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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这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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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花,”极力抵抗吸力的云醉眼见胡不花冲了过来,厉声道:“离开,相信我。”

    然而,暴怒中的狍鸮,那种吸力肉眼可见,吞噬一切,山石,水流,花草,灵气,一切可吞。

    胡不花在漩涡中挣扎,听到云醉的话,拿出先前在酒嘉洞府中,云醉给他的玉令。

    光芒大亮,巨影顶天立地,狍鸮在巨影的威压下,越来越小,终于在此地现出原形。

    狮面,人手,头上一只犄角,一眼墨绿,一眼猩红。

    竟然已经修成幻眼,欲眼。

    “快走!”胡不花向身旁的酒嘉、李芒喊道,先前在狍鸮的压制下,三人连传送符都无法使用,根本无法离开。

    狍鸮现身的同时,其两目正对于生一和云醉。

    “要遭,”云醉心中一紧,见他身前的于生一果然行动呆滞,自行向狍鸮走去。

    一声剑吟响彻此境,云醉掐诀,长剑幻化出一道剑影虚身,剑影虚身飞入巨影手中。

    一前,一后,云醉持剑,巨影持剑,两人相视一眼,双剑齐发。

    天色瞬间黯淡,光芒凝聚剑身,狍鸮动作一滞,竟然抖落身上的剑,身上的伤口也瞬间消失。

    巨影目光凝滞,身影消失不见,天地间唯有一大掌。

    与此同时,云醉手中抛出一块砂石,砂石当头笼罩而下,于生一魂体顷刻间消失不见。

    “咿呀,有戏。”一道黑影在于生一魂体消失的刹那,钻入其中,但这一幕云醉并没有看见。

    “吾家后辈,尽快离开,吾可撑两息。”

    狍鸮在手掌的压制下挣扎。

    云醉衣衫飞舞,空中一道漩涡凝聚,落地的飞剑一跃而起钻入他手中。

    那个化形的聚阴草呢?来这里的目的便是为了它。

    就是这一犹豫,一只脚踏入漩涡的云醉眼睁睁的看着漩涡消失不见,大掌下的狍鸮如同吹了气一般,开始膨胀,撑破大掌。

    天地间碎光点点,大掌消失,瞬间,白昼陷入暗夜。

    云醉当即立动,身影也随之消失在原地,原地只有一颗细小的砂石在暗夜狂风下飘荡。

    飓风中,砂石随之一口被狍鸮吞入腹中。

    “唉,”沙砾中,云醉长叹一声,“丫头,你没有任何修为,便将你置于这沙砾世界最底层。

    “生机一线,你我同命。”

    掐诀,沙砾世界瞬间扭曲,平层的大世界瞬间开始变化层层块块跌落,如竖井一般,于生一魂体跌落最底层,而云醉自己则守护在最顶层,也是沙砾世界的出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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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砾世界,乐安城市中心一棵擎天巨树下,一道人影盘膝而坐,背靠在树基一隅,她右肘贴着膝盖撑起下巴,侧着脑袋仰望上方遥远星空。

    渴望,回忆,想念,还有孤独。

    师父、师叔、胡不花,云慕白,你们在哪里。

    垂挂在树梢间的光芒,透过繁茂的枝叶,顺着笔直的树干洒落,其光皎皎,其色流转。

    于生一仰面,贪婪而又沉醉,光尚在,黑暗未至。

    头顶月华如钩,于生一低着头,用手中镰刀在地下再次勾画出弯弯月牙,她数了数。

    一个月又过去了,再有十来天,她就年满十二了,而她来到此地已经快一年了。

    这是哪里?

    血洞出现时,她看到了姆妈。

    她问:“姆妈,为何丢下我。”

    姆妈笑着对她说:“傻丫头,姆妈怎么会丢下你,姆妈这不是来接你了吗。”

    然后她就来到这里了。

    当微光敛去,城市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乐安城西平区一排破败低矮的围墙里传来一声男人的咆哮,声音低哑而又暴躁。

    “于生一,你又滚哪儿去了!”

