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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浩然把话说完时,浩瀚是真想答应了,但是浩瀚自己毕竟是一族之尊,理当祖训为重,家法为上,既然已经说出口了,怎么能朝令夕改,浩瀚老爷心里是很明白的,兄弟情谊一定要牢牢把控在规矩里,他是一个极其自制且有原则的人,更何况还有后面的计策。
浩然无非让大哥顾念兄弟情义,在选择中做出让步,浩瀚怎会不理解,如果是拿不住浩然性子的,现在就义正言辞的训一顿,可这种情况下浩然听不得场面话,日后就有的啰嗦记恨,所以今天既然决定要罚,就得先拆他的招。
浩瀚就浩然的招数还给浩然,说:“我既已做出决定,怎能朝令夕改,任由你讨价还价呢,若是这样,家规岂不成了一纸空文,这一边是家法尊严,一边是兄弟情谊,你让我该为你怎么选。”浩瀚声音很温和,就这么把问题又还给浩然,看看浩然要不要逼大哥去为他做个不顾及家法的人。
浩然当然不肯就这么轻易服了,直接反驳说:“如果我有意违背家法,今天怎么罚我,我都无话可说,可大哥明明知道我是无心之过,和家法只是擦了个边而已,这中间如何权宜,还不是大哥你说了算,到底不过是你想压我,何必搬出家法尊严做借口呢?”一番话不但饶过大哥的坑,还把个浩瀚说的不仁不义。
浩瀚见弟弟这么抗拒,很是不忍,但箭在弦上,只得狠下心说:“大哥若想压你,铁面无私就是,正因为你是无心之过,我才决定轻罚,可你说的权宜,就是得要依你自己说的才行,早知如此,那日别人邀你前去妓馆旁边的酒楼宴饮,你为何答应?”浩瀚一直都好声好气的说。
“我丝毫未曾注意哪里会有青楼,只说明我绝无此心,就当是寻常宴饮,这怎么都能说我有错?”浩然跟哥哥顶嘴,越顶越顺。
“可事发之初你又为何不曾坦白,就是刚刚我都一再提醒你,你还百般遮掩?”浩瀚老爷被弟弟的诡辩激的有些上火了。
兄弟争论的时候,屋里的人都一片沉默的听着,就连角落里的雅俗,也隔着博古架静静的看着听着。
浩然就是不能答应捱板子,接着和大哥对嘴:“大哥你还没问我,我就已经先认错了,怎么能说我不坦白,难道非得按你的心意说才算坦白?”
浩瀚突然明白了,要是和浩然一直说,他能磨到天黑,于是不欲多言,正要吩咐传杖。浩然知道大哥没有耐心了,立刻扯着大哥的衣袍下摆说:“大哥,我只说换个罚我的方式,你今天怎么这么不依不饶呢,我们兄弟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这话说的急了,等于拿兄弟情谊做胁迫了。
浩瀚没办法,想起一开始的目的,和夫人对视了一下,浩然立马发现了,还以为关窍在大嫂身上,就转身下拜也求大嫂,连连叩首认错,陈夫人一时手足无措的站起来,不知要说什么,常青也站起来不知如何是好,想着要为二叔求情,但是又忍了,贾夫人就坐在那面无表情的看着,雅俗也在里面静静的看着。
浩瀚想着一开始的目的,索性就把这个问题直接甩给弟妹吧,于是就说:“那好吧,你说要顾及你的面子,你这边的意见是该考虑一下,可你自己身在其中不便说,夫妻本是一体,弟妹你怎么看,说说吧。”说完抬头看着贾夫人。
浩然本还以为大哥要退让,结果变成听自己媳妇的意见,于是忍不住回头看着贾夫人,递眼神摇头示意。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也没用,浩然把妻子折腾多年,现下突然有求,贾夫人也是心如止水,本欲打算不说话的贾夫人,原想叫大哥自己拿主张。
浩瀚这边怕球又给踢回来,直接添了一句:“家法管的本就是家务事,弟妹,浩然今天如何处置,就你说了才最合适,所以这决定权就交给你了。”
听了这话,贾夫人突然不想置身事外了,今天这么好的机会非得治一治浩然不可,何况他不止宠小妾,呕自己,刚才的话分明说是去过青楼了,难怪有段日子那么反常,怎么能就轻易算了,于是站起身来问:“大哥,今天这事真就我说了算?”
