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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8:Born This Way(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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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夺宝奇兵3》中:印第安纳·琼斯将一根木棍插入追兵的摩托车轮中,强行的阻力导致摩托在空中翻转,骑手飞离。

    我后来在电视上见到有人实验这种方法是否可行。结果是可怕的——巨大的惯性甩飞了假模车手,全身多个关节重创,包括腰椎;在现实中就是全部骨折。

    虽然我很想这么干,但木棍离我还有几步的距离,而身后的追兵已经让我没有机会这么做了。再者,即使成功,造成的后果也与夺人性命无异。

    这可不是我本意。

    我的计划是那一堆砖块——利用砖块作为垫脚石,在半空翻转身体转而面向追击者。

    踏上砖块的一瞬间,我解下外衣紧紧拽住两袖。利用转身面向她的机会用衣服裹住她的头盔;光滑的面罩反倒帮助衣服下滑至她脖子处。

    她着实没料到我会急转攻势,同时又为了避免撞击紧急刹车。在她一系列操作之间,我的外衣已经勾住了她的颈部。

    我体重75kg,加速度算2m/s2,其带来的惯性就有近150N,足以将她拖下车。

    那么:给,我,下来!

    追击者重重摔在地上,细软的沙子虽提供了一定缓冲,不过也好受不到哪去——因为我清楚地听见了头盔里传来的闷哼。

    容不得我放松。趁她没起身单膝压在了她腹部,一只手用脚压住手腕,另一只被我扣住。她整个人现在想挣脱已是绝无可能了。

    腾出的一只手将面罩上滑露出了一双美目。奇怪,那双眼似在哪见过。

    是了,苏涵。这么说……

    “你是苏涵的姐姐,对不对?那日来找我的人。‘是’就眨眼。”

    她眨了一下眼。

    我指着她教训到:“放你起来就好好说话,要动手我也不带怕的!”其实我怕,因为我根本不会打架。

    先松了她的手,接着撤去压着她另一只手的脚,最后我才起身,顺带后退了两三步保持距离;手搭在砖块上以作警告。

    她摘了头盔恶狠狠地瞪着我。

    “怎么,很生气啊?”我才不在意她是否生气,“有事你可以直接问我,一声不吭跟踪人算什么?你现在还能站着喘气是因为我仁慈。喏!瞧见那堆木棍没有,随便一根插进前轮里就能让你高位截瘫。”

    我猛地向前一步:“不服你就动手。”

    她被我这么一唬,表情也柔和下来。头低下去,想看又不敢看我。似是有一肚子委屈要说。

    我现在是面色铁青,实则内心狂喜——战术奏效了!

    我搔了下鼻翼,问到:“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妹妹在哪?”

    “我怎么知道。”

    “她最后见的人就是你。”

    她是真的不知吗?我在心里怀疑。

    我告诉她:在佛罗里达。

    她一听,急地跺脚:还是去了!

    我试着去套她的话:“佛罗里达去不得吗?”

    “那傻子在怀孕要生的时候难产差点死了不说,孩子也没活下来。现在又跑去跟那帮人厮混,不是白白找罪受吗?”

    “那天让你来找我的是不是她?没有第二个人。”

    她点头。

    我一直以为那日约我见面的另有她人,而苏涵只是随行。苏涵在取了我的血之后很快就去了佛罗里达,难不成她们总部就在那?血样又要如何带过去呢。

    我一时半会也理不清楚,想着还是着手处理眼前的事为好。正要与她商量,却发现她已经蹲在地上轻声哭了起来。

    先等她哭完再说吧。

    我架好摩托,粗略检查了一番:外表没有一处损坏,拧动把手查看车轮转速也很正常。我对这辆摩托产生了兴趣——磨砂黑的车身外壳,部分展露的金属内构,整体比例协调,带着不可言明的美感;如果将其看做一匹马,定是可御风疾驰的宝骏。

    我打量够了,她也哭够了,起身擦干净眼泪。

    我问她:“你跟她之间一点通讯的方式也没有吗?”

