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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仅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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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眯起眼来,最后竟睡着了。还是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我。心想也许是厉婵没带钥匙。赶紧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位不认识的女孩——一身宽松短袖衬衫短牛仔裤,头发束了个高髻。只见她身后门户大开,原来是厉婵的邻居。

    她见我开门略有些吃惊,然后整个人贴近仔细打量我。先是捏了捏我的脸,又上双手向两边轻轻扯着;然后拉着我原地转了一圈。感觉我就是一个塑料模特,她在看哪块衣服没整理到位似的。

    “啧啧啧……”她一边看一边评论,“婵姐的品味还真是不一般啊!”说着掀开我的T恤要看,被我及时拦下。她了我一眼,笑了笑。

    我问:“你有什么事吗?”

    她:“没什么事,我看婵姐回来了就想来找她。她人呢?”

    “去买菜了。”

    “那等她回来我再找她,记得转告她哦。”

    我应允:“好。”

    刚清净5分钟左右,又是一阵敲门声。

    我没直接开门,还是先问清楚谁比较好。

    “是我,没手拿钥匙!”

    我赶紧开门。

    厉婵买了不少菜,我忧虑是不是买的太多,她表示多买点屯冰箱里就不用天天跑菜场了,住高层就这点不好。

    西红柿炒蛋、地三鲜、冬瓜海米汤。很简单的三样。一整盘西红柿炒蛋让我独自吃了个干净,最后剩的汤也被浇在米饭上,一点也没浪费。

    厉婵给自己煮了一碗饺子,等我风卷残云吃完饭,她碗里的饺子却还剩不少。

    我问:“没胃口?”

    “有点。”她放下筷子将碗推开,转而问我接下来的打算。

    “先找工作呗,得能自己把自己养活不是。先前的工作经验还没忘,找工作上应该能轻松不少。另外——”我想起那张银行卡,“我爸妈也许留了些遗产给我。应该能应付些日子。”

    她听了也是一阵点头。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那件事,“你对门邻居来找过你,她让我等你回来就告诉你一声。”

    厉婵问我跟她聊什么了,我就简单说了,还说那女孩太随性,竟要掀我衣服看。我免不了想起医院的事,感叹当今社会除了女性患病几率高,思想上还可能比较开放。

    厉婵正色道:“老祖宗,有些事情我本想慢慢告诉你,但现在还是一次性说清的好。”

    我点头,示意她继续。

    “你可能,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个男性了。”

    嗯?

    “就跟字面意思,你是最后一个活着的男人。”

    她不像是在开玩笑,可这听着与玩笑无异。我再三确认得到的回答一致——我,最后一个,已知,存活的男性。

    信息量爆炸。

    最后一个吗?发生什么事了?滞后五十年苏醒的原因看来不只是治愈手段,现在唤醒我是为了人类繁衍问题吗?

    等等,繁衍?不对啊!

    “不对啊!我在医院见过男的。还有一帮施工队,我靠还抽烟,每天抽烟。”要不是我亲眼见过一对老夫妻差点就被她糊弄过去了。

    我:“念你是我后辈,我就不计较了,只是今年过年没得压岁钱给你!跟长辈开这种玩笑可不好。”

    厉婵晓得我不信,淡淡道:“机器人。或者说仿生电子人更准确。”

    “证明给我看。”

    她起身拿来一块平板,点击了几下递给我。显示是淘宝购物平台。商品展示头一列就是一位帅气的男人,与我认知中卖衣服的铺子请的模特一样。厉婵点击那家店铺,界面随即进入购物,除了惊人的五位数还有就是商品标题——仿生电子人。下滑,相似物品里展示的也全是各有“姿色”的电子人,甚至有各年龄段样貌改造服务。

    “难怪她见我的时候有些吃惊,我当她是见到生人呢。”

    “老祖宗,再面生也不会上手去摸吧。还有你嘴里的那支施工队,你亲眼见到她们了吗?”

