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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3:第二次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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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给自己实行了禁足。

    因为厉婵不再放心我一个人活动,尤其是出门买东西。之前的日子里借用“电子人”的身份一个人外出从不担心会暴露,如今怕是行不通了。

    “这才过了几天平淡日子,真的是!”我厌烦至极,忍不住抱怨。可惜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说来说去也是自言自语。

    我于是躺着沙发上盯着天花看,直至自己睡去。

    醒来睁眼发现天色已晚,街边路灯已尽数点亮,路上尽是归家的和饭后散步的。看了眼时间——6:45。算着厉婵也快下班了,开始手准备晚饭。

    冰箱里还剩昨日绞的牛肉糜、鸡蛋、淡奶油、西红柿以及半个洋葱。勉强能做一盘汉堡肉饼和蒸蛋羹。

    就在我在厨房里忙活时门铃好像响了。我停下手里的活,仔细听声音想确认是不是。

    “叮咚——”

    厉婵有钥匙,基本不需要人帮忙开门。姜暮嫣不会在厉婵上班的时候过来,她跟我之间没话题可以聊。

    思虑再三后,我一手拿着擀面杖藏于后背,一手去开门。

    摁门铃的女人留着中性短发,身穿摩托服,一只手提着头盔。见我开门瞟了我一眼。

    “有事吗?”我直接问她。

    “明天下午3点,郁金香咖啡店,11号桌。有人要见你。”

    “可以不去吗?”

    “随你。”说完她转身去了电梯那。

    我没想过她们竟会主动要求见我,还是在一个公共场合。郁金香咖啡店不远,就在附近;想来她们挑那无非是让我觉得安心一点。

    回到厨房,锅子已烧得滚热,倒油,放入肉饼,“滋滋”声伴着一股牛肉香;再转调成小火慢慢煎炸,静候一面变焦褐。

    我的思绪稍稍安定了一点。

    回想自己前半生只能用“平平无奇”来形容——秉着“低社交不如高质量的独处”的心态一直过着独居生活;终日上班下班,同事聚会也会挑选,尽可能不去KTV和酒吧;能有一处住所,能保证三餐就已经很满足。

    如今变相延续了生命却发现自己隐约会成为救世主一样的人物。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大任将降于我,却丝毫不见“苦、劳、饿”三重考验。真不知是好还是坏,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种人。

    一股轻微焦糊味钻入鼻腔。

    我靠!赶紧将肉饼翻面,仔细看了看只有一小部分变黑了。还好,不刮去也不碍事。

    真是自作多情,想那么多做甚。我在心里自嘲:专心先把晚饭做好再说吧。

    蛋羹刚放入蒸锅里,厉婵就到家了。炫耀似的提起手里的餐盒:“刚出炉的哦!”

    “什么东西?”

    “噔噔噔——茶油鸭!皮炸得可酥了”她拆下一只腿递给了我,“尝尝。”

    我尝了一口:“嗯,好吃。”

    晚上躺在床上,我静静思考着女人的传话。

    其实去见一面也无妨,先听听她们想说什么。那句“随你”似乎表达她们不会采取强硬措施。

    当然,只是我自己的猜想。

    次日下午2:45的时候,我出门前往咖啡店。

    推门而入,见里面已有不少人在,收银员面前还排了一列长队。11号桌上放了两杯咖啡,却不见人在。想着坐下等见面的人现身,不一会,服务员走过来递上两份小蛋糕,说:先前一位客人点了咖啡和蛋糕,临时有事出去了,让我先吃蛋糕消磨一会时间。

    在暗中观察么……

    可我总不能当众从容地喝咖啡吃蛋糕,便静静等待。可一直坐到5点都没人来。看来今天的见面被未知的因素耽搁了。

    我走到收银台,收银员问我要点什么。

    “请叫手上有纹身的女孩出来”我又补充,“左手,蝴蝶。”

    她点了点头,不多时送蛋糕的女孩现身。

    “出去聊一聊?”

    “可以。”

    站在门口,我直接问她:“既要见我又不现身是什么意思?”

    女孩微笑道:“客人我听不懂您的话。”

    “你跟她有一样瞳色,褐色中带着一点绿”我说到,“左脸颊靠眼角处的淡褐色斑纹以及那股特调的香水味。除了发型不一样,你是波浪卷。

    还有,给我送蛋糕的时候你竟让我边吃边等。

    你说你一点都不知道我是不太相信的。”

    她腆笑着说:没想到暴露了,还以为隐藏的很好呢。

    我告诉她:“我对你们的事业不感兴趣。”

    “我还什么都没说说呢。”

    “NOTWOMEN。对么?”

    “是。”

    “那就对了。

    我重申一遍:我对你们的事业不感兴趣,也希望你们不要来打搅我的生活。”

    “你期望的生活就是这样隐瞒身份的活着直到死去?”

    “对。”我问,“不行么?”

    “当然可以。我们从不干涉别人的生活。”

    我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你坐在那2个小时看见什么了吗?”

    “人,还有平静的生活,就这些。”

    “我看见的是自我逃避,不负责任。”

    我问到:何以见得。

    她说:“现在的人类不去尽一切的手段保护自己,反而将其当作最终的命运。

    可是你看看那些电子人,这些假货的存在就是她们无法割舍的证明。

    虚伪,恶心。”

    “你别忘了:男性根本活不了。”

    “你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暂时罢了,过不了多久我就可能依靠辅助设备苟活了。”

    她沉默了。

    我见已无话可说准备告辞,她突然问我:“你知道我多少姐妹吗?”

    我想了想:“3个。”

    “30个。

    我们都来自同一位父亲,却少有人知晓彼此存在。瞳色和褐斑,这都是那位父亲遗传给我们的。

    有时我看着姐姐仿佛在看我自己一样,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位母亲所生育。但总有一天仅剩的人类都会变得像是一个模子捏出来,那样还算是人吗。

    即便那样你还是坐视不理吗?”

    “我……”

    我该说些什么。我确定我必须要说,但说什么好?

    身为旧世代遗民的我对她的话很难感同身受。甚至去安慰她也做不到。

    “其实今天叫你来只是希望能取你一点血,也许能助我们的研究顺利进行。”

    “然后再进行母体代孕?”我问。

    她点了点头。

    “你也做过……这件事?”

    她默默搂起衣角,好让我看见遗留的疤纹。

    “什么感觉?”

    “很幸福”她笑了笑,“孕育生命,感受到体内存在另一股脉动是件很神奇的事。”

    “那孩子呢?”

    她陷入回忆,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是个男孩,有一双水蓝色的眼,很漂亮。每次喂他的时候小嘴嘟嘟的;连翻个身,打奶嗝都叫人心里发酥”

    正说着脸色又黯淡下去:“只是尽了一切的可能也只让他活了两个月。”

    我继续问:“那有什么意义?”

    “比起其他新生儿多活了一个月呢。”

    “然后呢?再怀孕,再去生。看着怀里的孩子一个个早夭,你们迟早会被逼疯的!”

    “我们早就疯了”她忽地说到。

    我:“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使女,只是她们还晓得反抗。”

    说完我就要走,被她猛地拉住:“求求你。”

    我沉默了好久。

    “我答应你。但我想请你记住一句话:如果人类有既定的命数,不要试图去颠覆,因为你们根本做不到。”

    “这就是你的想法?我明白了。”

    她用随身带着的针管取了血,小心保存在了低温罐中。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可以告诉我吗?”

    “苏涵,‘泉源从高来,随波走涵涵’。”

    “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