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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战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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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邑落在陈孝意的手里,意味着刘武周的势力范围只剩下长城以北、沙漠以南的这一代地区,而且马贼横行,土地贫瘠,人口稀少。而北自长城、南至马邑这一片土地,则纳入了陈孝意的手中,这里名义上依然是大隋的土地。再往南是太原,太原以南便是李渊的势力范围。刘武周想要图谋晋阳,从而南下争霸天下,必须要吞并陈孝意,打败李渊占据关中才行。

    占据了马邑,凭借这雁门郡充足的的粮草军资,陈孝意的势力已经与刘武周不相上下。而且刘武周失去了手下大将宋金刚,而陈孝意则有传说中的大胡子将军,因此看上去陈孝意的势力还隐隐压制着刘武周一头。突厥人支持刘武周,就是为了扶持中原的地方割据势力,好为日后能够占据中原这片花花世界打下基础。现在刘武周大败,突厥人的支持也就不是那么强力了。去除刘武周天兴皇帝的名号,改封他为定杨可汗。

    刘武周虽是胡人,但久居中原,皇帝在他心中是至高无上的,而可汗却是草原人的叫法,虽然实际上来说对刘武周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但刘武周还是觉得心中不快。最主要的是两次大战,刘武周损失了五万多兵马,这让刘武周的兵力大为缩水,因此刘武周不得不拿出大量金银财宝,还有在杨广的汾阳宫俘获的宫女,前往突厥拜见始毕可汗,请求始毕派兵帮助他攻打陈孝意。

    始毕在中原扶持了不少势力,比如刘武周,朔方梁师都,榆林郭子和,但是其中最让始毕重视的还是刘武周。如果刘武周夺取雁门,向南可与李渊争霸关中,向东可以与窦建德争夺河北之地,再不济也可以借道突厥谋夺罗艺的幽州。所以虽然始毕不满刘武周丢失定襄,但还是派出两万突厥精骑,帮助刘武周攻打陈孝意,当然金银财报,粮食铁器茶叶丝绸这些礼物是必不可少的。

    刘武周得到突厥的支援,顿觉实力大增。带领突厥支援而来的两万精骑与自己手中的三万人马,迫不及待的离开定襄,绕过马邑向雁门进发,雁门若破,马邑必不可守,刘武周准备一战而灭陈孝意,。

    不得不说,刘武周还是很有些军事才能的,毕竟他原本做过隋军校尉,统领过一个鹰扬府。自深秋起兵南下,一路上或是攻打,或是诱降,不到初冬时便将雁门郡北面的十几个州县全部击破,五万大军兵临雁门城下。

    战事顺利,但刘武周却高兴不起来。从始毕哪里求来的这两万突厥精骑,以骑兵不善攻城为借口,一路上是一箭未发,就戳在刘武周军的后面,看着刘武周的军队拼死拼活。而且两万突厥人吃马嚼的对刘武周来说负担十分沉重,不仅如此,突厥人攻城不用劲,但进城之后搜刮的力度却要比刘武周大得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雁门北部的这十几个州县在突厥人搜刮之后简直是寸草不生,手下军士们渐渐开始怨声载道起来。此时雁门关近在眼前,突厥人知道大战在即,因此安分不少,倒是让刘武周松了口气。

    突厥人不善攻城,但这两万骑兵在雁门关城下用手中的弓箭向城头抛射,以掩护刘武周的军队攻城。雁门关中守军不足一万,陈孝意亲自登上城墙督战,又发动城中百姓一同守城,这才力保城池不失。刘武周猛攻三日,雁门关虽然在陈孝意的坚持下依然屹立不倒,但守城的军卒已经伤亡大半。刘武周军几次攻上城头,虽然被陈孝意带人拼死赶了下去,但他刘武周知道,如此下去三日内雁门关必破。

    猛攻了三天,刘武周军已然是疲惫不堪,就连一路闲逛而来的突厥骑兵,也都无精打采的,没有了往日的精神。相应的雁门守军更是疲劳若死,除了必要的哨兵,其余军士就在城头上和衣而坐,攥紧兵器等待刘军下一波攻城。此时阴沉的天空中飘下了入冬一来的第一场雪。这雪来得突然,如鹅毛般飘落而下,天气愈加寒冷。很快大地披上一层银纱,而城墙也变得十分湿滑。刘武周无奈,只好暂时退兵。雁门城头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陈孝意也是欣喜非常,暗道这场雪来的及时。

    大雪下了一夜,雁门关前大战的双方士兵难得的睡了一晚好觉。雁门城内军资粮草充足,守城的军卒吃的饱穿得暖,因此精神也是一震。刘武周此次出征带的粮草不多,不过一路上攻城破寨搜刮了许多粮草,军士们倒也不愁吃喝,只是雪后天寒,军士们的衣衫稍显单薄。

