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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好似铁棒砸在石头上发出的闷响。云中鹤一击得手,却惊骇的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和尚。智障面无表情右手在云中鹤胸口处连续砸了一指、一拳、一掌。在后面叶二娘和岳老三的惊呼声中,云中鹤就这样张着嘴,瞪着眼,不可置信的像面条一样,软绵绵的倒在草地上。
“老四!”叶二娘和岳老三叫着,来到云中鹤的跟前,岳老三抱着云中鹤的身子,叶二娘在他的脉搏上摸了摸,拉住他的手臂晃了一晃,脸色瞬间变白。段延庆拄着拐过来,朝叶二娘问道:“二娘,怎么样?”叶二娘颤声道:“筋骨尽断,脏腑皆碎……?”?岳老三“啊”的一声,咬牙切齿道:“贼秃驴,我要你给老四偿命!”说着提起大剪刀,就要找智障报仇。段延庆伸出铁拐拦在岳老三的身前,瞪着智障道:“好狠心的和尚,好歹毒的手段!老夫号称恶贯满盈,杀人时却也不曾用过如此重的手法。却不知云老四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让你如此痛下杀手?”
在世人眼中:杀人,是一件十分凶残的事情,但还有一些事要比杀一个人的后果严重的多,造下的罪孽也多。特别是在大宋,这个封建时代,那就是坏人名节。杀人,会夺走一个人的生命,而坏了一个女子的名节,却不知道要破坏多少家庭,带走多少生命。在云中鹤是四大恶人中最不可饶恕的一个,他有一句话:“妙极,妙极!我早就想杀其夫而占其妻,谋其财而居其谷。”可见其人是何等的十恶不赦。其实无论古今,对强奸罪,就应该判处死刑,情节严重的,更应该处以极刑,绝不应该只关几年了事,那实在太轻了。
对于段延庆的问题,智障无话可说,怜悯的砍了他一眼,把冷漠的目光投向了岳老三旁边的叶二娘。段延庆恶贯满盈的名号虽臭,却也称得上是名震江湖了,无论正邪,就算是仇敌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也要郑重其事,像智障如此无视他存在的人,段延庆还是第一次见到,更何况智障杀死了老四云中鹤,不禁怒火中烧,对智障的杀机更盛。
叶二娘被智障冷漠的目光看的浑身发冷,想起云中鹤的惨状,甚至忍不住哆嗦起来。岳老三早已憋不住了,推开段延庆的拐杖,大剪刀指着智障:“秃驴!给我死来!”说着手中大剪刀像是张开嘴的鳄鱼,凶狠的朝智障的脖子剪下来。智障虽然铜皮铁骨,但也不想让人家在自己脖子上剪来剪去,歪过头,贴着岳老三的鳄嘴剪原地一转,将岳老三别在身后。岳老三长相粗犷,性格火爆,不过他南海派的招式委实精妙,一击不中,但见他手腕一翻,从腋下直接来剪智障的腰身,智障闻风辩位,闪身又躲开,那鳄嘴剪就像一条疯狗,上下左右前前后后不住的贴着智障撕咬。
包不同曾说风波恶有一套狗咬吕洞宾大九式,虽是一句玩笑话,然而今天用在岳老三身上却贴切之极。智障不是丐帮中人,也不会打狗棒,但在凶猛的狗也不会是老虎的对手。智障被岳老三咬的心焦,猛地抓住鳄嘴剪两片锯齿中间的位置,岳老三双手较力,鳄嘴剪却纹丝不动,再也合不拢嘴了。岳老三脸涨得通红,却也无能为力。
段延庆落在众人身后,此时见岳老三与智障僵持住,右手拐棍平举,一道金黄色气劲咻的打响智障的膝盖处。智障脚下用力猛的腾空而起,向前越国岳老三头顶,落在他的身后,直面段延庆,而手中依然抓着鳄嘴剪,抡起来狠狠朝地上一甩。岳老三慌忙放手,却被这股劲力带的在空中翻腾一周,身形踉跄的在地上踏了四五部,抬手一看,虎口已渗出血来。
一阳指未能建功,段延庆手中双拐轮番抬起,一道道金黄色劲气像子弹一样朝智障打来。岳老三丢了鳄嘴剪,气的哇哇大叫,不知从何处又找到一把钢鞭,挥舞着劈头盖脸的砸向智障。叶二娘手拿一对板刀,不停地在智障身边绕圈,如智障稍有空挡,板刀必定会落在智障的身上。
四大恶人相处日久,更常在江湖走动,相互之间及有默契。以岳老三为盾,段延庆的一阳指为援,叶二娘不停游走见机刺杀。而智障本不以招式见长,最得意的一是源源不断的九阳真气,二是坚逾精钢的肉身。虽然看起来被段延庆三人围攻,身上也不时挨上几下,但智障却浑然不觉,只是上身的僧袍,被砍了几个窟窿,却越战越勇。
