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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然震惊，因为杜元河绝不是在说假话，毕竟他是果州旺族杜家的人。
程芸虽然是个很精明的女人，经历很多，是个稳稳的老司机，但也是面色惊变。
她一张漂亮的脸孔严肃起来，略有急切的说：“杜爷，情况为何很严重？是死伤过多，还是因为别的？”
杜元河看了程芸一眼，那眼神的确有点意思。
他似乎不相信在果州开这种场子的女人里，还有这么一个漂亮而且气质独特的存在，而且好像对这个程芸也有些许的怜悯之意。
杜元河伸手去拿桌上的烟，而我已经递了烟过去。
他接了，点上，深吸一口，才道：“我们离开火场的时候，整个大火已经被灭了。但因为火势太猛，引发了一些爆炸，整个楼基本上已经毁掉了，没法再做个什么，恐怕只有拆掉了。”
程芸点点头，表情带着很有味道的严肃。
我也点点头，“嗯，这个情况算是严重的了。伤亡情况呢？”
杜元河说：“伤亡的人员里，不但有去舞厅、录像厅、宾馆消费的人员，还有那里的工作人员，什么迎宾、售票、服务员、保安等。具体的在场人员，因为有些逃出生天的，轻伤的和没受伤的都自己跑了，毕竟在那种场合的都是不太见的人的事情，所以没法具体统计人员。而据现场的初步统计，死于火情的人员不少，跳楼摔完了的有四，踩踏完了的有七；医院那边，过于重伤路上完了的已经有五，重伤二十五，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继续完命。幸好这场娱乐场所的正门和后面的安全通道还是很宽大，要不然会更严重。这是属于重大事故，影响极为恶劣，搞不好，连我这个系统里的有些人帽子都很难保住，柿上相关的岭导也是大发雷霆，要求严查，我个人也受到很大的牵连。是否属于人为纵火案，现场技术力量还在分析和查找火源，专案组还在连夜工作。不过，光是这一笔损失赔偿，就够人受的了。”
话到最后，他还颇为担忧的样子，直望着程芸。
程芸倒是很稳，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唉，杜爷，这真是没想到，给你们添了这么多的麻烦。死伤的事情，让我真的很难过。要不是张浩拉着我，恐怕我当时已冲进去救人了，也会死在那里，实在是不能看到那些无辜的消费者受到大火的威胁。只是我晕过去了，张浩把我先安顿了下来，然后才陪我过来。”
说着，她还挺温情而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将自己场所的保险讲了出来，说赔偿方面，应该问题不大，现在杜爷的敲门砖要求，她也带过来了。
然后，她从包里取出了一张存折来，双手递过去，“杜爷，里面是207万，先收着吧，真是把你给辛苦了。”
杜元河虽然久在高位，见得多了，但这个时候也是有些惊震。
不过他还是很快神色复常，将那存折收起来，抽了一口烟，很感慨的说：“看不出来啊，你这个女老板还零点是有一套，居然能给自己的场所上保险，这倒是能让自己损失少一些。你也真是财大气粗，让人很吃惊。你这些敲门砖，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没有它们，事情摆不平。而且，现在的情况看起来，这么多还是不够。”
“什么？杜爷……为什么啊？”程芸终于还是有些沉不住气，无法相信杜元河的话。
我也是陪了个笑，“杜爷，这不是……你要求的吗？怎么现在还不够了？”
杜元河的脸上闪过一抹苦涩，看看我俩，“最严重最棘手的情况，我还没给你们讲。现场死亡的人员里面，有几个特殊人物，知道吗？”
我和程芸相视一眼，各自心惊。
我道：“什么特殊人物？”
他看着程芸，无奈的浅笑道：“你这个女老板，生意做的很好，场子里还有好几个漂亮的角色，舞也跳的真好，要价不低，但名气还不小。所以，还有些老家伙也是慕名而去。很不幸的是，今天晚上去的跳舞男人里，有两个特殊的角色死在那里。据我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一个是吉扬的未来老丈人姚贵平，他是……”