    的确没有。经她这么提醒我想起自始至终都没见过施工队里任何人。也是,女性也会抽烟。

    “这么说我被唤醒也不仅仅是为了治病,对么?”

    她点头:“因为比原计划延迟休眠了五十年,政府人员担心你可能会醒不过来,不得已才唤醒你。”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什么时候开始的?”

    “推测最早是在大约一百五十年前。起初死者都是男性,但人数上没有引起重视。直到一百年前,全球各国人口普查数据对比发现男性比例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缩减。医学界推测应该是一种传染病,且男性感染几率更大。”

    我:“显然不是。”

    “对,之后证明:也许传染病或者其它什么因素,只有男性会患病。新生男婴在出生几周后就会染上,根本无法医治。结果就是人口锐减。直至五十年前,男性彻底灭绝,除了你。”

    “五十年前?那你是怎么来的?”

    “现在全球都在依靠存储的种子库勉强延续人类这个族群。”

    “那我呢?”

    “你大概也会死。”

    “多久?”

    “最多一年,这还是有医疗辅助的情况下。”

    我和她陷入了一阵沉默。

    当初为了治病我选择沉睡,抛弃了我认识的所有人——至亲,朋友。可结果却告诉我还是一样的。

    这算什么?老天爷,你是在玩我吗!

    “你听说过‘铁屋子’吗?”

    她想了会,最后摇了摇头。

    “鲁迅说的,没听过?”

    “鲁迅我知道,课本学过。只是文章直白却难懂,就没深入了解这个人。”

    她看着比我成熟,此刻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等着我这个长辈训诫。

    的确是这种状态。

    “一群人在密不透风的铁皮屋子里熟睡,很快就会闷死,但至少是从昏睡到死亡;现在你把他们叫醒,让他们不得不面对死亡的痛苦,却觉得对得起他们了!”

    “老祖宗——”

    “让我静一会吧”我打断她的话,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瘫坐在床,思绪万千。

    桌上放着那个纸盒,我想起还没打开看过。

    纸盒内放了很多东西:几封信、一个优盘、一本书、一张照片。

    照片是我和爸妈一家三口的合影,背景是早已不存在的老家。拍合照的那年夏天,因为家里老屋拆迁,于是照了这张全家福以坐纪念。照片上的的一男一女笑得很开心,只是中间那小子不习惯拍照,摆着张臭脸。

    我心说:傻缺!

    有两封信封面各署名“天峰”和“天赐”,一个是同岁大我三个月的哥哥,一个是发小。这两人的老家彼此连着,因而我们仨从小玩到大。

    我拆开天赐的信,他这个人不善表达感情,只跟自己亲近的人敞开心扉。我想看看他能写出什么话,希望不要两三句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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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赐的信:

    不管怎么说,等你读到这份信我肯定是不在了。先说好了:不要给我烧钱,我只要一想到你给我上坟贼怪的慌。

    我知道你爱睡觉,平时不出门全都会赖床上。三姨亲口告诉我的,还有三姨夫作证。现在你可以睡个够了,但是我相信等你醒了还是贪睡。你什么样人我不了解?(我:去你的!)

    你肯定想不到现在我开了一间小饭馆,我呢是厨师兼老板,服务员是老板娘担着。从你那学的做菜手艺入门已经够了(我:我时常做饭给他吃,炫耀手艺),我还是没去亲戚介绍的工地上班。水泥味实在受不了。

    开饭馆这个想法提出来的时候我妈还是不赞成的,要不是把你搬出来估计就真不成了。

    现在这通高铁之后来观光的人多了,生意也好做。生活可期(我:这句他涂改了好多)。

    告诉你一声:你做叔叔了。是个小子,不爱闹。给他吃就吃,让他睡就睡,谁抱他他都不嫌弃。

    三姨说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以后年年赏他红包,你得那份暂且欠着。我记着呢!

    就写这么多吧,等醒了好好照顾自己,你要是找女朋友得注意:女孩不喜欢太爷爷辈。

    2035.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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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笑,真的在笑,只是看不清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