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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县住了两天,沈浮声吃了教训也终于管住了嘴,再没提过什么“初恋”和“补偿”。
或许也是因为尝到了甜头,沈浮声孤寡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触及到某些快乐,一下子刹不住车,没心思想其他的。
是以两个人除了阮然妈妈的房子,其余时间都跟长在酒店里的蘑菇似的,哪儿也没再去过。
到后来,阮然只觉得困倦,连胳膊都抬不动。沈浮声忙前忙后,点了饭端着碗要喂她,换来一个有气无力的白眼,他还挺高兴。
两天后,阮然终于盼来一个好消息,是说她要参演的那部电影,导演选好了良辰吉日,将于正月十五办开机仪式。
消息是经纪人打电话告诉她的,电话接了一半,就被沈浮声随便应了一声又摁掉了。阮然手指还想去够那手机,又被沈浮声包着手背,五指相扣。
俯下身,吻她汗湿的后颈。
挂了电话,经纪人在那头胆战心惊,后悔自己打电话怎么也不看看时间。再一抬头看窗外,这、这也还是大白天啊?
这时间算是,凭常识也猜不准,只能担心自己这些年的铁饭碗要没了。
云停雨歇过后,阮然连骂沈浮声的力气都没有,心念着还好来了工作,再这样下去。怕是难熬过年关。
虽然什么都没说出口,沈浮声却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似的。他坐在床头,臂膀上面披了个衬衫,挺混不吝地叼了根烟,也没点着。
一边挺有意见地说:“你导演找谁算的,半吊子功夫,我再给他找一个。”
阮然有气无力地冷笑一声:“你找的就算得准?”
沈浮声理所当然:“我又不信这个,哪来的准不准?给他塞坨钱,让他指个明年的日子得了。”
“……”
话是这么说,沈浮声的公司也不大离的了他,这几天打过来几十个电话都被他挂了,后来终于没打了,想必背后的许焕是哀莫大于心死。
但无论如何,怎么着也得回去了。
临走前夜,沈浮声又拿着马上要回去工作就的事借题发挥,比前几天还要放肆。
第二天早上,到了起床的时间,阮然简直是被沈浮声从被窝里挖出来的。
阮然还沉在绵软的梦乡,突然有手在自己的脸颊耳后作乱,她被吵得难受,盖上被子蒙着头。
下一秒,被子又被掀了。
“别吵嘛,你让我再睡一会儿……”
阮然闭着眼,皱着秀气的眉,分明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却晕上了被窝捂出的红晕。
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黏黏糊糊的。
沈浮声的动作停了一停。
过了两秒他开口:“那不然,不回去了?”
语气很沉,这几天阮然被培养出来了,本能便从其下察觉出危险。
她登时强撑着睁开被胶水黏住的眼皮,光线一晃,看见半蹲在她床前的沈浮声。
男人说着离谱得要命的话,语气却竟然分外认真:“我觉得这个地方就不错,租个一年,公司也别要了,反正剩的钱也饿不死——”
阮然听他满嘴跑火车,头皮一紧,赶紧一翻身坐了起来。被子从她肩膀上滑下来,冷得她一激灵,她很快拢起,又要伸手去拿衣服——才发现衣服压根不在床边。
沈浮声这会踱步过来,拿了件穿在里面的,拈花似的捞起她胳膊,帮她套上两条系带,整理好前面的位置,指节刮蹭着布料,绕到她后背,一枚一枚帮她扣上搭扣。
沈浮声的手背还挺粗糙,温度竟然比刚从被窝里出来的她高。
她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垂眸的认真神情,好像真的就只是在系扣子,再没有其他用心。
可明明是穿衣服,这么按部就班又慢条斯理,怎么反倒比反着来还磨人。
阮然拍开他的手,不让他再动了。
回程的一路上,阮然连副驾驶都没去,倒在后座上昏昏沉沉,县城的路况没有那么好,一路略有颠簸,反倒极为助眠,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就这么睡了一路。
车里一直开着空调,又没有开窗,都是呼出来的二氧化碳,蒸得脸皮滚烫。
到了地地下车库,阮然迷迷怔怔地醒来,打着哈欠去开车门。
门刚开了条缝,就觉得冷气扑面而来,一缩脖子又关上了。
又觉得刚才那股冷空气实属耗费精力,头一歪又想倒头睡过去。
沈浮声听见后面的动静,转头瞥了一眼,笑了一声,没熄火,从前面出来又拉开后面的门。
就这么一下,冷气全都进来了,阮然缩起了车门口的脚,又往车厢那头躲了躲,却被沈浮声一把抓着脚腕。