智障强悍无匹,段延庆也不再用一阳指做远程攻击,手中钢拐化作两把利剑,与岳老三一起和智障近身争斗。与刚才和段正淳之间的战斗不同,此时段延庆用刚拐使出的剑法平添了几分狠辣阴邪,招式更见精妙,剑法中更夹杂着一阳指绝技,转打智障身上的要害部位,一时间智障看起来险象环生。
形势危急,但智障却不忧反喜。但见他双掌合十即分,左手化拳,硬撼岳老三的钢鞭,右手泛起淡淡的金光,与段延庆的刚拐撞在一起。此时面对两人,整个后背毫无防备,空在叶二娘的面前。叶二娘大喜过往,如幽灵般转到智障背后,右手蓄力横削智障的脖颈。眼看一击得手,叶二娘却猛然发现,智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面对面的朝向她,吓得叶二娘急忙转身欲退。
一拳击退岳老三,但段延庆的双拐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智障一掌打飞了段延庆左手的刚拐,段延庆借力一转之后,右手中的刚拐直接横扫过来,而此时智障已经转身面向了叶二娘。“砰”的一声,智障身形一晃,重重的挨了一下。泛着金光的手掌直接按在叶二娘的后背。
“噗……”喷出的鲜血在阳光下形成一片红色的水雾。智障的这一掌虽然没有用上全部的力道,却也不是叶二娘能够抵挡的。随着这一口鲜血喷出,叶二娘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飞快的流逝。眼前除了血色,什么都没有,耳边也听不到声音,除了这样的一段话:己所不欲何施于人?方丈父子都好。
叶二娘也是一个可怜人,刚刚剩下孩儿,便被人偷走,自己更是被毁了容貌。未婚生子,本为世俗所不容,爱人因为身份不能团聚,亲生孩儿被偷天涯相隔。于是她就疯了,自己丢了孩儿,就让别人也承受自己一样的痛苦。她盗取别人的婴儿来玩弄,玩弄完便以残忍手法杀害。她的遭遇让人怜悯,但她的罪孽更是罄竹难书。所以,智障虽然和虚竹相处甚久,也很喜欢那个又蠢又萌的小和尚,但是对叶二娘,智障痛下杀手时,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让她安心死去,便是智障所发的善心了。
四大恶人纵横江湖多年,今日在智障手中折损了一半,智障作为和尚,这并不是他心中没有慈悲之念,也不是他残忍好杀。作为劝人向善的佛门,不但要有慈悲六道的低眉菩萨,也要有降服四魔的怒目金刚。善恶到头终虚有报。智障不信所谓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果这样的话,佛门还讲究什么因果循环。像孙二娘、云中鹤这样的人,行凶作恶了一辈子,难道在他们老了的时候幡然醒悟遁入佛门之后,就能洗清他们的罪孽了吗?世界上那有这么好的事情。佛祖慈悲,孙悟空大闹天宫,也要在五行山下镇压,五百年的野火焚烧,冰雪覆盖,吃尽铁汁铜丸,历经沧海桑田,才能放他出来。正所谓:救人自是慈悲,杀人亦是行善。
且不管智障有什么理由,段延庆和南海鳄神此时却是和智障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了。段延庆的攻势更急,原本默不作声的他,此时用上了腹语术一阵阵奇怪的音符从段延庆的身体向外扩散开来,这音符有一种魔力,让听到它的人不能集中精神,虽然是段延庆从身体中发出来的声音,十分沉闷。但听到智障的耳朵里时,却是极其尖利刺耳,似是女人疯狂的尖叫,也像是婴孩诡异的啼哭,更有种指甲划玻璃声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智障第一次接触到声音的攻击,手上招式不免混乱起来,趁这个机会,在和段延庆合击之下,岳老三的钢鞭狠狠的在智障的身上招呼了几下,虽然不能给智障早成多大的伤害,但岳老三力大,钢鞭上更带有尖刺,一阵阵刺痛,让智障的手脚更加忙乱。
段延庆用腹语术干扰智障,手上却没有慢下来,诡异的剑法夹杂一阳指的功夫,内力像不要钱似的倾泻而出,一对钢拐上竟然吞吐着三尺长的剑芒,不但划破了智障的僧袍,更在智障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红色的血印。虽然少了叶二娘在一旁协助,两个人却将智障打的节节败退,至少从场面上来看,是这样的。
