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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病房的门被缓缓推开,许沉凉惊慌地往右看去,莫笑穿着病服,脸色苍白地站在那儿,看着她和许薄凡拥抱,眼神像淬了毒,冰冷地缠上了许沉凉。
许沉凉觉得自己的后颈上缠上了一条毒蛇,冷得她发抖。
好半晌,莫笑才缓缓转开视线,看向了许薄凡,她嘴唇干枯,语气脆弱得像是一株能被轻易攀折的花:“凡,我一个人睡着老是做噩梦,你进来陪陪我,好吗?”
许薄凡拥着许沉凉的手缓缓放开,他低头看了许沉凉一眼,许沉凉和他对视,眼底全是慌张和不知所措,混乱中她也放开了手,后退一步,退出了许薄凡的怀抱。
许薄凡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乎在问询,可许沉凉头脑一片混乱,她做不出任何回应,就在这犹豫之间,眼睁睁看着莫笑握住了许薄凡的手,将他拉进了病房内。
刚刚还安抚着她的那只手。
空荡的走廊里,许沉凉忽然觉得好冷。
她的啜泣还没停,不自觉地打了个哭嗝,这才发现自己全身毛孔大张,稍微一个动静,便是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她拢紧自己的衣服,收拾好东西,最后看了病房门内一眼。
她不相信,不相信爸爸会有私生女,她一定要去找人问清楚……
许薄凡将莫笑扶着躺倒在床上,回头看去,门外空荡一片,他下意识皱眉要站起来,却被莫笑拽住了衣袖。
“凡,你不是说好了要陪我的吗?你要去哪?”
许薄凡低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重新坐回椅子上,可眉头却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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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许沉凉在狂奔着。
问谁呢,当然是问当事人,来得最直接。
“司机,停车!”
“哎,小姐去哪儿?”
“省中心医院。”
她要去问方姨,一定要亲耳听到方姨说,莫笑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吱——”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下,许沉凉抬头看着医院的大楼,胸膛里跳动得越来越快,她咬咬唇,跑了进去。
“方姨!”
原本寂静的病房被这一声呼唤撕裂,方望星抬起头,有些吃力地说:“哎,沉凉?你来了。”
“方姨,我有一件事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地告诉我!”
许沉凉冲到床边,半跪着握住了方望星的手。
方望星疑惑地看着她,缓缓地说:“好,你问……”
许沉凉刚要张口,喉咙却被堵住,她不得不停下来顿了顿,才说:“方姨,你知道现在有一些传闻说,莫笑是您和我父亲的孩子……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对吧?”
“传闻?”方望星灰暗的眸子凝住了,“哪里,哪里来的这种传闻?”
她的声音都在隐隐地颤抖。
“方姨你现在别管是哪里来的传闻了,你就告诉我,这件事情它不是真的,对吗?”
“我……”方望星的嘴唇不停地颤抖,嗫嚅,她死死地瞪着许沉凉,眼角滑下了一滴浑浊的眼泪。
看见她这样子,许沉凉是真的慌了。
她半立了起来,眼泪也随着方望星的泪滑了下来,她呢喃着问:“这不是真的,对吧?她骗我的,莫笑一定是骗我的,她骗我那么多次,这次肯定也是假的!”
许沉凉神经质地呢喃着,病床上的方望星身躯不停地颤抖,她的声音像是被水泥给浆住了一般,断断续续地出声:“你是说,是笑笑告诉你的……?”
“是啊,方姨,我不相信,这绝对不可能,现在只有你能告诉我真相了,我求求你,你告诉我,还有你告诉莫笑,是她误会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存在呢?我父母那么相爱,他们爱了一辈子,是那么美好的模范夫妻,我父亲怎么可能出轨,还生下了一个女儿……”
“不……”方望星呢喃着说。
许沉凉抹去眼泪,痴痴地望向她:“不对?”
“不……”方望星却最终没有说清楚,她痛苦地闭上眼,摇摇头。
许沉凉如同五雷轰顶。
她还在发怔,病床上的方望星突然开始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眼皮也不停地往上翻,许沉凉赶紧站了起来,一边往门口退一边大声地喊着:“医生!医生!病人,病人有情况!”
