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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刻苦好学的书生,名叫张修,字默,因为家里穷,买不起蜡烛,晚上为了看书,遂凿穿墙壁,偷用邻家烛光,最后终于把整座墙都凿塌了,被压死在了墙底……
当张默从昏睡中醒来,发现自己脑海中莫名其妙多了这么一段荒唐的记忆,他第一个反应是怀疑自己有那个大病。
张氏子弟?大洪倪朝?
我穿越了?
还不是地球?
睁眼的刹那,他腾地一下从木板床上坐起,把床边一个用手帕抹泪的白发老太太吓得两眼一瞪,捂着心口就仰天倒了下去。
“娘!”
一旁的汉子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把扶住老太太,旋即惊诧地望向床上的张默,脑中冒出一句话:我儿诈尸了?
不光是他,其他人也都目瞪口呆。
刚才从倒塌的墙底下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都快凉透了,怎么一道白光闪过后,又起来了?
一个扑在布衣女子怀里的小女孩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张默大口喘了半天,已经略微僵硬的肺部逐渐回暖。
记忆告诉他,老太太是他的奶奶,那个扶着老太太的男人是他的父亲张世水,还有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是母亲李淑珍。
至于那个哇哇大哭的小女孩,则是他的妹妹张梅梅,还只有五岁。
这一家人都作农民打扮,虽然衣着朴素,但在前任赤霞郡知府,也就是他父亲张世水出现重大政治错误被贬为庶民之前,张家还是赤霞郡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
一朝富贵如天,一夕却虎落平阳。
“默,默儿,你……”
李淑珍难以置信地看着张默,泫然欲泣,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扑上来一把抱住了他。
“你吓死娘了,吓死娘了啊!”
她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以至于张默虽不是她真正的儿子,却也忍不住有些动情,不禁代本体宽慰道:“娘,我没事……”
“我的好孙儿,你没事,你没事……”
老太太也激动得不行,伸出颤巍巍的老手去抚摸张默的头。
“奶奶,都是孙儿不好,让您担心了。”
张默照着本体一贯的孝子人设表现,生怕被看出破绽不好解释。
“默儿,你……你死而复生?而且你身上的伤……”
那个面颊消瘦浓眉大眼的汉子走上前,布满血丝的大眼睛里也尽是震撼。
他们发现张默的时候,整面墙都压在他身上,强行把他抠挖出来的时候七窍流血,脸色涨红,惨不忍睹。
不过现在再看他,虽然外表还有血迹,却面色如常,行动自如……
有古怪。
大有古怪!
对此张默也很诧异,这副身体除了感觉有点气闷之外没有半点疼痛。
“雅祖保佑,一定是雅祖显灵了!”
老太太又落泪了,只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
雅祖……
和大洪倪朝一样,是个没有听说过的名词,是这个世界的神明,类似地球上的上帝。
张默正色道:“是啊,多亏雅祖保佑,今日才能大难不死,称颂雅祖。”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也面色庄严,异口同声道:“称颂雅祖!”
印象中本体张默确实也是雅祖的忠实信徒,他固然是个无神论者,但是为了表现正常,必须得延续本体的习性。
这个世界不像地球上那样基督教***教佛教三足鼎立,而是只有雅祖一位神明。
因此,雅祖的影响力非常可怕。远比张默过往对宗教的认知要夸张的多。
几乎全世界的人都是雅祖的信徒。
所以张默在这里的第一堂课就是必须学着敬畏这位神明。
但凡敢表现出丝毫对雅祖的不屑,别说走出去会被别人当街打死或者拖去烧死,家里人都轻易饶不了他。
也得益于大家都信仰雅祖,他的起死回生得以归结于雅祖的恩惠。
当然穿越这档子事他也没法用科学解释,不能排除是某位未知的神明在暗箱操作的可能。
“也,你这个挖墙脚的没死啊?”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一家人的脸都拉了下来,看向塌墙对面一个双手抱胸一脸冷笑的胖妇女。
那是他们隔壁家,与张默的房间共用一堵墙的邻居,膀大腰圆,肤色黝黑。
目测腰有两个水桶粗。
“阿赖嫂,你放心,这堵墙我们会修好的。”
张世水态度很和煦。
就算在被贬为庶民之前,他也一直谦和有礼,对待老百姓很亲切,没有什么官威和架子。
“呵呵。”
奈何今非昔比,往日的知府大人如今的亲切在平民眼里已无任何价值,阿赖嫂丝毫不买他的帐,冷笑了两声,大着嗓门道:“修墙?拿什么修?你们现在还拿得出一个铜板不?都快揭不开锅了吧!”
