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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煜屈身查探,在一处发现了结界,恰逢这天青泠值勤瞭望台,她发现了结界处的异动,使用千目镜定睛一看,怎么如此似曾相识?青泠在记忆中筛查对此人的记忆,忽尔想起这名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阳煜。
他还是来了,青泠踯躅要否告知掌门或师姐?还是告知掌门吧,师姐有点事事的。就被就在她徘徊期间,阳煜竟然攻破了一处结界,闯进来了,师父不说结界很难破,除非世外高人,难道他就是……青岭的思绪飞速在脑子里盘旋着。于是她差了旁边另一小道:“你去告知掌门,说一处结界已破,需要修复,若我在天黑之前未赶得及回来,切勿寻我,我自会小心!”小道还未及反应怎么回事,就被差去向掌门带话了。
容不得青泠多虑,她决定只身去会一会这“世外高人”。
她这些日子已经将武学练得差不多了,轻功也不在话下。纵下如飞菩落叶,身轻如燕。
阳煜见飘然而至,来到面前的青泠,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尉迟雪……”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但他克制住了,虽然她半遮着面,他抬起手,青泠警觉,身退半步,“锦衣卫大人,请自重!”
阳煜愣神过后,将抬起的手转作缉道:“青泠姑娘,许久不见,武艺倒精进了不少,近来可安好?”
青泠秀眉一蹙,这是想搭讪我吗?我可不会上当了,虽然他长得芝兰如玉,不屑道:“怎么?锦衣卫这么神武的,也会低声下气吗?你是来抓我的吧?不必如此假意惺态。”
阳煜觉得青泠如此率性,倒颇有当年尉迟雪的利落爽气之风,他此时也不确定青泠是否真的失忆,还是决定试探道:“姑娘,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青泠仔细打量着,却道:“我为什么要记得你?爽快点,要想抓我,就看你的本事了!”
青泠熟悉这地形,只要将阳煜引入到另一岔路,就能将他驱逐出结界了。于是青泠施展凌波无影轻功,一路将阳煜引入林涧深处,却远离了道观结界。
阳煜心中明了,将计就计,就在青泠想转身抽离之际。
“小心!”“嗖嗖嗖”一簇机关射出的声音。
阳煜扑倒青泠,一个急速打转,两人缚缠在一起,滚落须臾才停休。青泠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觉周身突然袭来男子特有的冷冽气息,脸贴着脸,身贴着身,这是什么情况?青泠此刻羞赧万分,奋力推开,却见阳煜怔住了,只见他嘴角开始发紫,面色土灰,这分明是中毒的迹象,不好,机关有毒!毒镖陷入阳煜的左肩,青泠蓦地反应过来,用手指封住两侧肩膀的穴道,制止了毒性蔓延。此时为酉时,必须赶在天黑之前医治。此番若去道观医治,距离太远,鞭长莫及。青泠想起此处离她以前的“悠然桃源小筑”不远,其实就是她以前疗伤的药筑。
虽然你想抓我,但人命关天,不能见死不救啊!顾不得男女之忌了,青泠将阳煜一只手搭于自己肩上,搀扶着近乎昏厥的阳煜,道:“算了,指挥使大人,你要撑住!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是我上辈子欠你的,还你了!”在阳煜彻底晕厥过去之前,青泠听到了这句话,她也没心思思索这句话的用意。
青泠拖着阳煜,虽有轻功,却还是费了好大的劲,青泠不由自喃:“锦衣卫大人,你可真沉!”就这样,这个娇小的女子架着一个身量几乎高她一头的男子艰难得行走着,好在路途不远,转而就到了药筑。
药筑一切如故,掌门会每隔一段时间上山采草药,研制成品。
青泠将阳煜释于塌上,点起了几根蜡烛,屋内顿时敞亮起来。青泠看着塌上毫无知觉的阳煜,不同于往日威风冷俊的锦衣卫指挥使,此时悴白绵弱,气若游丝,几缕青丝垂在胸前,额沁珠玑,眉似远山,瞌目蕴藉,鼻若悬胆,紫唇艳绝,竟平添了几分妖冶的脆弱,难得男人也能如此精灵魅惑,青泠不由看呆了。一缕凉风吹来,吹灭了一枝蜡烛,青泠这才反应过来。
我在发什么愣?虽然只有一倏然的恍惚,却度若千秋。救人要紧!青泠重燃了熄灭的蜡烛,她解开阳煜的腰带,褪下左半部分衣服,露出白皙的肌理分明的左肩,拿出一把匕首,在蜡烛上烤了烤,走向阳煜,虽说她第一次救人,难免紧张。但她马上镇定下来,匕首在阳煜左肩伤口处割开一个小口,将毒血引流出来,只见阳煜身体微微颤抖,剑眉蹙起,眉头沁出豆珠,青泠动作利落,将毒血悉数挤出,然后撒上菁石粉在伤口处,取出干净的纱布缠缚在阳煜的左肩处。还好此前在药筑和师父学了药理,好在此毒不算强,在《神农本草经》中记载曼陀罗花的性状与解毒法。
青泠眼见阳煜脸色好转,终于长吁出一口气。窗外暮色渐沉,得赶在天黑前回到靖云观。但青泠又放心不下眼前的阳煜,在万般纠结中她竟沉沉睡去了。
华彩金章,门楣盈生,览宇辉阕煌,圣乘鸾与,一少年朝气英武,近侍御前。故旧从悉,徘徊逶迤,相惜如梦。
翌日清晨,阳煜醒来,却见青泠在卧塌旁,斜落一旁的青丝掩住了英气的眉,描摹着纤长的眼睫,秀鼻朱唇微启,这是他五年来第一次近距离细细地观察着她,这是他心目中的那个心心念念的她,思及此,他忍不住用手抚了抚青泠的脸颊,口中喃语:“尉迟雪……是你回来了吗?”