她急得都忘记了床头的按铃。
一群医生护士呼啦啦地跑过来,将许沉凉推开,她站在圈外,看着身穿白大褂的人们用各种器材对方望星进行抢救,感觉到一阵害怕。
方姨现在身体这么差了?
方姨是不是不会好起来了。
为什么,她提起这个“无稽之谈”,方姨的表情那么奇怪,她不应该笑吗?这么荒唐的事,她怎么听得一脸悲伤呢?
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该怎么办?
“你在干什么,啊?你不知道病人现在正需要休息吗?你还害得她情绪这么激动,这次我们抢救过来了,可是对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要是她复原不好怎么办?”
医生严厉的训斥着。
“我错了,医生,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们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再出现危险。”
许沉凉慌乱地连连后退,声音破碎不堪。
“......行了,别再打扰病人休息就可以了。”这个医生也只是故意严厉的吓唬她一下而已,没有想到,这姑娘竟然紧张成这个样子。医生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把许沉凉赶出病房。
大街上,许沉凉失魂落魄地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所以叫司机把自己的车送了过来。
她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游走。
爸爸妈妈,你们能不能够告诉我,现在我到底该去什么地方找答案?
你们究竟有多少瞒着我的秘密?许薄凡是傅家的孩子,而莫笑竟然说她是我的妹妹。
我到底要去哪里啊,才可以知道这所有一切的真相。
不知不觉中许沉凉眼角滑下了泪水,她眨眨模糊的视线,将车开上了高架桥。
车流逐渐拥挤起来,许沉凉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对劲,踩下刹车,却惊然发现,刹车片失灵了!
许沉凉猛地看向油箱,速度显示器显示车速在缓慢地上升,即便许沉凉松开油门,车速都没有慢下来一分。
车出问题了?还是......有人动了手脚?!
许沉凉完全慌了神,可是在高架桥上她稍微一个操作失误就很可能撞到旁边的车,带来更多人的伤亡,许沉凉只好逼自己冷静下来,将车一路开下了高架桥。
她停不下来,所以只好一直往前开,顺着马路,车子渐渐行驶到了郊外。
这周围全都是荒地野草和生长得杂乱不堪的树木,时不时才会见到一个厂房。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许沉凉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慌乱,她不知道自己的车将会开到哪里,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在这一刻许沉凉的眼神不停地瞟着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她好想抽空去打电话给许薄凡。她好像跟许薄凡说话,甚至想看看许薄凡的样子。
但是她的车速已经升到了150,旁边的风景“唰”然掠过成了一道虚影,她根本停不下来了。
怎么办?难道她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许沉凉忽然眼前一亮,因为她看到前面有一条废弃的水沟。
她再也顾不上那么多,将车往废料厂里开去。
急速行驶的红色跑车碰的一声撞向了摇摇欲坠的厂房,瞬间许多的邮筒木板轰然砸了下来。
但好在车子总算是被砸坏了引擎而停了下来。
许沉凉眨眨眼睛,眼前一片模糊,他头脑剧痛,已经感觉到额头上有血迹在往下流。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解开安全带,爬出车门,然后纵身往废水沟里跳去,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红色的跑车轰然一声炸响,一片火光了天空,旁边的厂房也受到爆炸的冲击力飞散出无数的木板长定。整个车身烧了起来。
许沉凉靠在水坑边喘了好一会儿气,才匀出几分力气爬了起来,今天这场事故绝对不会是偶然的,那到底是是谁要害她?她才刚刚接手许家,按理来说不会跟别人有这么大的利益冲突……