    大雪既停,城墙原本就落不上多少雪,被太阳一照也就干了。刘武周带兵出营,准备一鼓作气打下雁门关。三声号炮之后,营门大开,刘武周亲自带兵来到雁门关城下,突厥骑兵分部两翼,然后是刘武周手下的弓箭兵,正中间是手持短刀盾牌飞勾等物的攻城部队,刀盾兵前面是箭楼、弩车、冲城车、云梯等,后面是一水的抛石机,;抛石机的后面是刘武周的中军。有悍勇之士坦臂持刀,准备带队攻城。

    刘武周骑着高头大马立在中军的云罗伞盖之下,身后一名军士双手扶着一杆大旗,上书定杨天子四个大字,左边军师苑君璋,也是刘武周的妹夫;右边是手下第一猛将尉迟恭。刘武周抬头看了看天,天将巳时,阳光正好。刘武周一抬手,身后鼓车上的军士咚咚咚的擂起战鼓,以震三军士气。

    三通鼓声之后便是攻城之时。往日刘武周军中鼓声响起,雁门城墙上的垛口便会出现隋军的弓箭手。而今日,雁门城中也想起了战鼓声,这是大军出征的信号。刘武周眼睛眯起眼,有些奇怪的看向城门处。皱着眉头疑问道:“恩?陈孝意自知城不可守,要举兵与我军决战?”

    一通鼓毕,雁门关的吊桥缓缓落下,城门大开,一彪人马自城中鱼贯而出。三千骑兵整齐有序,在护城河前一字排开,正中间竖起一面大旗,上写:雁门张智。

    中军云罗伞下的刘武周盯着对面的大旗问道:“莫不是陈孝意在定襄的援军到了?这个张智是否就是那个大胡子将军?”

    “禀大王,据定襄回来的军士说,大胡子名叫程咬金,山东人士。只是这个张智却从未听说过。这队人马阵容有序,衣甲整齐应该不是城中的军队,看来却是是定襄的隋军,大王不可轻敌。”一旁的苑君璋回答道。

    刘武周点了点头:“也罢,就看看这定襄的隋军有什么本事。来人,去通知突厥大都督?契苾葛,让他派人消灭这队隋军骑兵。吃了我这么久的粮草,也该他出出力了。”听了刘武周的吩咐,身边有传令兵分开中军飞马往突厥军中报信。很快刘武周右翼的突厥人那边响起号角声,一队越五千突厥骑兵打着狼旗从右侧飞奔阵前,在苍凉的角号中像雁门关下的隋军发起冲锋。

    雁门张智,自然就是智障,此时他的身份不是和尚,还用法号就感觉有些别扭,当然陈孝意也一定不会答应。自从接到陈孝意的书信之后,智障便带领三千骑兵先行一步星夜兼程赶回雁门关。老程本想争先,被智障瞪大的眼珠子吓了回去,只好乖乖的整顿兵马,安排好城防,然后带领定襄军队的主力赶本雁门关。

    智障虽然没读过什么兵法,但也知道三千骑兵对于守卫雁门关来说只是杯水车薪,没什么作用。不如利用骑兵的特性,主动与刘武周打一仗,挫一挫刘武周的锐气,让他不敢全力攻打雁门关。最主要的,防守从来不是智障的性格。

    突厥人不愧是草原民族,整个人骑在光滑的马背上,能够仅靠双腿控马,空出双手来拉弓射箭。五千突厥骑兵的短弓抛射出一阵密密麻麻的箭雨,笼罩在智障和身后三千骑的头上。

    面对突厥人的箭雨,雁门军从马背上取下半身盾牌举在头上,顶着盾牌催动战马跟在前方的袍泽身后向突厥人冲锋。冲在最前面的,当然就是智障。这三千骑兵跟着智障攻取定襄,歼灭宋金刚,大败尉迟恭,又随智障一起从定襄赶回雁门,称得上是久经战阵。他们的战斗理念和主帅智障一样,那就是冲锋,在冲锋的路上,斩杀敌军。突厥人见弓箭的效果不大,便放弃了弓箭,拿起弯刀,要用弯刀来割裂隋人的身体。弓箭的抛射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餐是刺刀见红的白刃战。

    相对而言,突厥人的装备要轻于隋军,马匹负重较小,而且突厥人马术精湛,所以光论速度来讲,突厥骑兵的速度要快于隋军。在这种情况下,突厥人最好的战术就是凭借速度拉开距离,用弓箭来消灭隋军。但突厥人在草原上东征西讨,威服四方,向来轻视中原军队。再加上中原战乱,杨广都在雁门关被突厥人困住,差点死在那里。所以这些突厥骑兵放弃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战术,而是要用手中的弯刀来展现突厥勇士的勇武。

    双方都是骑兵,在战场上飞驰起来,就像是两股巨浪狠狠的撞击在一起,溅起血肉般的浪花。冲在最前面的智障第一个与突厥人刀兵相见,坐下的乌骓急速飞奔,不曾稍有迟缓。挡在面前的突厥人,没有一个能挡住智障的铁矛。不过十息的时间,智障便穿透了突厥人的军阵,乌骓马不停蹄转身再次向突厥骑兵冲锋。