    紧接着便听到锅碗瓢盆落地的‘呯嗙’声。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落,女声响起。

    “老胡,你再忍忍,生一也该回来了。”

    夜色幽幽,四野静寂,黑暗中不知道竖起多少耳朵。

    街坊四邻习以为常,隔三差五总能听到这家男主人摔打摔打。

    反正摔的也不是自家的。

    清风佛明月,明月耀清辉,有人配合奏乐,给无聊孤苦寡淡的生活添彩。

    隔壁王伍便对着自家婆姨说:“摔得好,摔得秒,摔的呱呱叫。”

    不多时,王伍的隔壁便传来靡靡之音。

    月影重重,树影婆娑。

    人影重重,鸡虫影里。

    黑暗中,于生一悉悉索索起身,起身瞬间右手勾起竹篮顺势熟练的将其挂在手臂上。夜幕下,当一缕缕莹莹绿雾从巨树树干自内开始往外喷薄时,她左手飞快抄起镰刀,扫了一眼暗夜里的那一束束猩红光眸,旋即便专注凝视着前方沟壑中。

    她在等待,等待一根根胡萝卜从沟壑中长出来。

    那一束束猩红的光眸其实是一只只灰黑色的杂毛兔眼,而这些兔子立起来时大概能到她的大腿位置,但她要做便是与这些怪异的兔子抢口粮。

    更早一些时候,她便凶残的用镰刀收割了两只兔子,幸好她所需也不多,便与剩下的这群兔子达成一个默契。

    每次不管此地长出多少萝卜,她只要三根,剩下便是眼前这群兔子一个月的口粮,之所以取这么多,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一是因为她家中现下人口不多。

    二是因为这里长出来的萝卜粗如成年人的臂膀大小。

    三是她也不敢把这群兔子逼急了,透过城市间薄薄的光界,她曾看见隔壁城区一个成年人被群兔撕咬致死。

    四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也是于生一百思不得其解的现象,兔子可以穿过城市光界去往别的城市,而她则不可以。

    一旦她想要越界,便被光幕弹了回去,用手中的镰刀劈开?她也尝试了,到现在她左肩胛骨至右肋下还有一道浅浅的肉茧。

    若论自由,在这个地方,人不如兽。

    不过须臾呼吸间,一棵棵胡萝卜便自沟壑泥泞间破土而出。

    于生一皱着眉头数了数,竟然只有二十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地胡萝卜连续三个月了,一次比一次少。

    兔群猩红的眼眸也开始左右四顾,它们也开始有些躁动,口粮再次少了,必然有兔子要挨饿,左右都是死,还不如跟眼前的小姑娘拼了,有兔子离队,欲要去往东、西、南三个方向。

    “等等!”于生一举起镰刀,抬爪离队的三只兔子跑了不过两步便吓的收回一只爪子。

    “乐安界内少了,那其他三个城区说不定也是这样的情况,你们请别的区域兔群过来帮战,难道不需要支付酬劳吗?”

    “咕咕咕”。一只兔子立身站了出来,黑丝绒一般的毛发中,几根白毛星星点点隐匿其间,它前爪紧紧抓握似是有些生气。

    “你别急,我的意思是,其他区域的兔子数比你们还多,若是长出来的萝卜比北区还少,你想过会发生什么吗,大黑。”

    同这些兔群打了好几次交道,于生一便把那只领头黑兔唤做大黑,而它也听的明白。

    “你们族群方才我数了数是36个人,上月你们每位能分到半根萝卜,这次你们依然取18根萝卜,算下来每人还是半根萝卜,而我少取1根,这次只拿走2根萝卜如何?”

    方才站出来的大黑犹豫了一下,挥挥爪子,兔群应声而动,只见每棵萝卜跟前分别站了两只兔子。

    见大黑点点头,于生一当即挥镰,泥泞中泥点子四溅,大黑的兔群给她留下两个,她也不再挑拣,镰影重重,圈圈相连,镰呈一线,萝卜刨了出来。

    于生一将它们丢进竹篮里,然后向身后兔群挥挥镰刀,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临到乐安城西平区那处矮墙边时,于生一停下脚步,将竹篮放下,一手扶着矮墙,右腿盘曲架在左腿上,用镰刀尖从鞋底勾出一只硬壳虫子。

    手指般大小的虫子掉落在地上,其上尖尖口器还呼哧呼哧闪烁着微弱的火光,怪不得方才她右脚踝麻木,又被这火蚁口器给刺中了,幸好只是一只,若是碰上蚁群今日能不能平安回来还两说。

