会有一场盛大的烟火,更是引得不少人前去观看。
楚家也是不例外,恰逢沈氏大病初愈,楚安邦也想借此佳节带母亲散散心。索性就在碧波河上租了一条画舫,阖府上下共享盛景,凑趣儿讨个好兆头。
辛夷脸上带着在街边买来的面具,倚着栏杆吹吹夜风,突然她感觉到身后投来的一束窥探的目光。她稍稍侧过头去,果不其然,正是楚琳琅站在她身后,双眼不停地在她身上打量着。
“这是要对我下手了么?”辛夷想。未免今日楚琳琅弄出什么幺蛾子,连累了别人,辛夷特意婉拒了明樱共同赏花灯的邀请,为此她还付出了一笔小小的代价。
不过刚刚转头的一瞬间,她也发现了些许端倪。楚琳琅不知何时重新做了打扮,不仅衣裙的颜色与她身上的极为相似,就连头发也重新梳过了,还是素瑚平时给她梳的发髻。
“辛夷,快来!”楚安邦在船厢里叫她,“你刚回来,还没见识过长安城的乞巧节吧?”
楚安邦见辛夷微微点头,眼中却是按捺不住的激动,不过脸上却崩得死死的。他心下觉得有些好笑,“都去逛逛吧,今日给你们放个假,准许你们玩得尽兴再回来!”
“多谢父亲!”楚家一众小辈异口同声道。
一溜烟的功夫,几人全都消失在人群中。画舫上只剩下了楚安邦和谢氏,还有在隔壁休息的沈氏。
“静娘,咱们许久也未这样清闲过了。”楚安邦感叹。
“是啊,侯爷,您为了这个家辛苦了。”
谢氏瞧着他日渐增多的白发,心中有些酸涩,“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们也要老了。”
楚安邦不作声,只是把谢氏揽入怀中,感受从她身上传来的温度。他想起辛夷离去时欢欣雀跃的背影,笑得有些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