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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点,风声更凛冽了,阳台花园上的花花草草被风拂的窸窸窣窣,全部入了徐溺的耳朵,连带着她身体里正坍塌的世界,一寸寸地吞噬着她。
傅归渡的声音很轻,轻的竟让徐溺听出了揉入骨髓的缱绻和认命服输的意味来。
她握着手机的掌心浸出密密麻麻的汗,整个人像是被上了发条,僵硬地、机械、不知所措的。
这两天她想了很多。
越想越觉得他们这段关系的不对等,从一开始就是他主导一切,她像是在他身边摇尾乞怜般,高兴了逗逗、给点甜饼、然后拉她进更深的渊底,她曾经一度以为,神祇或许也会生出几分凡尘之心的。
这次却给她的闷头一棒。
一切都是泡沫虚影,说碎就碎了。
可他说……
——他在爱着她。
这句话为什么可以说的这么轻松?
是他漫不经心随意给她的蜜糖?有多少分量?
“傅归渡……”徐溺失神地望着远方门口方向,喉咙涩的要命:“曾经你也说过这句话,在小镇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在爱我的,可你在那么浓情蜜意时候都能把我当做筹码,那你跟我说………”
“你究竟有多少真心?”
她问的仿佛支离破碎,也胆战心惊,丝毫不给自己留生机般。
听筒里有萧瑟的凉风,他沉默了许久,像是轻轻地叹息,情绪始终寻着她而来:“你要不要见见我,亲自剖开瞧个明白?”
这句话。
徐溺眼泪一下子就淌下来了。
“诡计多端。”她闭上眼,像是无奈。
“我从不在我不在乎的事上浪费我的心思,徐溺,我们见见吧,有个东西还没给你,给了你,我心里就踏实了。”
“你意思,我们之间还没有两清?”徐溺眼睁睁看着指甲嵌入掌心。
“没清,清不了。”
“傅归渡,你混蛋。”她很轻很轻地骂,没多少情绪,似乎每多说一句不好听的,都是中伤自己。
“是,混蛋认栽了。”他坦然接受。
徐溺一下子挂了电话,她缓了好久,将脸颊上泪痕拂去,也不想再关注让她烦扰的事,整个人扑进床褥里。
傅归渡没待太久。
徐溺挂了电话之后他便上了车。
他昏昏沉沉地靠在椅背上许久,脸色愈发苍白,许久之后,他才又拨了个电话出去:“我现在回去,有件事要做,一刻不能耽搁。”
*
*
徐溺一直没睡着。
她失眠了两天了,精神萎靡。
也不想让父母他们担心,第二天下午时分,唐如知道消息之后便来了褚家祖宅,发生的事情她都了解了个大概,感慨命运弄人的同时,也觉得感情最是磨人。
“昨天你俩聊了那些之后,你真不打算见他?”
唐如叹息,她身为女人,能够理解徐溺纠结的点,受过一次骗之后,自然心里是恐慌不安的。
徐溺垂眼看着桌面玻璃里自己的倒影,也平静下来了:“我觉得,需要一些时间冷静,现在见面,无非是不欢而散。”
唐如握住她的手:“那你什么打算?”
徐溺眼眸闪了闪:“如果可以,我真想挖开他骨头看看他心究竟长什么样,但凡他没有用我跟他在小镇的点点滴滴做文章,我也不会觉得,他不是非我不可。”
她想知道的是,他所谓的爱,究竟是真是假。
毕竟他曾经也说过爱她,可仍旧能做出利用她的事。
她不想让自己太廉价。
唐如皱皱眉,她其实知道知道徐溺给过傅归渡很多次机会,她无数次在留有余地看他是否真的会选择她,就连订婚这件事,她都有过放低身段等一个结果,结果换来的是作壁上观的利用,狠狠地戳了徐溺的自尊心。
好一会儿。
唐如才呼出一口气,开了一瓶啤酒递给徐溺:“那就喝点,消消愁,这些事总归会有个结果,顺其自然吧。”
徐溺接过来抿了一口。
她很少喝啤酒,因为她喝啤酒容易醉。
但现在,好像醉一醉挺好的。
她仰起头往喉咙里灌,冰凉刺激,激的她肺都抽痛。
心里在喊。
去他妈的。
狗屁男人!
花言巧语!不切实际!逗趣小把戏!不痛不痒!
她忍不住,终于骂出声:“去他妈的!”
唐如跟她碰了碰杯:“对,骂出来就舒服了,让臭男人自己去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
徐溺感受着酒精在肆虐神经。
她擦了擦眼角,好像是有些醉了,她瘫坐在地毯上,忽然就不受控制地掉眼泪,越掉越凶,“我把小镇的日子当做我的秘密城池,装满了清甜的话梅糖,我甚至小心翼翼的珍藏着这段隐晦的相处时光,我为那个时候的他发疯,我以为他在拉我出深渊,是我不堪人生里的救赎,我恨不能就把我剖开给他,他却把我最珍藏的,毫不在乎地践踏……”
“下次见到他,我一定、一定………”
徐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天,费力地跺跺脚:“锤爆狗男人的弟弟!!!”
唐如:“………”
看来是真醉了。
开始发疯了。
她费力去拉人:“好好好,早知道给你喝白的了,啤酒你是一点不能沾啊。”
徐溺一头栽床上。
嘴里还无意识呢喃:“到底是真是假……”
唐如挠挠头,看徐溺这么痛苦,她火气不打一处来,掏出手机就拨了个电话出去,对方接起来后,她便怒骂:“一丘之貉!你们都他妈不是东西!随意玩弄别人感情的败类!呸!”
说完。
她撂了电话。
那边。
陆行烨:“…………?”
他他妈招谁惹谁了?
*
傍晚。
南虞来了房间,看到徐溺还醉醺醺睡着,心疼地给徐溺擦了擦额头的汗,转头问唐如:“发泄了?”
唐如累的跟条狗似的,“折腾了半天,估计心里好受多了。”
南虞抚摸着徐溺的脸,脸色发沉:“这个傅五公子,他倒是来哄啊!真不像………”
“夫人!”
还没骂完,就听外面脚步声哒哒而来。
老管家急匆匆地上来,看徐溺睡着,就放低了声音,但仍旧有些惊疑不定,气喘吁吁道:“来事儿了!”
南虞蹙眉,怕吵着徐溺,放低声音:“什么事儿?”
老管家擦擦冷汗:“傅家五公子今儿又、又来了………”
唐如叉腰:“来的好啊,来来,拿刀来,我去会会!”
老管家:“可好、好像……来提亲的………”
南虞:“?”
唐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