    一镰刀下去斩掉火蚁口器,两指捻起触角,于生一将火蚁尸体塞进裤兜,又将镰刀搁到竹篮里拎起,伸手拉开木门上的铁环。

    “娘,我回来了。”

    于生一伸脚回勾,‘咚’一声木门关上,她走到院中四四方方的井口边,将竹篮放下。

    “你可算知道回来了?”一人掀开厚重的门帘,露出个脑袋尖,瞪着眼睛道:“你想饿死老子,赶紧生火做饭,养你们俩有什么用?一个半死不活躺在榻上,一个成天不着家。”

    “哦,等几分钟,马上就好,今日你换回米来了吧。”

    于生一头也未抬,熟练的拿起木桶一甩再向下一勾回,拽起一桶水,然后蹲下身体开始清洗萝卜。

    “没有,米又涨价了。按粒数也换不回来几粒,你今天弄回什么了?”

    来人犹豫着探出半个身子想要走出来看看,却依然没有从帘子后现身。嘴里却嘟嘟囔囔:“这鬼天,一入夜,便冷的紧,饿不死也快要冻死。”

    “可我娘还病着呢,能换几粒也成啊,好歹见个米星,娘的病也能好的快些。”

    于生一皱眉,手下动作不停,收拾的更快了一些。

    “别嫌我说话不中听,你娘还不如死了算了,躺着还有花用,浪费粮食。”

    这话一入耳,于生一便急了,猛然起身一脚将木桶踢了出去,木桶倒地水花四溅,也溅到胡裘探出的半个身子上,冷的他一个哆嗦。

    伸手便指着他鼻子:“胡裘,你放屁,你倒是不躺着,你挣来家用开销了吗,连个米也没买回来,你不浪费粮食?”

    “这种不中听的话,你以后不要再说!否则,否则,我——”

    愣了一息,胡裘从屋里冲了出来,门口抄起一把笤帚。

    “否则什么?你反了天了,看我不打死你。”

    “我养你们娘俩有什么用,一个病歪歪,一个还卖不出大子来。”

    “你再说一遍。”于生一也顺手抄起镰刀,将脚边碍事的木桶踢到一旁,摆好架势,就等胡裘冲过来准备给他一镰。

    “生一,生一,你消消气,老胡也不是坏人。”娘亲杜月盛披着棉衣,颤颤巍巍掀开门帘扶着门框。

    “唉幺,你这个不孝女,我是养了白眼狼了!”见杜月盛出来,胡裘嚎了一嗓子,手中紧紧抓着笤帚却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你们还想不想吃饭?”

    老胡这样还不是坏人,杜月盛你看上他什么了?于生一心存的疑惑跟她来到此地的时间一样长,一样多。

    是,比起她先前所遇到的血缘亲人夺物杀人,老胡却是算不得坏人。

    于生一刚拔起的怒焰顿时熄火,生生将不爽吞了下去,闷声道:“老胡,还不赶紧扶我娘回屋,你想冻着我娘?”

    她上前一步,拎起木桶再次提了一桶水,垂下眼帘开始收拾萝卜,今日的饭怎么办,做凉拌萝卜丝,煮萝卜汤水。

    “那你手里麻利点,想饿死老子的话,老子给你娘俩拼命!”

    胡裘嘴中骂骂咧咧,喊得恶狠狠却仍听话放下扫帚,回身扶着娘亲。

    “你够了啊,你也好好看看这街坊四邻有几个不是饿的只剩下躺在榻上等睡的力气,哪个有你嗓门大,有你气力足。”

    于生一才不会惯着他,先不说胡裘跟原身没有血缘关系,便是原身的身死根胡裘也脱不了干系,只是留下一个身子不怎么好的杜月盛。

    她默默伸手将袖子拉上去,一只眼睛刻在大臂内侧,深可入骨。

    这是什么?可惜,她跟着师父和师叔的时间还是太短,所学所用不足以应对眼下的局面。

    恶诅咒?献祭?盯梢?

    这地方稀奇古怪,而她来的莫名其妙。

    现在这种境况,于生一肆意畅快的叹息了下,唉,活着不易,且活且努力!

    她还是先活下来吧。

    走一步看一步,以不变应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