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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焕一笔狂草,四行字,将整个页面占据。
再无法落笔画画,所以,不管这字如何,都是必输的。
然尔此时,已经无人去在意输赢。或者,四个大才子,已是羞于去赢了。
季疏郎干脆的对着红颜一拱手:“我们输了,红颜姑娘今日是赢家。”又对四周其他人道:“今日我等认输,以后,若是谁再逼迫红颜姑娘,便是与我等过不去。”
四大才子在这里还是很有些名望的,他们本身家世就不俗,一开口,自然都要给他们面子。
“季才子开口,我们自然要给面子。”
“以后来找红颜姑娘,只听琴吟诗,绝不会强逼于她。”
也有人道:“如果红颜姑娘自愿,那几位大才子,可也不能怪我们。”
季疏郎却已不再答理他们,而是又对着半空:“前辈,此间事了,不知前辈可愿跟我们,一起到清凉寺一见。”
七景没再回应,到是对着苏离道:“将红颜姑娘请过来,若是不来。”丢了个药丸过去:“把这个给她。”
苏离去了,不到一刻钟,便领着红颜来了。
七景让跟着的人都散去,苏离守着门。
“红颜拜见公子。”没错,七景此时,是女扮男装。一个俊俏的小公子。粉妆玉琢的娃娃脸,偏生板出一副成人的严肃来。猛不丁的一看,让人好笑。
可此时,直面她的红颜,却半点笑意也无,只觉得胆颤心惊。
“早就听说,红颜姑娘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公子谬赞了。”红颜此时已没有了在台上的傲劲,极尽妩媚之态。每一个眼神,动作,都带着些许挑逗勾引。“不知公子打哪来?”
“有些事,不该你问,不该你知。”
“是,红颜冒犯了。”红颜立刻退了一步,收起所有姿态,低垂着头:“公子找红颜,不知有什么吩咐?”
“那人如今不得自由,便将这些药给了我。”七景靠坐在椅背上,优雅闲适:“我知道,你能把你的同伴全都找出来。给你七天的时间,把人聚齐了。到时,我再来说话。”
红颜脸色一变,眼底闪过愤恨,面上却半点不敢显露:“是。”顿了一下,又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煞。本公子的代号:煞。”一抬头,一根冰针,刺入她的大脑某个特殊部位。停冰针进入,便成了冰球,极小极小。
只这一颗小小的冰球,便可要她生,要她死,或要她生不如死。
这样的手段,在异能者遍地的末世不好使。可在这里,却好使的不得了。
“是,红颜记住了。”
“别耍什么花花心思,本公子敢来找你,必然就有办法让你不敢违背。七天之后,若是看不到我想要的,你就会明白。只是被毒药控制着,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了。”
“红颜不敢。”
“不敢就最好。”
……
离开春风楼,七景带着六人,去大吃了一顿。花的是在春风楼赢回来的银子。
酒楼里正在谈论之前的那场比试,好不热闹。可见走心者不多,便是当时有些想法,转过头,便依旧花天酒地。
毕竟,战争,离他们太远。
吃完饭,几人转道去了清凉寺。那里据说,曾出过一个名僧。这位名僧做了很多大功德的事情,甚至庙里都有供奉他的泥像。
那意思,有点像唐玄奘那类的人。不过,这里,却是另一位名僧。
清凉寺因此而得名,香火鼎盛,游客更多。
七景带着他们,一路进了寺里。也没去烧香拜佛,只寻那僻静处,边走边玩。
听了一耳朵其他人聊之前的比试,他们便也聊了起来。尤其是苏伊,几人里,就她最是活泼,也最是多话好奇。便抓着之前的问题,问个不停。
“主子,为什么您一直都买那位红颜姑娘赢?”
“你那么在意输赢做什么?”苏艾斜了她一眼。
“我只是好奇。”苏伊瞠大了眼睛,看着十分好笑。“第一场,有心对无心。且那位红颜姑娘,心思谋略极为复杂深沉。司徒敬也许棋艺不错,但是……太年轻。”那就像战场,读再多兵书,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红颜已经在战
场上撕杀许多,司徒敬,如何能赢?
“那第二场呢?”
一想到那琴,七景便想到两个人的违和之处,不由便想笑:“第二场却也简单,只因为,花清傅更懂琴。”
“不懂。”其他人也不懂。“更懂琴,不是应该赢的吗?”
七景叹了一声:“琴乃君子之器,修身正心。这位花公子琴艺了得,必然是位君子。君子只会成人之美,断不会逼良为娼。所以,红颜必赢。”
“主子的话我还是不太明白。会弹琴就是好人了吗?”她是侍卫,只要保护主子,听主子命令就行。这些动脑子的事,不需要她来考虑。
七景轻笑:“自然不是。会弹琴的,只能说明他请了名师,且勤加练习。”
“那您又说,那花公子是个君子。”
“花清傅懂琴,琴之艺,琴之德,琴之魂……琴,岂只是会弹那么简单的。”
“哈哈哈,花清傅,没想到在这里,竟能碰到你的知已。”一声清朗的笑声从不远的亭子里传来。
接着,一道青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来到几人身边,将每个人都看了一圈,最后落在七景身上:“这位小公子,相逢即是有缘。不如一起到亭子里坐坐,喝喝茶,聊聊天?”