    智障为首的三千雁门骑兵仿佛带着锯齿的狼牙箭,每一次穿透敌阵,都要撕下敌人一大片血肉。这五千突厥骑兵的统领并不像智障一样冲在最前面,而是隐藏在突厥的骑兵中间,作为中枢指挥五千突厥骑兵作战。一个回合之后,智障便发现了此人的位置,再次从雁门的方向冲锋时,智障便向着突厥左翼冲去这里是突厥骑兵最密集的地方,也是五千突厥骑兵的统领和他同族勇士所在的位置。

    突厥的控弦之士室友一个个小部落组成,而这些小部落的族长往往是一个个小部队的统领,带领着他的族人和仆从跟随可汗战斗,阵前的这五千骑兵也是一样。左翼最密集的位置,就是五千突厥骑兵统领的位置,身边都是他的仆从侍卫,镶嵌着黄金的弯刀说明了他贵族的身份,然而这也成了他的催命符。

    乌骓是草原马王,力气大且速度奇快。虽然那个突厥统领的坐骑也是一匹良马,但却逃不脱铁矛贯身的命运。当智障将这个统领的尸体高高举在铁矛上的时候,原本还在各逞奋勇的突厥骑兵顿时丧了胆气,开始有人逃离战场,相反智障的三千骑则是士气大增,在主帅的带领下开始追亡逐北。

    “是他……?坏了,这回这仗是没法打了。”五千突厥骑兵被击溃,刘武周惊怒的同时,心中也有一丝畅快。作为一个有野心的人,刘武周不会对任何人心悦诚服,始毕也不例外。不过刘武周知道,现在不是幸灾乐祸的时间。雁门关内还有如此厉害的骑兵,这是刘武周始料未及的,而这个雁门乔峰,则更让刘武周觉得心惊肉跳: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勇猛之人。正当他惊异未定之时,耳边传来尉迟恭低低的嘀咕声。

    “尉迟将军,莫非你认识这个雁门张智?”苑君璋作为刘武周的心腹军师,自然要为主公排忧解难,知道刘武周的心思,所以苑君璋首先开口询问起来。

    “大王,咱们回定襄吧,他来了,咱们再不回去,怕是就回不去了。”尉迟恭忧心忡忡,没有理会苑君璋,而是转头对刘武周说道。

    “恩?你说的他,莫非就是那个雁门张智?”刘武周皱眉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就是他把我的胳膊震脱位了。那家伙不是人哩……?”尉迟恭对人武功的判断其实很简单:比自己力气大点的,就是有本事的人;能把自己掀翻的就是厉害的人;能很轻松把自己打败的那就是顶了不起的人物了。而智障,是那种就能把尉迟恭干残废的家伙,尉迟恭称之为:不是人。

    尉迟恭的话虽然说的厉害,但刘武周却不以为然。在刘武周看来,这个雁门张智虽然厉害,但毕竟是血肉之躯,就算他是霸王再世,有力敌千军只能,难道他还能挡得住自己的数万大军?没人吐一口口水也能淹死他。刘武周知道尉迟恭有点一根筋,倒也没有跟他计较。

    天将晌午,刘武周准备叫人催促突厥人那边再派军队出战,猛然间感觉胯下的战马一个趔趄,急忙紧紧的抓住缰绳,与此同时自己的前军一片大乱,原本准备攻城的刀盾兵中,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哭号之声。

    “大王,快跑!”刚听苑君璋喊出这一句,刘武周就发现自己的前军被人杀开了一条血路,刚刚在战场带人与突厥人大战的那个“雁门张智”正挥舞着铁矛在自己的军中朝着自己中军的方向冲杀而来。最让刘武周胆战心惊的是,自己的军队中竟无人能阻挡这个张智!

    尉迟恭拉着刘武周的战马,狠狠的抽打了一下马屁股,分开兵士向后狂奔。苑君璋也骑马跟在后面,一边逃一边叫人集合军队,阻挡身后那个杀神。

    智障虽猛,但架不住刘武周的亲军用身体和战马来阻挡自己。当一队队的刘军步卒用塔盾拦住自己的去路时,智障也只好眼看着尉迟恭带着刘武周逃回大营去。稍显遗憾的叹了口气,智障勒住了乌骓,拍了拍它的脖子。转回身往雁门关墙走去。刘军军士看着智障往回走,却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拦,默默的让开一条道路给智障通过,生怕惹恼了这个杀神,让自己连死都死得不完整:那铁矛一划拉,挡在前面的不管是人是马,全都变成两半了。尉迟将军说的对,这家伙,简直不是人。

    刘武周被尉迟恭带着越跑越远,智障追赶不及,也不愿意在战场上显露自己的轻功,骑在马上弯腰伸手一划拉,将刘军攻城用的弩?弓抓在手里,抢过一条长枪对着远去的刘武周掷去。刘武周被尉迟恭带着,身后跟着苑君璋和众多亲卫。智障射出的这一枪仿佛闪电一般,直接穿透十几名侍卫的身体,从肩胛骨的位置将刘武周射飞起来。尉迟恭一晃神的功夫,刘武周就从马背上消失了,凄惨的嚎叫声将尉迟恭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营门的位置,却见刘武周被一条长枪钉在营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