所谓久守必失,在段延庆和岳老三一阵疾风暴雨般的攻击之下,智障硬接了段延庆一记一阳指,跳到半空,躲开钢拐上的剑芒。却被岳老三的钢鞭狠狠的砸在小腹。智障身在半空,只凭着自己这二百来斤的肉体承受着岳老三近千斤的力气。扑通一声,智障的后背狠狠的砸在地上,此时段延庆双拐齐出,两道金黄色的一阳指劲气一道身在智障的胸口檀中穴,一道射在小腹的丹田处。
两处均为人身上的死穴,一般人受此攻击必定命丧当场,然而智障的九阳真气有自动护体之功,胸口受创,智障半边身子却是一麻;而丹田处受此一击,却仿佛一只弹球被砸一样,丹田处猛地向外一涨,大量的九阳真气像洪水一般自智障的丹田咆哮而出,真气在经脉中汹涌奔流,从全身的穴道喷薄而出,瞬间在智障的身周形成一道气墙,将段延庆和岳老三随后而来的攻击通通阻挡在一尺之外。
所以说有时候挨顿揍地点亏还是不错的,至少以智障现在的情况,过了一把扫地僧才能过的瘾,气墙,简直已经不是武侠世界能够存在的东西了。段延庆和岳老三双双得手,但智障却更加龙精虎猛,气墙只是一瞬间的事,段延庆的攻击被气墙挡住之后,智障已经重新站了起来。
岳老三第一鞭下去时,被智障的气墙挡住。狂暴的岳老三不会理会什么气墙、什么高人,他一门心思就是要把眼前这个和尚砸死,一鞭没有打到,紧接着第二鞭就下来了,而此时智障正要起来,一把抓住岳老三砸下来的钢鞭,右脚狠狠向上踹出去,像是兔子蹬鹰那样,重重的揣在岳老三的肚子上。
看也不看摔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岳老三,像一头疯虎直扑段延庆。段延庆见智障来的凶猛,急忙一边向后飞退,一边用钢拐发出金黄色的劲气射向智障。虽然刚才发出气墙时,智障的真气消耗一空,但智障的速度依然飞快。双脚踩在地上,就像是猛兽过境。段延庆觉得大地似乎都在颤抖。
瘸子自然是跑不过腿脚好的人,就算段延庆是会武功的瘸子也一样。一阳指不能阻挡智障的脚步,钢拐自然也不能,就像是战场上斗将的情形一样,智障的身影飞快的与段延庆交接在一起,而后迅速分开。此时段延庆停住了脚步,拄着钢拐站在原地,而智障则在段延庆身后一丈左右的位置上。
“去吧!”缓缓转过身的智障似乎是对谁说着,又似乎是自言自语。而段延庆则随着智障的话,松开了手中的钢拐,直直的向后倒去,后背重重的拍在地面,丑陋恐怖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段正淳的儿子长的像你吧?他是花子、观音的儿子”贴近段延庆时,智障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这句话就像是定身术,将段延庆惊的愣在原地,智障则在段延庆身前当胸一拳,旋转的拳头直接在段延庆的胸口留下了一个大坑,拳劲砸断了他的胸骨,震碎了他的心脉。
段誉定然是大理的下一任皇帝,段延庆忙活了一辈子,为的就是要夺回皇位,虽然他不一定亲自登基,大理的臣民也很难接受一个残废毁容的皇帝。而智障的话让段延庆知道,自己一定会得偿所愿,皇位终究会落到自己儿子的屁股下面,人生的目标实现了,走的必然也会安心。段延庆的一生,在他断腿毁容之后就变成了一场悲剧。除了报仇,他根本不知道生活是什么滋味,虽然死在智障的手下,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特别是知道段誉的消息后,他倒也算是含笑九泉了。
段延庆的死对岳老三的打击太大,原本受了智障一脚时,岳老三的心口便发闷,嗓眼发甜,心血上涌。等到段延庆倒在地上时,岳老三终于要止不住,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来。原本粗壮的身子,此时像没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哎……”原本让自己四大家臣恐惧不已的大恶人们此时只剩下了岳老三一个,段正淳从阿紫口中知道这和尚武功不凡,但段延庆几人何等凶威赫赫,纵横江湖几十年,却轻易的死在了这个和尚的手里。毕竟同是大理皇族,段氏一脉,虽然是仇敌,但段正淳也对段延庆的死心有戚戚。今虽然天不但死了仇人,还认了女儿原本是该高兴的,但段正淳不知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