    她摇摇头,说:要不是苏涵主动来找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是主动找你的?”

    “对”她说,“那天我在店里装车,看见她向我走过来时脸上还带着笑,她说‘姐姐,我找到你了。’

    此后,她时不时过来。我每次见她都觉得亲切,慢慢地也就当作自己亲妹妹看待。

    她难产的那一天我就在病房外等着,从早上等到晚上,莫名地揪心,为她遭受的苦感到不值。”

    “生孩子就是这样:九死一生。”我宽慰她。

    “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受孕,就像我不明白其她人一样:挺着个大肚子,手脚肿到不能走路,整天犯恶心。”

    “当然是为了人口延续。”

    “就只是这样?”

    她的反问让我莫名奇妙。

    “没遇见她之前我连‘亲情’是什么都不明白。”她说。

    “是因为令堂早逝吗?”

    “呵。”

    我好像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她强忍着让自己平复下来后带好头盔,让我上车,说要载我回去。

    虽是电驱动的摩托,没有了发动机的轰鸣声,但坐上之后依旧能觉耳边风声啸啸;她的骑术的确精湛,身下摩托在她驾驭下如灵蝶一般穿过闹市的车流人群,等行驶到宽广路面我才察觉她一次喇叭都没摁过。

    14:00,到家。

    “谢谢。”我说。

    “不客气”她一边说,一边摘了头盔,“你有办法找到她吗?”

    我是很想帮她,可我不知道能不能办得到。只得如实告诉她。

    她表示不介意,我有这份心就已经很好了。

    我:“有这么好的姐姐却不珍惜,实在不应该啊。”

    “其实我的出生一开始也是不如人意”她说到,“我妈年轻的时候不学好跟着一群人到处混,没个人去约束她。

    有一天她与自己人同另一伙人在街上打了起来,那些人打架下手从来没轻重之分,不知道是谁拿了一块砖头把其中一人后脑砸了,慌乱之中塞到她手里。

    被打的人医治无效,死了。

    听说对方的家人报警,她知道自己有口难辨,就听了闺蜜出的主意——”

    “怀孕避罪。”

    “对”她点头,“入狱三个月后她极力遮掩自己身形,直到第五个月才被狱警发现遣送回家。”

    我没想到能听到这些。

    “我从小就没能好好安生过,对她来讲我就是脱罪的工具。

    生下我之后不到一年,她继续服刑,过了五年才出来。那时候我被法院判给亲戚轮流收养,她一出来我就跟烫手山芋一样地被丢到她手里。

    她见到我第一面你猜她怎么说?

    她说‘原来你还没死啊’。”

    “够了——”我说,“够了。”

    “让我说完”她不听劝,“我原以为见到自己亲生母亲会跟以往生活不一样,结果还不如以前。

    喝酒、打架、药物成瘾,几次进去又几次出来。没钱了就让我去偷,我记得有一回:我们两个人三天就吃了一包方便面。她那些朋友平时看着义气,正经要帮忙的时候一个都不在。

    在我18岁那年,她突发病走了。还欠了人20万药钱。”

    她突然笑了起来:“第一次,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我想活,我想堂堂正正地活。于是我到处找活干,多苦多累无所谓,有正经的钱就行。

    然后,就是她来找我。

    替我还了所有欠款,还资助我开店。

    ‘BornThisWay’,你知道吗,为了读这几个英文我偷偷练了好久,因为这是她给店起的名。

    她说: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完美天生’。因为我和她都是这样的人。还有好多人,我们都是一样的。”

    她抚摸着自己眼角,脸上难能可贵地露出一丝温柔:“这双眼就是证明。”

    “我明白了。”

    “所以我见不得她作践自己!”

    她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那个傻子将……自己的温柔……给了所有人……除了她自己。”

    之后,就再也听不见她说话了。

    因为天上下起了雨,毫无征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