她一睁眼,还能没动弹,砰的一声,车门又带上,而沈浮声一个人钻了进来。
冰凉的布料蹭着她的胳膊和小腿,带出来一串鸡皮疙瘩。
……
又过了几十分钟,阮然算是彻底醒了,踩上鞋下了车。沈浮声要抱她,她皱着眉不肯,头也没回地走在前面。
沈浮声笑了一声,关上车门锁了车,跟在阮然背后闲庭信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没抱过。”
阮然不理他,他也不生气。
像是吃饱到餍足,无论被怎么对待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好脾气。
那一刻,沈浮声是觉得,阮然生气这件事完美地翻了篇,还得到了不曾预想的好结果。
到了家门口,刚一开房门,闹闹从屋里便钻了出来,喵呜呜地蹭阮然的脚。
自从识破了沈浮声的身份以后,闹闹的身份就也昭然若揭,可惜当天晚上阮然就离开了,还没来得及跟闹闹好好亲近。
这会儿看见白乎乎软绵绵的小猫,就觉得之前没见的几年全是亏欠,心都要化了,当下伸手给它捞起来抱在怀里。
闹闹伸着小舌头一下一下地舔她,喵喵喵地叫着,不知怎么,那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怜得出奇。
阮然又挠了挠闹闹的肚皮,只觉得平时沉颠颠的猫肚子似乎瘪着,整只猫也瘦了一圈似的。
阮然微皱眉头,低头和闹闹对视。
闹闹乌溜溜的眼睛也看着她,蕴满了说不出的委屈。
嘤嘤呜呜地又叫了几声。
当下就觉得不对劲。
她抱着闹闹,在屋里走了一圈,最终在闹闹的猫碗前停下脚步。
走的时候她在里面留了两天的食物,是想着沈浮声在家可以喂。
这会儿再一看,猫碗里面干干净净,连个渣都不剩了。
阮然没说话,转头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沈浮声。
沈浮声:“……”
三十分钟前两人气氛还浓稠得化不开,这会被人看一眼,又看得心里拔凉。
顿了两秒,沈浮声先发制人:“是喂过了,这小胖猫吃得快。”
阮然点了点头,并不信他,扭头看旁边的猫粮盒。
猫粮盒是透明的,带着刻度。里面猫粮的高度和阮然几天前走之前的一模一样。
沈浮声:“……你不觉得你记错了吗?”
阮然瞟他一眼,一副“你觉得我傻么”的表情,也不搭理他,先把猫放了下来,又拧开猫粮盒,往猫碗里面放了吃的。
闹闹自从被沈浮声捡回来后,就没再有过饿肚子的滋味,这回饿了两天,肚子早就瘪了,往常最爱挑剔的它这会也来者不拒,一脑袋扎进猫碗里,稀里哗啦吃了个干净。
阮然一看这样子就心疼坏了,闹闹一边吃着,她一边顺着闹闹的猫毛。嘴里念叨着:“闹闹,饿着你了。”
沈浮声在旁边看得吃味:“小野猫皮实着呢,又不是没饿过肚子,你这么心疼他做什么?”
不说还好,一说阮然又回头瞪他:“你还记得他过过苦日子。”
他们第一次见到闹闹就是在灵泉寺的后山上。
那天下着大雨,雨势磅礴地落在茂密葱翠的宽阔树叶上,发出震天的声响。然而阮然耳朵很灵,愣是在瓢泼的雨声中听到了一声细微的猫叫。
就这一只瘦瘦小小的幼崽,歪倒在泥水里,身上没有伤口,却带有血迹,可能是他妈妈的。
想起来那时候的事,阮然又抬起头。
“明明是只白猫,你怎么除了改他名字,连长相都要骗我。”
沈浮声笑了一声,没说话。
怎么说呢,那个时候。
猫是肉食动物,寺庙里不好养,只好有时候出来喂喂。
但闹闹实在是太小一只了,阮然怕他活不下来,总是担心,一天五六七八趟往第一次见到的地方跑,想能喂的时候,多喂几次。
叫他闹闹,也是因为阮然看不见,就希望他能多发出些声音,让自己能听见他动静,别忽视了他。
沈浮声见阮然三天两头地往那边跑,为这只猫操那么多心,好看的眉间总是淡淡地皱着,莫名染上一抹愁意。
实在没法,就哄她。
“这就是个小土猫,浑身泥巴色,就尾巴尖儿白的,在山里面就是最好的迷彩,好养活,别整天瞎操心。”
阮然听了他说,才慢慢放下心来。
理由是这么个理由,但这话照实说了就显得有些矫情,沈浮声就没解释,反而说:“不是挺好玩的么?”
阮然挠着猫的手缓了下来,抬头看了沈浮声一眼。
沈浮声说:“行了,就两天没喂他,也叫他忆苦思甜一下,回忆回忆刚见你时候的样子。”
阮然当时是没说什么。
不过当天晚上,沈浮声认为两人关系早已更进一步,把自己的被铺搬到阮然房间。
然而,去刷了个牙再出来,却发现自己的被子枕头被整整齐齐的叠成方块,搁在卧室门口。
而门锁着。
沈浮声垂眸看的铺盖几秒,笑了一声,抬手去敲阮然的房门:“哎,什么意思?”
里面传出来冷冷淡淡的一声:“嗯,忆苦思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