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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姑和青泠带着些许的盘缠,衣物和干粮一路来到山下的小镇。小镇熙攘喧嚣,袂云汗雨,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卖水果的,卖点心的,成衣铺,用品饰品铺,满街琳琅。
青泠看着一个糕点铺子,馋得饿了,于是她对慧姑说:“慧姑,我们买点馒头吃吧!”说完,她拿起一个馒头啃起来,不经意间瞥见不远的墙上贴着一张告示,她走近一看,是一张破败泛黄的通缉令,隐约可见画像上的人是一个清秀的女子,看起来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通缉令上写道:案犯尉迟雪杀人潜逃在外,现赏十万两黄金缉拿归案。
“十万两!这个案犯什么来头,值这么多钱?”青泠惊诧地小声喟叹。慧姑定睛一看,“青泠,我看着怎么觉得像你啊?许是时间久滞,当地人都渐渐淡忘了吧?”
青泠惊愕:不会吧?也许是长得像而已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青泠久居山野,也无镜相映,偶尔去河边洗衣洗菜,也只匆匆撇眼自己河中的倒影,对于自己的相貌不甚清晰。慧姑冷静地思考片刻,提醒青泠:“这样吧,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不引人注目,我给你易个容吧!”说完,慧姑把青泠拉到无人的角落,从包袱里取出一套工具,须臾之间,青泠像换了一个人。
青泠拿出随身铜镜,惊呆了,难道这就是江湖隐传的易容术?简直判若两人,果然名不虚传啊!慧姑看着青泠惊愕的模样,好气又好笑地用手指戳戳青泠的脑门:“好啦!关于这易容术,来日方长,待我日后慢慢给你解释,当务之急,得先找间客栈落脚。”
青泠恍然醒转,其实她方才的懵逼并非完全源于易容术的神奇,而是那张墙上令她匪夷所思的通缉令上与她酷似的女子,“尉迟雪”她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慧姑和青泠来到一间客栈,慧姑跟店小二要了几个家常小菜和白饭,找了个靠角落的桌子坐下,对青泠说道:“这一路劳顿,吃点吧!”青泠点头应声,默不作声地扒起饭来,心中却思绪万千。
俄顷,一队衙门捕快闪入客栈,环顾四周,在其中一张桌子坐下,慧姑看到官差,立刻使眼色与青泠,让她保持警觉。
只听其中一个捕快边喝酒边埋怨:“哥几个天天搜查来搜查去,这差不多五年过去了,这尉迟雪连个影都没有,我看上头吃饱了没事撑着,说不定早就形销枯骨于山野了。做这些都是徒劳!”
另一个捕快疾色打断道:“快止住,小心隔墙有耳,不然跟上头也不好交代。”
兴许是酒壮胆高,喝酒的捕快甩了甩手,毫不在意:“想当初这尉迟雪也是个人物啊!呃——虽一介女流之辈,却能在王府步步为营,而且身手颇佳,上位至淮王府最得意的门客,淮王也待她不薄,赏她千顷良田奢宅,不知为何到后来反水,恩将仇报,将淮王毒杀了。在天罗地网下竟逃脱了,又传闻她还将矛头指向当今圣上,所以皇上的锦衣卫也撒下了天罗地网追缉她。但一直无果,直至五年前,锦衣卫将其逼上断崖,她被迫跳崖——呃,应该就是这附近的山头吧!”
他抬首指了指上头,一旁的捕快迅疾将这醉鬼拖走了,生怕他在透露更多的机密。但这一切均被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的慧姑和青泠尽入耳里。
青泠和慧姑回到客房,慧姑对外警惕张望后,闭紧房门,小声对青泠说道:“现在局势微妙。目前来看,虽然过了许久,但外松内紧,我们久居山野,此番突然来到镇上,势必会引起官差的注意,此地不宜久留,现天色已晚,明日清晨即刻启程。”
青泠木讷地颔首应着,内心却十分复杂。虽然她渴求身世真相,但此时一张通缉令却打乱了她的节奏,这是她万万料想不到的,谁会愿意成为天下追缉的杀人犯啊?
她迫使自己镇定,勿慌乱!保持冷静,天下相像之人多了去了,无论亲缘与否;这一切只是巧合,对了!只是巧合而已!她跟那个杀人犯只是长得像而已。她安慰自己道。
想到此处,青泠抬眼望了望慧姑,见慧姑神色如常,正铺床以备就寝。慧姑铺完床,转身瞧见青泠正看着自己出神,关切地问道:“青泠,你怎么了?没事吧!”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青泠扯下了慧姑摸她额头的手:“慧姑,我身体没事。”她顿了顿,恐隔墙有耳地小声嗫嚅:“慧姑,你相信世界上有长相酷似的人吗?没有亲缘关系的那种。”
慧姑恍然,便已猜到意所指,平静又了然地道:“这是有可能的,譬如一母同胞的孪生。佛语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一切还未可知,尚待查明。别想那么多,时辰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青泠觉得慧姑也只是安慰自己,这些日子的相处,也早已把慧姑当成亲人般地存在。
她若是真如通缉榜上的杀人犯,那么恐怕牵累身边之人,现在她身边唯一的人就是慧姑,她不想累及慧姑,自会远走。如若不是,那最好不过,她可以随慧姑入观,做一名潜心修道的出家人,持戒素袍,无扰淡泊地度过余生。
青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她起身步态轻盈,走出房门,步出客栈,深夜如同幽冥,彻凉如水,冷清的街铺,微曳的招幡,不知觉间已来到一座府邸前,欹匾漆落,却依稀能辨:尉迟府。
推门而入,庭院森严庄重却又冷清,蓦然一个小女孩冲出来抓住青泠的手声嘶力竭地喊着“救命!救命!”头还不住地往庭院里回看,然而小女孩的脸是模糊的。
青泠一身冷汗惊起,这个梦魇时隔许久又出现了,而且越来越清晰深入。
慧姑的睡眠浅,听到青泠一声低吼,她关切地起身询问:“怎么了?孩子,没事吧?”
青泠强装冷静,勉强笑笑:“没事,慧姑,打扰到你了,只是做恶梦了。”
慧姑安慰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别想那么多,我给你点柱安神香吧!”说罢起身点了一柱安神香。
青泠终于在恍然如梦间进入了睡眠。
翌日,青泠和慧姑趁着晨曦微露,整装出发前往在衍陌山的靖云道观。她们尚且不知在何时已经有一双眼睛盯上了她们,未露声色,如影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