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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夜,飒飒的风鬼哭狼嚎般卷着飞雪铺天盖地地来,尤其终年积雪的无望山上更盛,那鹅毛般的雪帘子似的,都快把山遮得看不见踪影。
一溜儿橘色的灯笼却往着无望山摇摇曳曳地去,远远看来似极了老人们故事里恶鬼的眼睛,然而走近了看,却是五个粗大的男人打着灯笼正鬼鬼祟祟地往无望山上去呢。
行在末尾的矮胖男人肩上抗着个灰色麻袋,看起来那麻袋的重量于他而言不算什么,但在这积雪没踝的森林里抗着东西行走始终有些困难。
他在雪地里走得摇摇晃晃,加上飞雪时不时落到眼里阻挠视线,他便落了前面四人好大一截。他揉揉被飞雪砸得生疼的眼睛,眼见其余四人已看不到背影,唯有灯笼的光影隐隐约约在夜里晃动。
他一下慌了神,大叫一声“老大!”拔腿朝前追去,越往前雪越深,渐渐没到膝盖处,他累得气喘吁吁,始终不见老大们的身影,仍只有隐隐约约的光影在前方晃动。
此时肩上的麻袋突然动了一下,把他吓得大叫一声忙将肩上的麻袋朝前扔去,麻袋在地上滚了一圈,没再有什么动静。矮胖男人却是被吓得忙往地上一跪:“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杀的你,我只是负责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千万不要来找我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说完提着灯笼飞一般往山下跑去,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响彻这狂风怒号的夜,一大片积雪掺杂着积石排山倒海般淹没了半片森林。
……
往日只是零星飘雪的扶桑城,今日却下起了鹅毛大雪。
当扶桑推开窗的时候,被窗外的鹅毛大雪吓了一跳。
狂风肆虐,雪花纷纷,砸在脸上让人一阵颤抖的寒。她忙关上窗,缩回被窝里瑟瑟发抖了好一番,才把推开窗那一瞬间身上沾到的寒气驱散尽。
看天色,应该很晚了,这时候八福应该在厨房里忙碌着,店里也该陆陆续续的来人了。
她叹口气,再怎样生意还是要做的,毕竟她作为一介凡人,得吃饭。
忍着寒气,她起床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自己裹起来,噌噌噌跑下楼。
大概是天气的缘故,店里竟一个客人都没有,安静得只剩外后的风声呼呼作响。八福倒是不作影响,仍旧专心致志在厨房里忙碌着。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的下了如此大的雪?”她大惊小怪的跑到厨房问八福。
八福白她一眼:“如果你都不知道的话,我又怎么会知道?”
她跑到灶前烤火,也学八福白他一眼:“我又不是神,我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她知道,扶桑城里降下了不祥的妖兽,大老远就能嗅到不详的气息,可她懒得去管,她只想经营好父亲留下来的小店,养活自己。
八福没再搭理他,和好手中的面,再将那面捏成小团,在掌心揉搓了会儿,扔到锅中沸水里,动作干净利落,又不失优雅美观。
不过会儿,锅里的小团子从水底飘起来,晶莹剔透,流光溢彩,像是装了星星在在那小小的球里。
八福把它们捞起来,装到白瓷碗中,浇上香浓的糖花汁,递到扶桑面前:“晚饭。”
“今天什么日子,居然吃汤圆?”她接过那碗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汤圆,吹散热气。
“今天冬至。”八福淡漠的回了句。却引得扶桑啊的一声大叫,汤圆也来不及吃,噌噌噌的跑出去,看到账台前的灵位上摆着一盘鸡头和汤圆,还换了时鲜果子,插着刚点的香,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你已经帮我祭过了呀,还害得我那么紧张。”边说着,边从抽屉里拿出三支暗红的香点上,拜了三拜。
那灵位上,写着“原之言之灵位”。
灵位的牌子不是寻常的木牌,黑色中透着一股似红非红,似金飞金的颜色,字也不是普通的白字,而是暗红的字,冷不丁看一眼,会觉得瘆得慌。
“就你成天吃了睡睡了吃,能干什么事?”八福嫌弃地说了句,随后自己端了碗汤圆,悠闲自在的坐在客堂的火坛边烤火。
扶桑不在意他的嘲讽,一溜烟跑过去,准备给他个熊扑,但对方好似早就知道她的预谋,一个闪身躲了过去,于是扶桑很华丽的扑了个空,但不等八福窃喜,只见扶桑落地的一瞬间没了踪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后背被人拍了一下,便浑身动不了了。
随后看到扶桑得意洋洋的举着手中一张符纸,轻轻吹了一口气:“我新学的定身符,看来效果不错。”
“你这就很过分了,小桑。”八福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扶桑嘿嘿笑了两声,正准备再次给他个熊抱,怎奈天公不作美,店门被人吱嘎一声打开,风雪灌进来,本就不暖的客堂了,又冷了好几分。
“敢问店家,可还有茶吃?”
清越如银铃作响的嗓音响起,两人同时愣了愣,朝门口看去,就见一身白衣的美丽女子立在门口,怀抱一把琵琶,怯生生的不敢进来。
扶桑嗅到死气,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只把人迎进来:“姑娘喝什么茶?”
来人在门口的位置坐下轻轻拨弄了下琵琶:“奴家不知要喝什么……”
“……”
扶桑无言以对。也罢,诸多到她店里来的人,总带着困惑,把她这茶馆当酒楼食肆,发泄情绪又渴望得到指引。
这是他那爹爹搞出的事情,谁让他是大国师,能占仆问卦,能帮人排忧解难。
自她接手这家茶馆以来,不少人来算过卦,可她不是她爹,只要来了必定帮忙,而她不一样,要么能出得起价,要么能让她感兴趣。
眼前的人并不让她感兴趣,倒是她手里的琵琶很吸人眼球,琵琶的质地,分阴是骨质,因此琴身要比普通的琵琶小一些,且这骨头还不是一般的骨头,可惜扶桑看不出来这东西的真身。
“我扶桑茶馆的茶可是按价位分别的,不知姑娘要喝什么价位的茶?”。
她坐到女子的对面,细细打量着那把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