细看之下,竟是季疏郎。
“能得四大才之相邀,是水某的荣幸。”
“噗哈哈哈。”季疏郎喷笑,伸手揉上她的头:“小家伙不错,来,叫声季哥哥。哥哥带你去玩。”
七景黑线,避开他的手,直接往亭子里走。
苏伊重重的用肩膀撞向季疏郎,本想惩戒他敢对主子动手动脚,谁知一撞之下,竟然被他避开了。
苏伊的动作,其他人都看在眼里。一见这样的结果,再看向季疏郎的眼神,便已不同。便是对其他三人,也多了份小心。
亭子里,只三人。春风楼之后,君焕便没跟他们一起。
七景进亭子,她带的人,则分散四周。
重新报上名字:“水煞。”
三人微怔,用煞这个字,做名字的极少。但三人极快便恢复自然。
“小煞从京城来?”季疏郎给她倒了杯酒,两眼笑的弯弯的,眼底的精光却一闪再闪。
“我的确是从京城来。”七景饮了一口,微讶:“这茶水真甜。”最主要的是,水系能量好浓。且全都被锁在水中,没饮进口之前,竟是半点未觉。
“那是自然,这可是清凉寺里的万佛井里打出来的。”
“万佛井?”七景眨了眨眼:“难道这井里有万佛?”
“可不就是有万佛么。”季疏郎笑道:“在建那井时,在井壁上,雕了许多的佛像佛字……足有万数。”
雕出来的佛,自然不可能让水带上这样的效果的。
不过,这万佛井,却是一定要探一探的。
“刚才听小煞说起来头头是道,这里正好有棋盘,不如我们手谈一局?”司徒敬突的开口。
七景笑着应了:“也好。刚才看你们下棋,便已手痒的很了。”
棋盘摆上,两人一左一右坐定。
季疏郎坐在司徒敬一边,花清傅与七景靠近。四人边下棋边闲聊,那花清傅突的道:“若是你们应那《出征》之题,该当如何?”
除七景外,其他人俱是怔了一下。
季疏郎有些烦躁:“君焕大概是要去京里了,走三皇子的路子入军中。今见功名胜古人……嗤。”司徒敬落下一子,才悠悠的道:“虽然如今看不明白,但大皇子废了。二皇子身边的人太多……三皇子到是好的,可惜跟君家太近。咱们到底不便靠过去。五皇子也不错,
可向来不管闲事。”
七景看着棋盘上的走势,接口道:“可惜,我还太小,不然,定也要去战场上拼杀一番。”
“就你,人长得没有长枪高。”季疏郎嗤笑,因着并不含恶意,七景也未往心里去。只是回了一句:“难道就不能心比天高么?”
花清傅摇了摇头:“战场不是闹着玩的。如今四疆均有不稳,西夷那里,只是个开始。小煞实在不用着急。以后,总有机会的。”七景落下一子,将司徒敬的大龙横斩两截:“多谢花公子。不过,我听说,四皇子大病初愈,毒未解清,便去了战场。想想帝王之子,都能如此悍不畏死,我等明明是习得
文武,却碌碌无为,只醉生梦死,便觉心虚汗颜。看着这花花盛景,总觉得羞愧难当。”三人一时间又沉默了,突的,司徒敬掷子站了起来,大声道:“小煞虽小,这话却是大道理。身为男儿,不能建功立业,只贪生怕死,沉迷于温柔乡,为一点小小才名而沾
沾自喜。真正是愧为男儿……何况,连君焕那家伙都去从军了。我们若是还这般下去,哪有颜面见列祖列宗。”
对着七景就是一抱拳:“小煞,得你一语惊醒,感激不尽。只司徒此番却要告辞,去那四皇子麾下效力。有缘来日再聚。”
“司徒大哥一路顺风,他日必定衣锦还乡,名垂青史。”
“借你吉言。”
司徒敬竟就这样走了。他一走,季疏郎也叹了一声:“罢了,谁让我们一起长大,只能陪他一起了。”拍了拍七景的肩:“小煞,今天看来是不能陪你玩了。哥哥先走了。”又招呼花清傅:“老花,
你呢?”
“你们都走了,这里还有什么乐趣,我自然也要跟着一起的。”对着七景笑了笑,却是叫来童子,将他之前的古琴取来:“人生难得一知已。此琴,赠你。”
七景心中一动,“多谢。”
望着三人的背影,七景突的便有了弹琴的兴致。手抚琴弦,一曲《将军令》倾泻而出。三人的背影微微一僵,可三人只是背挺得更直,步履更坚定外。便是最好琴的花清傅,都没有回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