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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读书人都在吸冷气。
空气被这么多人同时一吸,都几乎要流动起来成为一股风。
金色请柬在阳光下闪光,照亮了一片地方,亮瞎了很多人的眼睛。
章程走近肖童,压低了声音。
“肖兄弟,你给我说个实话,你父母应该不是平民吧,你是不是诚斋先生的私生子,不然的话,你怎么可能得到金柬?
这金柬在整个宣德府也不会超过三张,能得到金柬的人,无不是大人物,身份尊贵,想带多少人就能带多少人进入牡丹园。
当然,这些有身份的人,讲究排场,讲究面子,一般也不会带多少人,大多都是带亲近的人去见个世面。”
关咎也是一眼盯着肖童,这金柬可了不得。
看肖童的穿着,也不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气质虽然不错,可是衣衫看起来是普通的青衫,还是那种道家常穿的青衫,有些袖口的地方,还绣着微型的太极八卦图。
肖童听了章程的话,还是很平静,只是他也没有想到,河边遇到的垂钓的老者送给自己的请柬,还有着这么大的来头。
锦衣老者果然不同凡响,不愧是有国运护持的人。
“我这个人向来是不说谎的,我平民出身,家庭情况一般,父母也没有多少本事,但也用不着因为钱而操心。
这请柬确实是位锦衣老者送我的,你们不说,我还不知道这请柬有这么大的来头。
金柬!
不超过三张,真是好大的威风。
我这也算是借花献佛,沾了光了,你们要是喜欢,随我进园,赏花饮酒,不亦乐乎。”
附近的很多读书人,都听见了此事,个个双眼发光。
他们都还没有脱离低级趣味,有了这样的机会,当然希望把握,而且他们还把肖童当成了大腿,想要死死抱住这根粗大腿。
能够拿出金柬的大腿,绝对是很粗、很粗、很粗的大腿。
抱住这样的大腿,起码可以在宣德府士林中横着走,谁见了,都要给几分面子。
章程、关咎、肖童甚至青衣小姑娘,也都是轻易的感受到了附近的气氛,这气氛压抑而热烈,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三味书屋、弘乐书院的读书人,也都在左近,听到了此事,纷纷眼红不已。
明明是一群下里巴人,草根读书人,怎么会有如此的通天的关系。
他们一时也有所怀疑,这金柬是不是肖童仗着身强体壮偷来的,随后他们又摇头否认,这样的金柬若是偷来的,可没有人敢这么大摇大摆的拿出来。
这么说的话,肖童这个人形凶兽,真的认识一位通天大人物。
一时间,他们羡慕嫉妒恨,羡慕肖童有金柬,嫉妒春草学堂的读书人可以跟着沾光,恨自己没有这样的关系。
大贞是个人情大国,有关系比什么都好使。
才学什么的,在关系面前,几乎是不值一提,不名一文。
关系到位了,一切都好说,想要进牡丹园简直就是个小意思,里面的人不但不会阻挡,还会举双手欢迎。
小亭中的人,也都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想到,一群人都被一个读书人全部撂倒,人形凶兽,所向披靡的形象在三人的心中浮现。
“好猛的少年,宣德府人才辈出啊。”李宏毅对这个少年很感兴趣。
张守志冷哼,“区区莽夫,不值一提,等读书人眉宇点星,天上邀月,手捧大日之时,任他千万本事,在纵横的才气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付长空笑而不语,不愿意参与其中,他来这里就是充人数,打酱油。
牡丹诗会年年举办,甄选人才,宣扬名声,彰显教化,这些事情他不感兴趣。
他就是个木头人,坐镇衙门,对各处的事情,不管不问,也不贪,不趋炎附势,如同一截木头坐明堂。
锦衣老者李宏毅时常取笑他,称他为木头知府,说他做知府,和一根木头做知府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不如一根木头。
让他做知府,还需要发俸禄,在明堂立根木头,还不用发俸禄,还不需要一日三餐,车马住房。
纵使如此说他,他也是从不发怒。
最使他扬名的一件事,是有一天,他便服行走在街上,被一个街头混混吐了左脸一脸唾沫,他不但不擦去,任由唾面自干不说,还担心混混心里有气,伸过去右脸,让混混吐的高兴才成。
故而,除了木头知府的名头,还有着唾面知府的名头。
两个名头一同响彻宣德府,被士林中一些正直小郎君暗中称其为士林之耻。
付长空依旧不在意,他常对身边的人说,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一时传为笑谈。
可是现在外面三味书屋、弘乐书院的读书人却是笑不出来,他们看到肖童站了起来。
他站了起来!
他真的站了起来!
他拿着闪闪发光的金柬站了起来。
他的背后排出来一个个长龙,春草学堂的读书人都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动了,他朝着牡丹园的门口动了。
几步到了门口,取出金柬。
淡淡的说着,“这是金柬,据说凭着金柬,可以带着人进去,我带这么点人,没有问题吧?”
指了指身后,黑压压的都是人,人头攒动,听说了这件事的读书人,只要不是三味书屋或者弘乐书院的读书人都围了过来。
甚至,还有三味书屋、弘乐书院中被刷下来的读书人,偷偷遮掩了校服标识,暗暗混在人群中,要一起进去。
牡丹诗会,他们期待已久,很想进去长长见识。
更何况,里面吃的、喝的,都是免费,更有曹州知名的青楼名妓在其中载歌载舞,花枝招展。
无论从哪一方面讲,他们都想进去。
现在机会摆在眼前,谁不进去谁就傻!
看门人,看着这一群人,看着肖童手掌中的金柬,简直要哭了。
太能折腾了,还有没有完。
他感觉这一届的牡丹诗会的读书人太会玩。
“公子,你说的带点读书人,是指你身后的这些读书人吗?”
看门人欲哭无泪,言语都发颤。
肖童点了点头,不在乎有多少人,应是道,“当然。
这么一点点,金柬应该有这个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