说着，杜元河一口气给我们兜了些情况。
这个姚贵平老家伙，来头不算很小。现在虽然是在省城一个清水的部门里当职，而且算是半退休状态，但毕竟在省城也是有些关系的。
姚贵平跟吉家的关系一直不错，和吉扬的父亲吉福满那是称兄道弟的，所以还结成了儿女亲家。
这老家伙昨天到的果州，是听说女儿受伤住院了，过来看一看。他比较低调，喜欢微服私访什么的，但暗地里花花心思也多，在省城的时候就喜欢钻黑舞厅，舞技还真不错，跳什么国标、探戈都很在行，还是一个什么舞蹈协会的成员。
这老家伙就喜欢年轻漂亮、舞又跳的好的舞女，一来可以跳舞过瘾，二来还能弄到广木上去过过瘾。
姚贵平来看望了女儿之后，自然要找这些场合去玩。
他有个同伴，也是个半拉子老头，这人还居然是一个拍他马屁的家伙，其实也是拍吉福满的马屁的人，在级别上跟杜元河平级，在果州的排行老二的人物——顾连康。
顾连康都五十六了，一直想往省城走一走，发展发展，但一直没什么好的路子。正巧姚贵平来的时候，他亲自接待了，因为也知道这是方便面的亲家公，了不得。
然后，这两个老头子今天晚上悄摸摸的就去了莺莺歌舞厅。
反正，这在个年头，好些中年人、单身汉、半拉老头子、离休的老头子也喜欢这种场合的，花个二三十块就能跟年轻漂亮的女人跳跳舞，摸摸小手搂搂腰，再多花个百来块，还能放个水什么的。
而火灾发生后的情形，大抵是这样的，姚贵平身上什么也没有，慌忙逃命，但没有逃得了。
姚贵平从宾馆三楼下来，在后门安全通道口被踩死了，肚子都爆了，脑袋夹在安全通道防火门的门脚落里，面目保持得非常清晰，死不瞑目的样子。
顾连康也是身上啥都没有，也被踩成重伤了，逃出来后，送往医院去了，现在基本上已脱离危险了。
说起这种事情，还是很丢人的，但也是非常严峻的情况。
程芸听完这种情况，整个人都有点发懵，美艳的脸庞惊滞了。
我心里也震荡不已，奶奶的，这问题的确是严重了。
杜元河一脸苦兮兮的，扫了程芸一眼，重点还是看向我，“张浩，这档子事发生了，真他妈令人头疼的。”
我抿抿嘴，凝重的点点头，“是的，杜爷，这事搁谁头上来办，都很头疼。你的预案是什么？”
他拿着那存折，冷涩涩的笑了笑，“我的预案吗？呵呵……就这存折上的钱，能把姚贵平和顾连康给摆平了都算阿弥陀佛了。我哥已经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了，问我们平时的消防验收都是怎么搞的，说一定要追责到底。我哥说搞不好，我就得滚蛋，这他妈搞得我也是快顶不住了。当然，我的预案里面，现在只能把顾连康和姚贵平的事情，说成是陪同暗访，调查民情，因公受伤和因公殉职，这个说法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吉扬那边，他正好在省城开会忙，我暂时也不通知他回来。相关的情况，也是能瞒就瞒了，新闻口子那边，我哥发话了，不许有一个字见报和上荧屏，问题不大。只是剩下的打理费用，涉及的人也不少，的确是有些昂贵，恐怕还需要二百砣，你们能有办法吗？只要有了钱，还好，没钱的话，我也就只能自保了，其他真的没办法了。就是到了这会儿功夫，我也是看在你张浩的面子上，尽力在撑着、顶着，对你小子，我他妈也是够意思了吧？”
还需要二百砣？
“杜爷，你的好，我记着呢！只是这钱的事……”我也是有些心惊，看看程芸。
她也是吓着了，有些可怜的看着杜元河，“杜爷，我这手头还只剩下一百七十万了。要不，您先拿着这一百七，剩下的三十，我再想想办法？”
说着，她又从包里掏了另一张存折出来，再次双手递了过去。
这一次，程芸真的快稳不住了，两手都有些颤抖，看起来真的是有点可怜。
怎么说呢，死伤两个不正经的老家伙，这真是让她倾家荡产都还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