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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朱小小,家里人都叫我小小,前辈,敢问尊姓大名啊?”
一路走一边交谈。
原来前辈叫沈崖,是他师傅在山崖下救下的他,故而得名。因出生时天降异象,母亲又难产而死,他三岁时父亲也忧思成疾,去了。沈崖被视为不祥之物。他的伯父便抱他去山崖想要当场摔死,被师傅救下。师傅名字叫沈洛,还有个妹妹叫沈曦。是洛曦城城主沈雷的一双龙凤胎儿女。都是难得的实体魂,又因为是男孩,城主对他十分重视,本着将来传给他城主之位,便严加管教,从他三岁开始便送他进了清风门,拜入门主刘清木门下,逼着他修炼。
那一年他也才九岁,偷跑出门想着云游四方,再也不回家了。不想遇到个婴儿,他也没办法,只好把他带回家给城主父亲。沈雷见他亦是天生的实体魂,怕他误入歧途,便收为义子,也送入了清风门,让门主教他修炼。门主看他和沈洛同为实体魂,自己又分身乏术,便让先入门的沈洛教他了,故而沈洛虽是师兄,实际上也算他老师,再后来,门主就干脆不管了。从小到大,他基本由沈洛照应着。只是沈洛本就无心修炼功法,一心沉醉于阵法。故而沈崖学会的也就是些阵法,没什么功力。
洛曦城虽说是个小城池,可因为依傍着落日之森和旭日之峰。灵气充裕,有很多门派在此立派修炼。那清风门是其中最强的一门。据说清风门在近千年里出了两位入仙大拿,其他高人更是遍布大陆各地。这可是了不得的底蕴了。
这修仙谁人不想,可是禁制太多,人的寿命有限,功德圆满谈何容易。故而想归想,真正实行的却少之又少,毕竟眼前的人生才是鲜活的,谁知道克制一辈子,辛苦一辈子后,结果到底是好是坏呢。可先天实体魂就不一样了,他们的修炼速度比常人快,又可以延长好几次寿命,当然是修仙的好苗子。当然,也是邪修的好苗子,谁愿意活的这么累,肆意妄为多好啊!故而,实体魂修仙多,邪修更多。不是谁都能抵挡得住世俗的诱惑。邪修会让人越来越失去本心,变得残暴嗜血,甚至会用邪术来抓住实体魂为自己所用,用来做筛体灵过滤灵气而增强自己修为。虽说这样的邪修高手少有,但有一个也能人心惶惶了。故而好多实体魂在修为不够,不能自保时都会投靠大门派,由门派大能和阵法来保护自己。等自己能耐了再报恩于师门。一般门派都会把资源倾斜给他们。沈崖是清风门的弟子,又把洛曦城管理得井井有条,加上又是先天实体魂,一时风光无限。城主女儿沈曦也和他成亲在一起了。他既不想清心寡欲修练成仙,也不愿泯灭人性邪修成魔。就守着这洛曦城和沈曦安稳度日,快活人生。
他的师傅沈洛也无意仙魔,反而对那些稀奇古怪的阵法有兴趣,师门屡劝不改也就由他去了。可能是小时候管的太严,这沈洛没得管束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把修仙的成魔的法术研究了个遍。自身修为不高,倒是创造了许多奇奇怪怪的阵法。其中有一个阴阳聚气阵更是不得了,据说此阵法可以加速聚集天地灵气通过人体,加速修炼,如果有机缘,还能让人调和阴阳减缓衰老,就是普通人也能通过此阵强健身体,消除疲乏。如此阵法,自然引来各方觊觎,谁不想衰老减慢,修炼变快呢?只是凡事没有两全,此阵法繁复琐碎,且阵法布阵一次仅可用三天,比起其他简单法阵的一劳永逸鸡肋不少。需要的条件也很苛刻,首先必须懂阵法会布阵,不然繁复琐碎错一点就没用了,还需要用大量的功力催动阵法,最重要的一点,是需要用实体魂的一些血液作为献祭。如若失败,功力白用,献祭者还会受伤。就连发明他的沈洛,也堪堪成功了两次,当然应该是与他功力不够有关。但也可见其难度,何况三天就放一次血,也是够吓人的。即便如此,就凭加速修炼四个字也让无数修炼者趋之若鹜。特别是达到瓶颈的那些大能。
本来实体魂只需要忌惮邪修大拿,如果这法术流传出去,那实体魂就惨了,连普通人都得惦记上。沈洛自己是实体魂,自然不会把它流出去。平日里深居后山也没什么人关注他。除了跟在他身边的沈崖,无人知晓。沈崖自己也是实体魂,自然不会傻乎乎的乱说。本来风平浪静的生活在他二十岁那年的正月十五,出了问题。