青泠惺忪寐觉中感觉有什么东西触到了她,,阳煜略微抬起的手,气氛有点暧昧。
“哦,你醒了,要不要喝水?”青泠起身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看到阳煜正直直得盯着她看,仿佛要将她洞穿似的。
“大人你怎么了?喝水啊?盯着我看干嘛?我脸上有脏东西吗?”青泠用手抚了抚脸,这才意识到,糟糕!面纱不见了,多半之前在山林里剐蹭掉了。看到阳煜如同审视的眼神,骤然忆起梦中的少年容貌,怎么会是他?!
阳煜微微坐起身,接过了青泠递过来的水,抿了一口,看着她无措的模样,感觉好笑似地直摇头。
青泠心里羞却,但脸上平静如水,淡淡地道:“没事,我还有备用。“说着,就从木格抽屉中取出一方巾帕,系于脸上,虽然自己都觉得多此一举,但好歹能让自己自在从容些。
阳煜没料到会有如此操作,疑惑问道:“姑娘可曾居住在此?竟对这如此熟悉?”
青泠暗想,好在自己急中生智,用面纱遮住了一丝红晕的窘态,才挽回了颜面。
“当然,我五年前就住在此药筑中,这里的一切我都熟悉。”青泠面色如常地陈述着,拿起桌上的一张药方,“对了,你中的是曼陀罗花毒,毒我基本帮你解了,这是药方,可用绿豆、金银花、连翘、甘草,水煎进行服用,每日两次,有利于排出余毒,调理复息。药方旁我留了下山的路径导图,你可按此下山。”
阳煜欲言:“那我得……”
“不必谢我”阳煜的话被青泠打断:“你救我一命,我救你,算是两清,况医者仁心。当然,你断可擒我向朝廷邀功受赏,那是你的选择,但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我还有要事,先走了。”青泠想起靖云观例行的早课,急欲撤身。
“无论如何,是你救了阳某,大恩不言谢!”阳煜欲起身作揖言谢,却不得力。青泠不忍心,过去搀扶,阳煜顺势抓了下青泠,不小心扯落了青泠的右半边衣袖,冰肌玉瓷的肩处浮出一叶赤红的水杉。
“尉迟雪……小雪,太好了,真的是你!”阳煜瞥见了青泠肩膀上的红杉叶,期待之人就在眼前,激动之余未免心头历尽苦寻,终是甘来,同时带着一丝缱绻的意味。说话间,他用右手勾住绵腰似弱柳的青泠,一个趔趄不稳,青泠竟跌至阳煜的怀里。
四目相觑,近到唇齿呼吸间,彼此的气息萦绕着,令青泠一时失神,差点沉迷于这强烈的男性气息之中。不过她很快意识到了,马上扯回衣袖,脸上燥出一团红晕,还好面纱遮挡,他肯定是故意的!慌乱之中使力推搡了下阳煜,离开了他的怀抱,背离起身。
阳煜吃痛地闷哼了声,用手抚着伤口,一脸痛楚。青泠在想,许是碰到他伤口了,她迅速撇了下头,斜睨一眼:“谁叫你轻薄我?这是你自找的!”嘴上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转眼之间,温香软玉变成了带刺的玫瑰,但阳煜却不以为然,听到青泠这么说,表情由痛楚转为痛并快乐着,而后笑而不言,宠溺地看着青泠。
“对了,现在你们看到在结界处逡巡的人其实是东厂的人,东厂已接手此事,现在锦衣卫不管此事了,结界有一处已被攻破,需要加强修补,你们要小心!”阳煜突然正经说道。
青泠转过身,先是诧异,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也对,是我救了他,他提醒我算是回报我,嗯,一定是这样!“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结界还不是被你攻破的,东厂的人,我们自会小心,加强结界防范。”
她抬头蹙眉望了望窗外,日渐东升,再不回去就晚了,回去如何自圆其说?对了,她灵犀一动,只见她从木格里取了些东西包住,匆忙道别:“我不知道你为何执意认定我是尉迟雪,但现下没时间深究,时辰不早了,现下我真的得回去了,告辞!”
“哎……你”阳煜看着青泠这奇奇怪怪的举动,直发愣,刚反应过来想叫住青泠,她却一溜烟跑了。
“甚是有趣……”阳煜的嘴角不由上扬起来,细细回味着什么:想来她的性格跟之前虽差之径庭,但本质却是良善的,她还是质本洁来还洁去的尉迟雪。
到底年轻,身子骨好,只一宿的功夫,阳煜的伤势大好,基本无碍了。他即刻起身整装束冠,心情格外畅朗,嘴角微扬。倏然想起自己职责所在,此地不宜久留,拿起桌上的药方,就沿着青泠在药方上补注的路径下了山。
回到北镇抚司,几位小旗正值勤在门口,见阳煜回来,列队站齐:“指挥使早!”
阳煜平时都会做些暗访民生的工作,有时差事忙碌不回抚司也是常事,此次衍陌山之行并没有引起注意,也没有东厂的人来盘问。
阳煜心思缜密,青泠给的药方,他照样复写了一份没有路径导图的药方,把青泠的药方烧了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