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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昱抿了抿唇,原本溢出的字音又归于平静,握着折扇的手心微微一紧,将华雅挽着的一双柔荑轻轻往下一拉,冠玉般的面容上神情又是淡然似水:“本相先回去便好。”
话音落下,宽大的锦袖微微一撩,夜昱迈着步子,径直向着正厅的门口处走去。
华雅含着笑意,娇艳精致的面容上神色依旧如常,只注视着夜昱离去的身影,不发一言。
及至那一道月牙白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华雅这才收回目光,又伸出手去理了理身上的衣裙。
有点,无趣。
水夭夭坐起身子来,只是咂了咂嘴,青呁已经端着一杯温热的梅子茶,递到了她的手边。
眉眼微微挑了挑,水夭夭接过那梅子茶,倒也没急着喝,只拿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茶盖。
“你,为什么要回来呢?—”一道低沉而又隐含着些许真实情绪的声音,在水夭夭的耳畔边落了下来。
华雅抬眸,定定地看着一派风轻云淡随意坐着的水夭夭,精致眼妆的眸子里,又很快地掠过一抹不加掩饰的狠厉:“本就不该回来的。”
是啊,为什么还要回来,动摇他的夜哥哥?
水夭夭却没立即出声,只是端着手里的那一杯梅子茶,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华雅的跟前。
“哗啦—”液体泼洒而出的声音。
一瞬间的失神,华雅终于反应过来,惊愕的面容转变为汹涌而来的怒意,当下一抬手,就向水夭夭挥了过来。
“贱人,居然敢向本夫人泼水!—”大概是被水夭夭的举动刺激地有些失了理智,华雅惊叫一声,姣好的面容透着些许狰狞,与平日那甜美娇媚的表情相去甚远。
啧啧,你看,这还没逼急呢,就成了这个样子。
原本要出手的青呁,却是被水夭夭一个眼神给退了下去,只恭敬地垂首站于一旁,再没了其他的动作。
那落下来的满是力道的柔荑,却是被另一只更为纤细的手给握住,停在了半空之中。
水夭夭只是比华雅稍显清瘦了些,若是论起身高来,并不会矮上什么一截半截的。
华雅的手腕被捏住,力道不大却是让她觉得难受,当下冷着脸,看着面前的水夭夭,那一双涟涟眼眸却似要射出来千万道冰刺一般:“还不放开本夫人!—”
“原来雅姐姐的本来面目,是这个样子的。”水夭夭倒也不急着松开对华雅的钳制,只略带惊奇一般挑了挑眉,满脸都是趣味之意。
华雅微微怔愣,并未理会水夭夭的话,只手上用力,似是想从水夭夭的桎梏中抽出手来。
指尖猝不及防地一松,顺带加了些力道上去,华雅等时候往后一偏没稳住身子,直直地就跌坐在地。
原本上好的衣裙也沾了茶水水渍,发髻并未凌乱却是微微散落了几缕在额间,看上去,华雅倒是比之前的精心装扮要显得狼狈许多。
当然,这都是托我们水夭夭的福。
“你!—”被旁侧候着的贴身侍婢扶起,华雅握着那有一圈泛红的皓腕,看着水夭夭的眼神,仿佛下一秒便能喷出火来。
其实华雅的自控力,一向都算好的,只是今日,对上恶趣味满满的水夭夭,又涉及到自己的逆鳞夜昱,很容易便能失了理智跟方寸。
水夭夭收回手,又淡淡地撩了撩自己的衣袖,看着身前不远处的华雅,烈焰唇瓣弯出的弧度,在那酒红色的衣裙衬托之下,张扬刺眼得让人心里都觉得发慌:“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她如今,可是爱记仇得紧,若是一旦想起来了谁,那可是没办法憋住的。
所以,都别客气,能使啥使啥,若是没了招,她一个人自导自演可是会失了趣味的。
整个正厅,又是那么片刻的冷滞。
捏着一方小巧的锦帕,华雅身上的水渍已被擦干了些,随意地往地上一丢,鞋头绣着数朵牡丹花样的绣花鞋动了动,华雅踩在那锦帕之上,丝毫不见任何可惜之意,只是定定地看着水夭夭,神色似乎冷静了不少。