二十岁是所有弟子出师的日子。不管学业有无所成,从此以后,就得报答门派了。出钱出力出成果,外出赚钱,留下管理或者任教。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门派也才能继续发扬,继续为后继者提供保护。大部分的权贵也会趁这天为孩子举行冠礼,清风门可是大门派,能进来的自然不是小门小户,可以说是非富即贵,自然冠礼的见证者也都是各界大拿,要是因此如了哪位大拿的眼,再继续深造也不是不可能,再不济也能在上流圈子混个脸,为以后家族社交做准备。每年的这一天,清风门的门主刘清木亲自担任“大宾(主持冠礼的德高望重之辈)”。内门弟子允许有一位赞者(一般为受冠者好友,辅助加冠的人)。沈洛一直在后山捣鼓阵法,没有好友,这赞者就由和他在一起时间最长的沈崖担任了。彼时的沈崖不过是十四岁的少年。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把这法术炫耀了出去。一石激起千层浪。
当时是几个外门弟子在冠礼开始前找茬。外门弟子冠礼简单,说白了就是内门弟子的顺带。想要露脸,自是有些难为了。和沈洛一同加冠的一共六名弟子。清风门五大门主均有一位弟子。能成为内门弟子。实力自是不俗。当然沈洛例外。这沈洛是城主的儿子,又是实体魂,还是掌门人的内门弟子,自然引起众人的关注,这门内弟子自是知道他潜心阵法功力不足,一个个的都想踩一脚来彰显自己的厉害,别的内门弟子踩不了,可踩踩这沈洛嘛,可是个能露脸的好机会。虽然观礼广场不能动手,可嘴上也是能占占便宜的,何况大庭观众下说事实。门主也说不得什么,谁叫这沈洛拿着这么好的资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呢?
几人不咸不淡的讥讽了几句,沈洛风轻云淡的听了毫不在意。可他的小徒弟沈崖却急红了脸,气急之下把这阴阳聚气阵说了出去。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沈洛随即斥责说还在研究,虽然又遭来一阵嘲讽,却也让别人打消了疑虑。那几个外门弟子阴阳怪气了好一阵,直到仪式开始,才心满意足的带着胜利者姿态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的仪式,沈洛和沈崖都兴致全无,却也默契的没有再提这个阵法半句。沈洛的反常,作为父亲的沈雷没看出来,可师傅刘清木却心细如发。这孩子他了解,其他能力不行,这阵法却相当有天赋。加之沈崖并不是个爱说谎的人,掌门师父当下便动了心思。
当天晚上,掌门便来问他阵法的事。面对自己的授业恩师,沈洛和盘托出。当下无事。
八年后,沈崖沈曦大婚,宾客云集。整个洛曦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了。此时的沈崖已然管理了好几年的洛曦城。处理事情,周到老练。而时年28岁的沈洛却依然钻在阵法里,不问世事,倒也乐得自在。
刘清木也到了坤位,便辞了门主之位,云游四海去寻找机缘,准备向乾位靠拢了。
此时,出事了。不知什么原因,一人听到了八年前冠礼的小插曲。那便是久久不能突破的王德福,他是门内的佼佼者,刚过而立之年便成了五门主之一。他的功力卡在震位,许久不能再进一步,虽说而立之前便到震位已然相当不错,算是天才的修炼速度了。(功力按八卦排,到震位说明相当有天赋,极有可能成功修仙)可人总是贪心的,有进一步的可能为何不试试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抓走了沈洛。
刘清木不在,沈雷一下慌了神,不知用了什么代价请出了清风门四位的闭关大拿。这四人功力均在巽位,虽然看起来只高一阶,那可是很难跨越的坎了。本以为能救出沈洛,却发现沈洛已经被放干了血。他们只抢回来沈洛的尸体。他的魂玉没碎,说明没有魂飞魄散,只是不知去了何处。便由大拿封了这个洞府,用阵法封印身体不腐。而后他便离了洛曦城,去找刘清木了。沈崖把一切错误都算在了自己头上,他自责,悔恨,整日借酒消愁却无能为力。沈曦也离开了洛曦城,希望早日寻回刘清木,以求转机。沈崖日渐消沉,已然管理不好洛曦城。故而把城主之位交给清风门的四门主杨存风暂代,自己一直守在这里,等着沈雷的回来。一百多年了,沈雷没有回来,也许已然不在人世,沈曦也没有回来,杳无音讯。眼看希望一天天渺茫,他却意外的研究出一种阵法,以女子新魂为引,以骨肉血缘为线,找到沈洛的魂,让他成为魂尸。如若失败,也能为沈家留后。可当时他已经魂魄残败,无力外出找寻合适的女子了。天意啊!朱小小掉了进来。
