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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先生暗自神伤一会儿,他马上振作起来精神,把酒杯里的酒饮下一半,喉咙稍微鼓动一下。
左蓝将酒杯放在路边,看着布先生阴郁的长相问:“你闺女到底和你不一样,真是你的女儿?不太可能吧?你瞅瞅你那样。”
“你知道我女儿是谁?”
“知道啊。”左蓝耸耸肩,“是你告诉我的,忘了?”
“我不记得曾经说过她的名字和住址。”
“你肯定说过。”
这次,布先生表情变了,充满了警惕,干他这一行的很忌讳其他人去谈论自己的家人,可他确实不记得曾经清楚说出过可亦的名字。
左蓝笑眯眯的,酒杯重新端起,对着清冷的寒夜思迅,全然不在乎身边这一位的眼神。
过了段时间,他打着哈哈:“安心安心,你多虑了。我有件事还是要问一下你的,你有没有收到过洛汗的邀约?”
布先生点头承认:“有,不过我还不想离他太近,并不是我不相信他,而是我要赚钱。”
“就说你多余的谨慎,我跟他不是一伙的。有件事你倒是和某个人很像,她也告诫我要远离洛汗,说此人利欲熏心,大概是这个意思。”
“那请问卡莱先生,您口中的某个人应该和您很亲近吧,没猜错的话是一个女人。”
“何以见得?”
“您的神情,提到这个人的时候,您的神情有一点幸福。”
左蓝的那种带着一点幸福的表情瞬间凝固,顷刻之间成为了恍惚。
而那个某个人还在渡山的山顶监狱里面,正在为一件女人必不可少的烦恼发愁,她的生理期到了。
几天前,也就是在她发疯一样和她看到的那个人说胡话当天,那枝在地板上睡过一夜,醒来后那个虚幻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她最先感受到的是全身的酸痛。
自幼没有睡过这种地方,在床上还能适应一下,就和睡马车的车厢差不多,可在地上便是全然不一样了,又硬又凉,坚硬的地面带着冰凉的温度,像是在冰水中浸泡过的针,一下一下刺痛着她的全身。
她本能的想要去到床上,可是床上还有她新认识的朋友。
好容易睡下了,一夜也是醒来数次,当她的精神再也睡不下了,床上早就空无一人,被子叠放整齐。
她托着自己僵硬的腰部,回到床上坐好,左侧肋骨明显不对劲,似乎那里的骨头是拧在一块的。
很长时间,她难以呼吸,口鼻同时工作才勉强维持。
再然后,她发现了门前的餐具,其实餐具只是一个盆子。
再然后的然后,周围的一切都在远离,只有四面的墙壁是在不断靠近的,这些墙将要把她压死。
大脑昏昏涨涨,缓解了好一段时间才恢复。
她想起了昨天见到的那个人,不由得脊背发凉,她怕自己是不是看到鬼了,因为这里除了她自己是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的。
正想着,有一面墙壁出现了响声,她最开始没在意,以为是幻听,再加上墙壁莫名其妙响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而很快便发现了不对,这墙响的频率也有点太快了,不由得不让她产生好奇。
捂住肋骨朝着墙面走了走,这边发出声音的墙是和其他监室隔开用的,就是说声音是从隔壁的监室传过来的。
已经孤独了这么久,原来一墙之隔就有人在。
这么一想,问题接踵而至,那隔壁为什么不早点发出声音来?
细看这面墙,有一处很特别的地方,她凑过去观察,发现那里有许多道长条的痕迹,这在以往是被严重忽略的。
痕迹有的三条并行,有的十条相交,粗细程度基本相同,还有的地方残留着微微的暗红色。
一个念头在那枝头脑里面炸开,这是人在墙上抓挠所留下来的。
她开始后退,惊恐的望着墙面,那里似乎有一双手正准备撕开墙壁到她这一边。
连续退了多步,她的手触碰到了柔软的东西,头发在强烈的恐惧中都要炸起来了。
最主要的是那个柔软的东西还有着温度。
正在她被一片恐惧包围时,监室的门响了,一串钥匙的晃动声音让她重回阳间。
她不太清楚时间,应该是狱卒来送饭,她便期待救星似的期待着。
门滑开,斯文气质的狱长出现在监室门口。
一开门,狱长也吓了一跳,这个犯人的脸色过分的苍白了。
那枝慌乱的说明情况:“狱长大人,那里有东西。”
而狱长并没有进门,他让开地方,身后的一个肤色黝黑的男性进了门,男人提着一口箱子。
黑皮肤的男人告诉狱长:“先生,请关门。”
“这不行,人犯情绪不稳定,我不能让您发生意外。”
“在我眼里,她只是一个病人,她并不危险,请您把门关上。”
“好吧,我就在外面。”
狱长带上监室的门,屋里面的光线变得更加的暗了,但不至于看不见任何东西。
那枝后退,注视着眼前男人的一举一动。
“请坐吧。”男人说着打开箱子,“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左克,是一名医生。”
“您好,我叫那枝,是一个……一个囚犯,您也可以称呼我为七九一。”
左医生在箱子里拿出了几样东西,一个折叠凳、一盏油灯和火瓶。
他把油灯点燃放在箱子上,随后坐在那枝的对面,由于折叠凳比床要矮一些,他也就比那枝挨了不少。
油灯的光照亮了阴冷的监室,原本很多看不清的事物焕然一新。
那枝充斥在光芒内,她居然觉得幸福。
左医生不屑的说道:“什么七九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叫编号难道比称呼名字更加容易吗?在我这里,人只能呼唤姓名,绝对不能用所谓编号。”
说实话,那枝对医生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好,首先这个人眼睛小,皮肤还黑,更重要的,他是和狱长一起来的。
只是单单听了这句话,那枝心里暖暖的,也对医生有了一些好感,她这是来到这间幽暗的监室后第一次和人面对面,有点局促。
左医生倒是大度,抱着拳放在下巴处,宁静的端详那枝:“您气度优雅,即使遭受了如此待遇,依然没有改变您的光芒,我猜您是一位贵族。”
“是,您猜测的完全正确。”
“我想您一定是遭受了不公正的审判才开到这里的吧?”
“您也觉得我是无辜的对吗?您能告诉狱长吗?或者……”
“对不起女士,我只是一个医生,对此无能为力。”
那枝才饱满起来的情绪瞬间蔫了,她觉得快要毫无希望了。
最初来到这个地方,她信心十足,以为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去。后来,她认为是家里人不知道自己在哪,只要写信一定可以有人来救她。再后来,她明白了,自己不可能写任何的信,也就期望能够被审讯,只要重审,说不定还有机会。
到如今,她只希望能够洗一次澡罢了。
那枝强打起精神来,她觉得这个医生还算善良,说不定能替自己带信出去,这是她仅剩的希望了。
可她还不敢贸然去相信这个人。
“那枝小姐,您不必如此失望……”
“我还能出去?”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您,不过您是我的病人,对病人有利的事还是可以尝试的。”
那枝就像一只猫,耳朵支棱起来又落下,现在又竖起来了。
她马上问道:“我生了什么样的病?”
“是心理上的,那枝小姐,狱长告诉我说,您的精神不太正常,所以能告诉我,您到底看到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