“阿赖嫂,很抱歉,请给我们一点时间。”张世水面色如常,虽然如对方所说,他现在一家囊中羞涩,但是从他脸上看不出半分局促或窘迫。
这是常年为官的表现,早已习惯不把情绪溢于言表。
但只有真正亲近的人知道,张家如今确实捉襟见肘。
“哼,都被贬回老家了,还一副把控全局的样子,还当你自己是知府大人呐?”
阿赖嫂满是横肉的脸上写满了刻薄,出口伤人,
“我早就看你不是当官的料,要不是你,疫情也不会像现在这么严重,你把江州老百姓都害惨了你知道吗!当初谁让你自不量力去考科举?多亏我有眼光没看上你嫁给了阿赖,要不然祸三代,不能当官你还是个啥?瞅瞅你这双手,比老娘的还嫩,连茧子都没有,谁跟了你还不迟早饿死?百无一用是书生!还让你儿子也读书,读个屁啊读,到最后还不是跟你一样饭都吃不起!”
话虽如此。但她心里清楚得很,张世水年少时就已经是这个穷乡僻壤出了名的金凤凰,有着令人着迷的书卷气,加之长得又丰神俊朗,风度翩翩,不知是十里村多少姑娘的梦中情人,这之中当然也包括了年少时的阿赖嫂。
只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张世水衣锦还乡的时候还带回了明媒正娶的妻子,也就是张默的母亲李淑珍,真正的大家闺秀,赤霞郡首富的千金小姐。
官商结合,郎才女貌,传为一时佳话,不知让多少怀春少女红了眼。
只可惜现在张默的外婆家如今也因为连带责任,受到了一些负面影响,现在也不肯认张世水这个女婿,甚至跟李淑珍都撇清了关系。
如今张家落魄至此,得不到张世水的阿赖嫂免不了要落井下石一番,还说什么多亏没看上他,也纯属是一种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自我安慰心理。
张世水是当过大官的人,自然不会和一个农村泼妇置气,对于这番酸溜溜的话也没往心里去。
倒是张默的奶奶听不下去了,气得站起来,颤巍巍地道:“你,你怎么这么说话?”
张默也面色一冷,毕竟受辱的可是本体的生父,他与本体融为一体,情绪也已不分彼此,此刻内心不由生出一股火气。
但眼见父亲泰然自若充耳不闻,仔细一想,确实,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真要忍不住跟这个大嗓门泼妇怼起来,届时难以收场。
她能戳着你鼻子从早骂到晚。
如果不准备浪费一整天时间和她对喷的话,还是不予理会比较好。
鲁迅说过,永远不要和白痴争辩。因为他会把你的智商拉到和他同一水平,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所以张默也是抬手示意奶奶稍安勿躁,旋即很有涵养地顺着阿赖嫂说话,道:“是啊,您眼光确实不错,不光看上阿赖伯,还看上了村头的二狗叔。”
一听他这话,阿赖嫂登时愣在那里,感觉浑身毛孔炸开,足足三秒钟后,她才支支吾吾道:“你,你在胡说什么东西?”
声音低了不少,且说话间眼神闪躲,丝毫不敢与张默明**人的双目对视。
“阿赖伯不是渔夫么,正巧,前日晚上,我回家路过芦荟塘,看见里头有两条大鱼,又肥又大,阿赖伯出海有三天时间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吧,到时候我跟他说说看,不知道他会不会感兴趣?”
张默似笑非笑地道。
这下子阿赖嫂面色彻底大变,脸上涌出一片潮红。
在场所有人除了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谁人不懂张默在说什么,摆明了是曾亲眼撞见过这个婆娘和村头李二狗在芦荟塘边苟且。
这下老太太一下子改怒为喜,眉飞色舞地瞧着阿赖嫂,道:“乖孙,得说,必须得说,你阿赖伯可喜欢到池塘里抓鱼了呢。阿赖婆娘,你说呢?”
“这……你们,你们……”阿赖嫂已经慌了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我还要去淘米呢。那啥,墙,墙别忘了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