阿紫其实什么都没有说,阮星竹软倒时,阿紫就已经心急如焚,待看到段正淳吐血时,便再也忍不住了,等智障将段正淳拉到身边时,阿紫扶着这个陌生的父亲,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此时渔樵耕读四大家臣和阮星竹全都汇集在段正淳的身边,搞得段正淳还以为自己死了。父亲躺在地上,母亲也来到自己的身边,阿紫伸手去抓阮星竹的胳膊,却忘了她手中还有一片金锁,这是一枚阮星竹日思夜想的金锁片,作为一个女人,她看着自己的爱人坠入险地,眼看着他即将丧命,忽然又被人救下来,那脆弱的心里就像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的停不下来,此时当那枚经常在自己梦境中出现的金锁片落在地上时,阮星竹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颤抖的手指着阿紫,哆嗦的嘴唇说不出话来,半晌只叫了一声“儿啊”就已经眼镜泛白,晕了过去。
没有说自己受过什么苦,没有埋怨自己孤零零的生活,她只是摩挲着金锁片,告诉阮星竹和段正淳,这十几年是在星宿派张大的。段正淳虽然是大理镇王,却久在江湖走动,和少林更是关系密切,自然知道星宿派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可想而知自己的女儿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了。阮星竹是哭着醒来的,把阿紫紧紧的抱在怀里,呜呜的痛哭,段正淳也是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抓着阿紫的手不肯放开。
主公一家团聚,四大家臣自然也是高兴的,不过他们在心里替主公高兴就好,却不合适参与进去。所以段延庆等和智障的拼斗全部落在四大家臣的眼中,自然也就落在了段正淳的眼里。傅思归见过智障,更知智障是少林寺的和尚,但段正淳一时间却想不出少林什么时候出现过这样一位武功绝顶的高僧。如果段正淳见到段誉那他自然就会想到段誉口中的大和尚,想到玄慈方丈的师叔祖。
“大师!大师请留步!”这是段正淳的声音。无论如何,智障毕竟将阿紫带到了小镜湖让段正淳认了女儿,更救了他的命。所以段正淳想要和智障这位少林和尚攀谈一番,大理段氏和少林交情不浅,于情于礼都要好好招待一下智障。不过段正淳没有想到,智障这个人和普通人不一样,和普通和尚更不一样,好似没有听到段正淳的话,自顾自的往前走。
“和尚,你站住!”这个声音是阿紫,带着一丝不满,一丝依赖还有一丝埋怨。智障停下脚步,回过头朝阿紫呲牙一笑,招了招手,便消失在小镜湖旁边的树林中。
有道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便是古之侠士的风采。当然智障不是侠士,他只是一个和尚。智障之所以匆匆离开的原因,自然不能告诉段正淳等人。人有三急嘛,和尚成佛前也是人,自然也要吃喝拉撒。当然学武之人,对自身的控制力还是很强大的,不至于像智障这样急迫。只是不知怎么的,智障爆出一道气墙之后,丹田中的真气一直没有恢复。失去了真气的作用,光靠肌肉紧缩,效果自然会很差。
小镜湖周围少有人迹,荒山野岭里面,智障徘徊在此,或是低头沉思,或是慢慢踱步,时而停下皱眉,如此许久之后,智障这才感觉心里舒服了很多,当然肚子也舒服多了。舒服的飘飘欲仙,似乎轻功大进,脚下踩着两朵棉花似得,轻飘飘的感觉。
小镜湖离信阳城有四十多里路程,刚才智障急着解决人生大事,慌不择路的进了林子,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太阳已经下山了。一片乌云挡住了月光,连星星都露不出脸来。以智障此时这种舒爽的状态,就算能找到路,他也很难能走四十多里路到信阳求医,况且此时月黑风高,根本难以辨别方向。
老郭曾说过:大英雄手中枪翻江倒海,抵不住饥寒穷病四字,英雄至此未必英雄。智障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英雄,但也自诩还算硬朗,就算是学武之前,智障也从未有过现在的这种状态,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