浩瀚立即果断回答:“当然,无论弟妹说怎么处置,今日大哥必定遵从。”
浩然感觉到妻子刚才话里的寒气,生怕她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想起夫妻间这么久不能缓和的矛盾,情急之下对妻子脱口而出:“婉言,不要。”
婉言是贾夫人的闺名,话说和浩然夫妻二十年,贾夫人还从没听他叫过呢,大嫂陈夫人闺名叫爱莲,浩瀚大哥平时深敬夫人,就称呼妻子为夫人或娘子,但关心时就忍不住唤出闺名,贾夫人听过不止多回,更别说三弟妹秦夫人了,三弟妹叫秦月圆,三弟一天到晚,左一口月儿,右一口圆圆,没人时就是我的小心肝,就自家这个没良心的,贾夫人都知道夫君喊过薛姨娘的闺名叫微柔,却从来没唤过自己的闺名婉言,本还以为浩然不知道自己的闺名叫什么呢,今天这么情急之下一喊,原来他一直是知道的。
听着浩然把自己闺名唤出口的那一刻,贾夫人心里百转千结,多年积压在心里的委屈瞬间决堤,眼眶含泪的直直看着夫君浩然,身子不自觉的走进几步,半天说不出话,当时大家也都被贾夫人的神情给惊住了,都在看着贾夫人,等着她后面的话。
浩然二爷跪在大哥面前,回头看着夫人,夫妻对视时,在那一瞬间浩然好像真正懂得了妻子心里的感觉,但此刻关心的还是即将要受罚的自己。
贾夫人忽的抬头直直盯着大哥的眼睛,用不容质疑的口气,一字一句的说:“祖训家法乃是李氏世代子孙自强不息的信念依撑,立家之本,如果长辈犯错玩玩字眼,找找理由,就可以轻纵,那以后,如何叫后辈把家法放在眼里,一人破例就会有千人效仿,那祖训家法岂不等于废纸一张,大哥你身为族尊,更该无时无刻都当以家法为重,为全族树立楷模,您说是不是?”
话音一落,浩然直接身子一软,都不敢相信的看着妻子,本来还以为自己的这一招,会叫夫人感动不已呢。浩瀚这边明白了,眼下若不照办,等弟妹发话,搞不好就是四十板子都打不完,连自己到时想求情,都被堵住嘴,于是直接吩咐:“来人,请家法。”
浩然这边一听,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转身对着大哥说:“不可以,我不信我一个朝中三品,会有哪个下人敢对我动手,侄子也不能对叔叔无理,就算要受罚,肯定得是大哥你亲自执行,那就只能你说了才算。”说完就直直的看着大哥。
后面这一招才是陈夫人支的,只听浩瀚说:“罚你不是我动手,我说过夫妻本为一体,二弟妹又文武双全,由她行刑最合适,你们是夫妻,弟妹比我更懂分寸。”
浩然恍然大悟,这才是今天贾夫人被叫来一起的真正目的,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大哥才这么不肯让步的,此时,早已备好的一张宽大的红木凳被仆从抬进来了,同时还有一根红木长杖,事已至此,无话可说,浩然只能试着逃跑了。
为防跪着跑不灵便,被大哥轻易抓住,浩然先站起来,现下腿脚都有些软,只一站起还没跑,浩瀚立马伸手揪住浩然的衣襟问他:“怎么突然站起来了,想跑吗?”