“本夫人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华雅低声开口,从水夭夭的身上收回视线,又低下头去整了整稍显凌乱的衣裙,一抹压下去的暗色自眸底飞快闪过。
先前,倒是她大意了,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弄的失了冷静。
绣花鞋向前一抬,华雅迈着得体的小碎步,只是经过水夭夭的身旁时,微微顿了顿步子:“谁让谁还,还真是不好说呢。”
语调倒是悦耳动听,只是隐隐带着些阴冷,透着辨不清的蕴含情绪。
落下一句,华雅再没了其他的言语,迈着袅袅婷婷的小碎步,径直向外走了出去。
水夭夭倒也不恼,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反而加深了一些,跟着转过身来,酒红色的裙摆在空中旋出个恰若一朵锦葵盛开的弧度,缓缓走出了正厅。
夜昱跟华雅的婚事,好不容易从帝都百姓的津津乐道里,落下了帷幕。
——此处是袅袅婷婷的分界线——
到远安王府的第二日,水夭夭坐在桌前,随意一瞥,却是见着青呁刚好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笼子。
那笼子,似乎是精钢所制,虽然小巧却是做工极其精细,还以不知道什么方法镀了一层紫金色的外漆,看上去还闪着若有若无的莹润光泽。
当然,并不是个空笼子,那笼子里,隐隐可见有着一只火焰色显眼的动物。
“这是什么?—”水夭夭抿了抿唇,看着青呁走到跟前,略带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青呁站定,将手里拎着的笼子小心翼翼地奉到水夭夭身前的桌子上,这才沉声开口:“回小主,这是九千岁派人送过来的幼貂。”
幼貂?
水夭夭蹙了蹙眉,看向那笼子里安静乖巧待着的一只动物——长毛火焰色,双眼和额部有明显的三道白色斑纹,小小的身子有银色反光,倒是没有什么绒毛。
其实从那笼子她就知道,肯定跟楚烠有关,只是,他派人送过来这么一只看起来嘴尖尾巴长蠢萌蠢萌的动物是要干什么?
“九千岁还说了,这幼貂,既可方便联系,也可当做闲来无事的宠物。”似是知道水夭夭的想法,青呁上前一步,一边将那笼子的笼门“啪”地一下打开,一边对着水夭夭接着开口。
那幼貂,小小的一团,身子却是灵活的紧,大概是眼力价不错,知道谁才是自己未来的主人,直接往水夭夭的臂弯里钻。
好在那幼貂长毛格外柔软顺滑,身上也没有什么臭臭的粑粑味道,反而还带着一种淡淡的药草气息,闻起来倒是挺不错的。
“吱吱—”那幼貂蹭着水夭夭的臂弯,晶亮如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珠只盯着水夭夭看,似乎,是在卖萌讨好水夭夭。
水夭夭伸出手去,抚了抚那幼貂脑袋上的长毛,见着那幼貂竟是格外亲昵地舔了舔她的手心,莫名地就觉得这傻不拉几的幼貂看上去倒也顺眼。
很好,方便联系?这个就不必了。
闲来无事的宠物?这个可以有。
或许,还可以训练训练听她命令逮谁咬谁,美滋滋。
水夭夭眉眼一弯,又戳了戳那幼貂的脑袋,带着老母亲一般的诡异微笑:“往后,你便叫小九了。”
小九,小九,好名字。
青呁默然地站在一旁,神色依旧冷然,只是眼角似是不经意地抽了抽,随即又恢复如常,而水夭夭则是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弄着小九。
小九并不挑食,尤其格外喜欢吃鱼肉和蛋类,好在水夭夭也比较喜欢这两类食物,天天都可劲儿地给小九的碗盘子里堆上满满当当的。
到底是通灵性的动物,水夭夭还没怎么训练小九,这货就已经自己学会瞅人眼色了。
——
重新见到楚烠,是在践行宴上。
当然水夭夭也没想到,只是就隔了这么几天,便又见到了楚烠。
边防战事突起,炎国数败,据说一连失了好几座城池。
最为好笑的是,谈及派谁前去领兵作战收复失地,满朝文武这时候,却是无人敢应。
最后,竟是齐齐投了楚烠一票。