她混乱的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手机在车里,没能带出来,她现在根本没有办法联系到别人,只能拖着伤痛的脚往前走,看能不能找到一处人家,再联系人来救援。
身后一个阴影靠近,一个麻袋罩了下来,许沉凉眼前一片黑暗,她懵了一下之后奋力挣扎,接着左肩上被类似于铁棍的东西狠狠敲中,痛晕了过去。
A城,吴小叶已经急得快要跳脚。
她已经整整两天联系不上许沉凉了,公司里又出了很严重的问题,必须要许沉凉回来处理,可是许沉凉的电话永远打不通。
吴小叶甚至急得大晚上的跑来公司看一眼,痴心以为许沉凉说不定会回公司,结果看到黑漆漆的办公室,她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吴小叶叹口气,垂头丧气地按了电梯往下走,手中还在不停地拨打着许沉凉的电话,这时的提示音已经变成了“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吴小叶更是着急,也没注意什么时候电梯停了,进来了一个人。
直到她听到,自己身后隐隐传来类似于玻璃弹珠的声音,才突然僵住了脊背。
咚、咚,一下又一下地弹着。
在这幽闭的空间里,这有规律的声音是那么明显而恐怖。
吴小叶咽了咽口水,缓缓地转动眼珠,往旁边的电梯门板看去,她看见,自己旁边,站了一双男人的脚……
黑色的皮鞋,黑色的西装裤,电梯的门板里映出的惨白的手指,吴小叶眼珠往上转动,电梯数字跳到,24。
吴小叶紧张得全身僵住,一动不能动了,她拼命地抬起手指,想按下开门的按钮,可是拼命地用力,她的手也只往上抬起了一厘米。
突然,一阵风掠过,她整个人被抓住。
“啊!——”吴小叶的尖叫被人捂在手掌里。
“哈,讹我钱的时候不怕我,这时候怕成这样?”
嗯?男人的声音,人的声音!
吴小叶飞速地瞪大眼,张开手摸了摸捂住自己嘴的手,是温热的!吴小叶本来要飞出喉咙的心跳顿时落回了胸膛里,她转头一看,俊美而妖孽的面容在自己脸前无限放大,赫然是洛终眠,和她同乘一部电梯。
“原来是你啊洛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吴小叶豪爽地一掌拍在了洛终眠肩上,带着几分心有余悸的力道。
洛终眠被她拍得半个身子垮了垮,嘴角抽了抽,往旁边让一步,讽刺地说:“哦,我来这个商场找一个朋友,没想到会看见一个小强盗。”
吴小叶哈哈大笑,怪责地说:“洛公子怎么不打招呼啊,我还以为是一只鬼在我身后,吓死我了,不过还好是你,比鬼还是好一点!”
比鬼好一点?
洛终眠的脸刷然黑了。
吴小叶却没在意他的黑脸,自顾自地说:“哎洛公子,你‘人脉’那么广,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我家许总去哪儿了?”
她所说的人脉当然不是正常的交际人脉,A城里谁不知道洛终眠耳目众多,他是神秘的中心,可城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躲不过他的视线,吴小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毕竟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能去找谁,许薄凡……那是万万不能去找的。
洛终眠不甚在意地“唔”了一声,可忽然想到什么,表情变得玩味。
“你是说,许沉凉小妹妹不见了?”
吴小叶皱了皱眉,认真地说:“我想,如果你能找到她的话,我会请她亲自来纠正你这个称呼问题的。”
“呵。”
洛终眠轻笑着,眉宇间却染上几分严肃,他从口袋里滑出一部看不出牌子的手机,在黑着的屏幕上按了几个键,就放到耳边,竟是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把你那群狐狸放出去,找一找,一个叫许沉凉的人。”
看他这副模样,吴小叶忽然紧张了起来,她惊呆,结结巴巴地问:“怎么、怎么回事,洛公子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内幕?”
“呵,有点意思。我倒是想去看看了。”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一楼,洛终眠喃喃自语着,迈开长腿走出去,吴小叶赶紧跟上,拽住了洛终眠的衣角:“我也要去!”
洛终眠拧眉看了她一眼,将自己的衣服扯了扯,没扯出来,只得无视她。
就在洛终眠取车的这短短时间里,那边已经发了一条短信息过来,吴小叶大胆地伸过头去看了看地址,心中猛然一惊。
沉凉怎么会无缘无故去那种地方?难道,她出事了……
“你快、你快开车!”吴小叶重新拽上洛终眠的衣袖,焦急地催促。
“啧,没看见过你这么烦的女人,坐好!”
