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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拾昔(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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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雪刚踏入密道,回头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阳煜道:“没有为什么,只是想帮就帮,姑娘不应留在此处,遭遇非议,况这里马上要变天了,赶紧离开这里。”

    尉迟雪其实想逼他说出心中所想,无奈此人木讷,不接应她。

    阳煜转身欲离开,尉迟雪却一把拉住了他:“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阳煜回头一怔,看着尉迟雪拉着他的手臂,脸露期盼的样子,心中不由一动。他自是想跟她一起离开,但眼下不是时候,王爷横死,王府动荡,肯定有一堆事要处理。

    “姑娘,情况紧急,长话短说,王爷遭此横难,在下作为贴身近卫,理当善后,岂可一走了之?”阳煜郑重道出,看着尉迟雪仍旧抓着他的手不放,拘谨道:“姑娘,可否放手了?”

    尉迟雪这才意识到自己抓了他的手臂,“哦啊!”羞赧地放开了他。

    “你就不怀疑王爷是我毒杀的吗?”尉迟雪话锋一转。

    “我——相信你!”阳煜清俊的脸上亦是弥坚之意,停顿了下,“更何况子时之前,你在王府庭院,根本没有时间。”

    “那我更要留下来自证清白,我又没做过,人正不怕影子歪。”尉迟雪理直气壮道。

    “姑娘,你太天真了,王府和官衙会勾结,伪造证据,到时你百口也难辩,侍卫很快会来到,快走!“阳煜推搡着尉迟雪进入密道。

    “既然如此,大恩不言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阳侍卫,后会有期。”尉迟雪略一思忖,拱手作辞。

    阳煜转而折回,半路迎面碰上褚程锋,他吊着左手臂带着一队侍卫正在四外搜查着什么。

    阳煜自然心中了然,定了定神,镇静作揖道:“属下见过世子爷!”

    “阳煜,本世子爷正找你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人去哪啦!”褚程锋不耐其烦问责道。

    “回世子爷,属下方才腹疼内急难忍,上了趟茅房。”阳煜自然应对,他瞥了眼褚程锋的手臂,假意关切道,“世子爷,您这手臂……”

    “哎!王府家门不幸!王爷遭妖女所害横死,我这手臂自然也是拜她所赐!我们父子俩算是都栽在她里面,务必给本爷找到她,千刀万剐!”褚程锋愤恨不平道。

    “世子爷,恕属下愚钝,妖女是谁?”阳煜佯装不知。

    “你这鱼木脑袋,还能是谁?当然是王爷的义女,雏雪啊!”褚程锋道。

    “怎么可能?雏雪一向敬重王爷……”阳煜小声嘀咕道。

    “怎么不可能,王爷在雏雪房内被毒害,雏雪不见了,必是她毒杀王爷,尔后畏罪潜逃了。“褚程锋命令身边侍卫道,“她现在跑不远,西北角搜过了,你们再去府内东南角搜搜,全府戒严。”

    随后他看了看杵在原地的阳煜,不满道:“说你是鱼木还真是,别杵在这儿了,去雏雪房间帮忙料理下王爷的后事,随后通报官府吧!”

    “遵命,属下这就去办!”阳煜听命道。

    他思索着此刻尉迟雪应该逃出生天了吧,通报官府的话,现在是丑时,最早也得等到明天了,想必她已找到安身之处了。至于通报官府后,尉迟雪势必被官府全城通缉,希望她能躲过这一时风头,不过,是谁要栽赃尉迟雪呢?杀人动机何在?

    阳煜除了是淮王的贴身近卫,还有一个重要隐秘的身份,那便是皇上安插在淮王府的暗线锦衣卫成员,这也是他的原本身份。在褚程锋的眼里,阳煜头脑愚钝,行事木讷,成不了什么大事,只要守职本分就行,此次淮王遭难,他也没有过多苛责。阳煜就是这样隐藏着自己真实的身份,承贞帝疑心病重,对几个大的藩王一直不太放心,担心他们僭越皇权,所以派了阳煜作为眼线暗中监察藩王的举动,及平时的官场来往情况,哪知探得了许多官员的贪贿不法之事,命锦衣卫秘密执行,以正朝廷纲纪,阳煜也因此从一个锦衣卫力士逐级晋升为锦衣卫监察百户。当然,在淮王府,他仍旧以一个普通侍卫居身,不能让王府的人瞧出半点破绽,单这伪装匿实的功力,就已彰显锦衣卫精明得可怕。

    淮王突然横死,因事发发现在尉迟雪房中,一切证据均指向了尉迟雪,这是显而易见的,也是某些人转移真实目的的一种障眼法。阳煜作为监察百户,自然知道淮王横死另有蹊跷,淮王虽然权势强大,但在朝中亦竖立了不少政敌,就譬如寿宴上得罪的那些贵胄,此刻做梦都要笑醒了,尉迟雪在这个节骨眼上,只不过作为朝政党争的替罪羔羊罢了。

    淮王被毒亡的消息传到了承贞帝的耳朵里。

    翌日,承贞帝暗地召见了阳煜。

    “淮王褚勋意外惨遭毒亡,听闻是其心腹幕僚所为,而且是个才貌双全的女门客,因淮王求亲迫之,而起意杀之,你有何看法?”承贞帝开门见山道。

    “回皇上,微臣以为淮王被毒亡,此案官府刚刚立案,人证,物证还未形成有效的证据链,还待详细查实后,再作判定。”阳煜先循规而道。

    “你暗中盯着此案进展,及时回禀,如今褚勋已薨,承袭其爵位的就是他的儿子褚程锋了。”

    承贞帝的后半句话提醒了阳煜,褚程锋,我怎么没想到呢?

    承贞帝念在宗亲兄长的份上,还是给他写了一幅挽联,纵使朝廷中有许多弹劾他及党羽的折子在皇宫里堆成了山,承贞帝还是保留了一部分留中不发,只是肃清了一些党羽的案底,对于淮王的世袭爵位和应享有的藩王待遇仍作保留。

    皇室对于藩王的待遇一向不薄,就拿月傣来讲,藩王都是一千石以上,而朝廷正一品堂官也只有区区八十石,如此悬殊差别,使得不少官员选择了铤而走险,勾结藩王,谋取利益,权力所在,谄媚必然集中,皇帝自然就担心藩王权势过盛,不好控制,难免盖主,危及皇权。

    但对于这些同姓藩王,亦有宗亲之血缘,削藩之举在历朝有过,削兵权、徙封地,在王朝初期可行,但发展到一定程度,冒然削藩,势必引起震荡,反而容易引起藩王忤逆之心,再者,藩王势力壮庶,一旦各藩王联盟,中央集权则危矣!故此,只能翦除一些依附在藩王身边的党羽官员,既能起到惩戒仕官以示天下,又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