“朱丫头,这就到了。”
朱小小顺着望过去,看到在石子路的尽头,摆有一口花纹复杂的棺材,棺材很大,外面摆放着许多小石子。有几块光辉奕奕,像是宝石,其他的一些只是暗淡的彩色,像是涂上的颜料。还有一些就只是普通的小石子了。又加快几步走上前去观望。棺材的盖子倒在一边,一眼就能忘到里面的人。二十八九岁,眉目如画,沉毅中略显疲惫。可能由于放完了血,面色十分的白。也许是因为穿着一袭红衣,衬得皮肤愈加白的发光。嘴唇紧闭,若有若无的透出一抹孤独,一抹疏离。看起来有点,额,骚包。在朱小小看来,这装扮这表情,实在是像个做作的无病哼哼的小白脸。这就是要给他生孩子的男人?这可不是朱小小喜欢的类型。她喜欢的可是肌肉型男,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抱着就有安全感。这种类型的小鲜肉,就是没长开的高中生,你说他有二十八岁?算了吧……
“额,沈前辈,接下来?”朱小小看向那一缕魂魄,愈发的透明。想着时间也不多了。可让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主动和别的男人生孩子,这男人还刚见面。真的……
“朱丫头,你躺进去划破你的手掌,握住那一枚彩石。那是师傅的魂玉,魂玉没碎,魂魄一定还在,进去后找到一样的石头吞进肚子里即可。这阵法一百年多了,快失效了。只能用这个方法,给他重塑肉身,至于能保存多久,就不知道了。”说完,沈崖目视着沈洛的身体,叹息道:“师傅,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我知道你不愿意成为魂尸,可徒弟学艺不精,已是黔驴技穷了。”神色落寞不已。
“这个,额,沈前辈啊,我这么做就能给你师傅生孩子?”朱小小无比尴尬,脸红成了猪肝色,却又不得不问清楚。
“当然不是,重塑肉身后,这具身体才拥有身体机能,才能行夫妻之实,如果你能怀上师傅的血肉,兴许他的魂魄会有所感应而回来。”
“……,如果怀不上呢?如果怀上了他一直没有回来呢?这孩子怎么办?”朱小小想着我自己都无暇顾及,还要去给小黑找小狸,那小姑娘这具身体既然用了,也得去完成她未完成的事情,找到她哥哥。要再拖个孩子,那真的是够了。
“如果他真的不回来,那你就把孩子送去洛曦城交给现在的城主杨存风。他会收留他的。如果怀不上,那……罢了,便是天意如此吧。”
“那个,前辈啊,您也别报太大希望。毕竟他,他只是一具尸体。我,我又没做过这些事,没什么经验。还有就是,我之后要怎么出去?”朱小小尴尬的不行,却又不得不问,毕竟这前辈快消失了。“还有你不是说妖族会闻讯而来,我怎么应付?”朱小小一股脑儿把问题都问了出来。既然决定要活下去,就一定要考虑到各种情况,留好后路。她想着问了出路,这身体重塑了还不了魂她就走了。这生孩子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何况自己这具新身体看着也就十一二岁,太小了。搞不好就一尸两命了,这年代又没有剖腹产,生孩子,听着就吓人。再说了,这身体重塑了也不一定就能生孩子啊,哎呀,这沈前辈就不能换个事情让她帮忙嘛,可这既然说了要报恩,就不能抵赖啊!不过实在不行,那就……
“出路我会在事后告诉你。至于妖族,你等下为师傅重塑身体会消耗掉洞内的大量灵力,估计不会有大妖前来了,至于小妖,这么高的山洞,掉下来也摔死了,你不必担心。”
这沈前辈,防着她呢!得,没办法,谁叫她受了恩呢。硬着头皮忍着疼,她在手上划拉了一条口子,躺倒棺材里去,手握住那块玉,又合上沈洛的手。那手冰冰凉凉,瘦骨嶙峋,硌人得很。好在朱小小也没用力,就搭在那手上而已。本想着再问问这个社会的情况。出去更能适应,又突然想起来这沈前辈也一百多年没出去了,和他估计也差不多。转而打量起这个洞顶。洞顶很高,隐没在黑暗中,隐约能看见一个一个的石钟乳,又好像是趴着的一排排蝙蝠,朱小小一想到是一排排蝙蝠,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集中精神!”耳中传来沈前辈虚弱的声音,一抹温热从手掌传来。朱小小就被一股大力吸入了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