咻的一声,线条流畅的跑车冲了出去。
全程,吴小叶将唇咬得苍白,因为她听到旁边的洛终眠一直在跟不同的人打电话,而电话中的内容,不是什么好消息。
“嗯,要你查的那人什么情况了?”
“……什么?她这么惨?哈哈,第一次看到有人倒霉成这样的。”
“我救她?想多了,我只是看个热闹而已,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捡漏。你知道的,这就是秃鹫的一贯作风。”
“呵,不说了,你把人看好,那群蠢蛋不知道自己抓了个什么角色,别真的当普通美人给扒光了吃了,浪费。”
洛终眠语气轻松,还隐带笑意,吴小叶却是听得面无血色。
许沉凉不仅是她的上司,还是她的朋友,更是她的……
吴小叶晃晃脑袋,不让自己去想那些可怕的可能。
车灯掠过她的脸,映照出她的苍白,清秀的脸颊旁落着一丝凌乱的发,这样的她没了平日的活泼和开朗,却多了一丝让人怜惜的脆弱。
洛终眠开着车,本想伸手去拿烟盒,却无意看到了这样的情景,顿时一顿,伸出的右手悬在了半空中,也忘记了要拿烟。
半晌,才莫名其妙地收回来。
洛终眠的车终于在一处废旧厂房外停下,他酷炫的黑色名车在黑夜中亮着灯,强劲的灯光如两道光柱划破黑暗,他嚣张地按了按喇叭,像是在跟厂房里的人打招呼。
终于,窸窸窣窣的铁链声响起,厂房门被打开,几个打扮猥琐、身材高壮的男人走了出来。
“你不要命了!大半夜的在老子的地盘干什么?”
那几个人拎着铁棍,朝着洛终眠的车挥舞着。
洛终眠轻笑一声,非但不退缩,反而走下了车去,抱着手臂对那群人说:“哦?你的地盘,你们又在这儿,等谁呢?”
“你这小白脸真是活腻歪了找死呢吧!”那几个人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拎着铁棍走了过来,可还没走几步,他们面前砰砰两声砸下几个小坑,吴小叶只觉背后发毛,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那是装了消音的枪。
洛终眠挑起嘴角,轻笑。
“啧,你们这心理素质不行啊,对付这几个鱿鱼,竟然把那玩意儿拿出来了。”
在黑暗中,洛终眠没有偏头,也不知是在对谁说。
被他称为“鱿鱼”的那几个杂碎,在看到子弹的一瞬间就已经站不住了,整个人哆嗦着直往地上跪,双手往上撑起求饶。
“哪路的神仙?小的错了,不该挡了您的道,不该晚上跑出来……”
哆哆嗦嗦的在地上,就差没尿裤子了。
吴小叶抿抿唇,迅速地推开车门下车,往厂房里跑。
洛终眠眼尖地捕捉到了,下意识“喂”了一声,却没喊住她。
洛终眠拧眉,这回稍微偏了偏头,对着黑暗说:“看着点,注意里面还有人没。”
吴小叶拼命地往里跑,不顾自己差点被栓门的铁链给绊倒,第一时间打开手机的电筒,在破旧的厂房里到处寻找着许沉凉的身影。
这里阴森森的,空气根本就不流通,沉闷的空间里充斥着男人恶臭的汗味,到处都是废弃的脚手架、挖机零件等等,一个不留神就会摔倒在地。
“沉凉?沉凉!”吴小叶急得到处乱转,“你在哪儿啊?”
她跑得铁架砰砰作响,终于,她手上的光猛然一顿,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蜷缩在一团的人儿。
“沉凉!”
吴小叶飞奔过去,在看清楚许沉凉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猛地僵住,瞳孔放大,眼泪就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许沉凉整个人蜷缩着,一种自卫的姿势,可却防不住她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凌乱,杏色的大衣早就不见了原本的颜色,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着,手臂上到处都是青紫的掐痕,额头和右脸已经完全被鲜血给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