被大哥看穿了,浩然还没想好怎么说,这时浩瀚直接顺手把浩然的外衣掀开,翻过双肩扒了下来,随手扔在一旁座椅上,只露出雪白的素绫中衣,然后面对面双手抓紧弟弟的双臂,只说:“你过来。”把浩然直接捉往一旁,往这边长凳上按。
浩然这边身不由己,心里虽万般不服,身体却已趴上长凳。浩瀚把弟弟放好,正要起身离开,浩然一把扯住大哥的衣袖不让走,直直盯着大哥,虽不说话,却是一脸的不甘心。浩瀚只得蹲下身,对浩然轻声说:“就二十板子,忍一忍就过去了,嗯。”再一只手把浩然中衣的下摆掀到腰上,然后松开浩然的手,起身到一边。
浩瀚吩咐仆从把板子给二夫人,就直接走出厅门,站在外面,背对着呈祥厅。贾夫人一只手接过板子拿着,走向夫君,简直就像提枪上阵的女将一般,雅俗在里面一个人看的认认真真。
浩然回头一直瞪着夫人看,心里想:“我给过你机会了,看我回头怎么折腾你。”
贾夫人拿到板子时,心里还有点犹豫不忍,见相公这么瞪着自己,一时气起,索性双手拿着板子,重重一杖下去。
浩然一下子太吃痛,立刻急了,说:“我还不知道你力气这么大。”
更重的一杖下来,贾夫人心里道:“让你知道我还有力气更大的。”
浩然又痛又气,觉得妻子对自己太过分了,自己平时只是闹腾,还从不打女人呢,忍不住回头威胁说:“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说完后心里就后悔了,因为眼下自己正在被收拾,这不是找罪受嘛。
贾夫人原本还想着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听了这话,一向表情不丰富的贾夫人,难得似笑非笑的轻蔑一声,调整一下双手拿板子的姿势,浩然二爷立刻转头不看,贾夫人这次用尽十成力气去打这个不消停的,每一杖都给他打到位。
浩然顾及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死活忍住不出声,陈夫人在一旁都看的心惊肉跳,连连吸凉气,常青很是看不下去,不知道二婶这是对二叔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往死里打,浩瀚老爷在外面听着声音,心里都不好受,雅俗在里面看着也很难过,都忍不住流下眼泪,雅俗是个几乎没怎么哭过的小孩。
一连打了十几杖,贾夫人才手劲一松,因为看见浩然身上渗出一层轻轻的血迹,贾夫人知道自己给他打的都是内伤,这怕是很重了,但转念一想,就剩四下了,何必徇私呢,索性还用足力气打完,血迹颜色又深了一些,明显看出白衣上一层浅浅的红色。
终于打完了,浩然心里一直在数,此时气一松,直接瘫软在长凳上,贾夫人把板子交给仆从,常青先跑去二叔身边说:“二叔,你受苦了,现在怎么样。”想着扶叔叔起身。
无奈此时浩然耳鸣目眩,听不清话,只得摆摆手,想让自己缓一缓,这时,雅俗从里面一脸眼泪的跑出来,众人吓一跳,雅俗用手摸摸二叔肩膀,看看二叔身上,就问叔叔说:“二叔,你疼吗?”
耳鸣感已经消失了,浩然听见侄女的话,就说一个字:“疼。”声音里都是欲哭强忍的感觉。
雅俗听了就哭着说:“那二叔你哭出来吧。”
浩然就看着侄女,努力微笑着说:“哭出来还是会疼的。”
常青见叔叔缓过来了,赶紧把叔叔扶起来,浩然自己也想起来,这样都费了半天劲。
已经实现愿望出了气的贾夫人,也不冷着了,此时恢复了曾经的热情,和常青一起把夫君给扶起来,又赶紧把旁边的衣服拿过来,和常青一起给浩然穿上,系好,陈夫人避着小叔子的礼,不好帮忙,雅俗一直懵懂的看着叔叔。
浩然见夫人给自己收拾好,扶着自己,也想学在马车里发生的一幕,抽开自己的手,不知为何,也没有再这么做了,毕竟打都打了,什么事等回去再说吧。
未知浩瀚后面还有什么话交代,浩然后面又要怎么折腾,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