“呵—”水夭夭知道消息的时候,抚着小九脑袋的小手一顿,随即指尖一动,戳了戳明显满脸惬意的小九。
这个时候,倒是不急着骂什么狗阉贼了,也是,楚烠虽然性情诡谲,但那阴辣的手段,若是用在敌方身上,那应该也算派上了大用处。
若是胜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败了,再派个能征善战的大将前去便可。
退一万步说,就算楚烠前去战败,借刀杀人还能手不沾血,于他们也算一桩大好事。
水夭夭抿唇一笑,满是澄澈的眸子里却是不见丝毫笑意,唯有嘲讽一般的凉薄——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是,总觉得有些,让她不爽的错觉。
“吱吱—”小九眯着眼,有些不满地抬起脑袋来,水夭夭睫羽一垂,瞬间又安分乖巧了下来,还蹭了蹭水夭夭的手背。
水夭夭收回手,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似乎不像往日那般晴好,还没到太阳落山的时辰,却是笼着一层乌云,有些暗沉了下来。
“青呁,替小九擦擦便出门吧。”水夭夭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撅着屁股正鬼鬼祟祟觑着她的小九,对着青呁淡淡开口。
“是,小主。”青呁应了一声,这才又小心翼翼地拎着小九,抱下去擦洗去了。
践行宴是在酉时,还需要进宫,得费上些时间。
水夭夭出门的时候,只带了青呁一人,外带臂弯里的小九。
大概是考虑到天气的缘故,践行宴设在宫中的芳华殿——乃夏季宫内最为舒适凉爽的大殿。
偌大的殿内,一入门便只觉一股凉爽的气息,雕梁画栋,内里依旧是一片奢华的陈设,还伴着缓缓流淌而来的丝竹之音。
水夭夭到的时候,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随意寻了个位子,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青呁则是站在水夭夭的身后。
小九趴在水夭夭的臂弯处,看上去小小的一团倒也不是很显眼,水夭夭懒懒地坐着,另一只手则是百无聊赖地抚着小九的脑袋。
“昱哥哥,咱们坐那边—”甜美温婉的一道女声响起,水夭夭眼皮都没抬一下,便知道一定是华雅。
果然,正是一袭玫红盛装的华雅,正挽着夜昱的手臂,妆容精致的面容上扬起一抹优雅得体的笑来,指了指另一边的案桌席位。
“不必,这处便好。”夜昱同样一身蓝田玉色一般的锦衣,淡淡地回了一句,似乎是想就近坐下。
嘴角的笑意有那么一瞬间的微微停顿,华雅挽着夜昱的手臂却是并未松开,随即又是甜甜一笑,颔了颔首:“好,就坐这边。”
话音落下,二人走了几步,就近落座了下来。
华雅跟夜昱坐着的席位,乃是二人座的,刚好就挨着水夭夭。
水夭夭径直逗弄着臂弯里的小九,权当没注意到一般,并没有出声打招呼的想法。
毕竟,也不是什么交好到需要打招呼的关系。
“陛下到!—”
“皇后娘娘到!—”
尖细而又中气十足的两道声音接连响起,紧接着殿门口,便缓缓踏进了两道一前一后的身影。
靠前些的,一身明黄华服,上面还用金线绣着极为精细绣霸气的龙纹,同色的玉冠束发,刀削一般的剑眉分外有气势,五官俊朗,周身皆是彰显着尊贵的天子之气,正是对水夭夭来说许久未见的凰奕。
而靠后些的,则是一袭浅鹅黄层层叠叠长裙的华珑,裙摆跟领口皆是缀着朵朵精细的牡丹,保养得当的脸上看不见丝毫岁月的痕迹,珠钗饰物无一不是价值连城,衬得整个人更是雍容华贵。
“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早已在席位上落座的众人,纷纷起身,向着踏步而来的凰奕跟华珑分别行着礼。
“不必多礼—”凰奕跟华雅齐齐落了最前面高座上的席位,这才朗声一笑,宽大的衣袖微微一撩,示意众人不用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