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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自重自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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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夭儿,本督明日便会离开,这帝都,可别闹的太欢。”楚烠慢慢直起身子来,随意地理了理身上天青色的锦衣,这才淡淡地开口。

    恢复的太快,竟让水夭夭有一种,并不真切的错觉。

    嗨呀,之前没脸没皮对她又是吻又是摸的,这会子,倒是一本正经衣冠楚楚了。

    妈的鸡!

    你说你一个狗阉贼,咋就这么不自重自爱???

    呸,还可劲儿没有自知之明地撩拨。

    讲道理,要不是她正经,早他妈占了你,有苦都说不出的那种占了你。

    ——

    水夭夭咬了咬牙,一张小脸上带着些许诡异的神色,从牙缝儿里阴测测地憋出几个字来:“慢走不送。”

    求您可快滚吧——

    楚烠缓缓起身,站在阔榻边,身形妖美看上去格外颀长,听见水夭夭的话,诡美如妖的一双眸子落山水夭夭脖颈处,眸色深的,仿若泼墨。

    水夭夭还有些不懂楚烠那眼神里的意味,却是只觉得脖颈间一阵凉飕飕的冷意。

    淡淡地收回视线,楚烠拂了拂身上的锦衣,喉间溢出低沉而又微微带些哑意的话音来:“本督虽是个阉人,这疼爱的法子,却也不少。”

    话音落下,那颀长的身形一动,不被察觉的气息波动间,就已经从窗柩外掠了出去,而后便与那浓黑的夜色融为一起消失不见。

    只留下空气间,那还来不及散去的甜腻妖冶气息,证实楚烠之前确实来过。

    疼,疼爱的法子?

    水夭夭的一张脸,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黑。

    腹黑妖!我他妈迟早收拾了你。

    恨恨地在心里立了个Flag,水夭夭觉得之前的憋屈散了些,这才裹着锦衣,极其大力地一把将那敞开的窗柩关拢了来。

    见着楚烠的离去,原本趴在角落里的小九,这才一瞬间又恢复了精气神儿,瞥见水夭夭下了阔榻,登时就往水夭夭的脚边蹭去,大概是受了太久的冷落,想到水夭夭这里来求亲亲抱抱举高高,抚慰抚慰受伤的小心灵。

    天可怜见的没眼力的二愣子。

    水夭夭抬脚,直接毫不客气地就一脚踹在了小九的小屁屁上,连眼神都懒得多给一个,自顾自地向着床榻而去了。

    “吱吱吱”???——

    原本还笑地美滋滋的小九,被这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了身上,身子在半空中一飞又是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

    嘤嘤嘤,这日子没法过了,小九仰面躺着,只觉得浑身上下小腿儿小胳膊儿都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着,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无法自拔了。

    大概是踹了小九一脚,也算是间接出了口气,水夭夭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此处是天可怜见的分界线——

    翌日,水夭夭醒的很早,只是不怎么想动,在床榻上赖了许久,这才起身。

    “啊啊—”水夭夭瞪着眼睛,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梨花镜,却是冷不丁地抽风一般惊叫出声。

    “小主,您有何事?—”大概是青呁在外间听见了动静,当下就隔着房门在外面问了一句。

    “没,事,儿—”水夭夭一字一顿,似乎是从牙缝儿间硬生生地憋出来的话音,“看见一只屎壳郎飞过去了。”

    “……”然后就听见,青呁默默退下去的声音了。

    看着那铜镜里的自己,白皙的脖颈间,堪堪蔓延至前胸,皆是一大朵一大朵暗红的“玫瑰”,水夭夭的脸色,真的是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哦,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

    很好,狗阉贼,梁子结大了。

    随手扯了条月牙白的丝巾,裹在了自己的脖间,盖住了那一片一片的痕迹,水夭夭这才洗漱去了。

    “小主,九千岁已经离开帝都前往边防了。”青呁盛了碗莲叶小米粥,放在水夭夭的面前,似是想起来一般又低声开口。

    “哦。”水夭夭淡淡地回了一句,一垂眸看着面前的小米粥,莫名地,那嫩青色的莲叶,看着就只觉心里隐隐发堵。

    狗屎的颜色,可丑了——

    水夭夭拿着筷子,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那碗粥,竟然一筷子一筷子地将那掺在小米粥里的莲叶,挑刺一般地给挑拣了出来扔在一边。

    青呁向来清冷的面色竟是微微一抽,随即又恢复如常,难得有眼力价地话语一转,换了个话题:“今日巳时,帝都北角会有一场百诗会,乃世家小姐与公子才可参与。”

    嗯?

    水夭夭拿着筷子挑拣莲叶的手一顿,随即抬起头来,澄澈的眸间划过一抹清明,开口问道:“丞相,太傅,尚书,此三府上会有人去么?”

    青呁点了点头,几乎是想也不想地便回了话:“回小主,此三府乃元老门族,自然会参加。”

    那她,也有必要去一趟了——

    水夭夭眼眸一眯,看着碗里已经没什么莲叶的小米粥,这才舀了一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距离巳时还有些时辰,水夭夭用完早膳,又慢吞吞地去换了身衣裙,然后才带着青呁出了门,当然,经不住眼巴巴揪着裙摆满脸渴望的小九,水夭夭还是拎着它一同出了门。

    百诗会,在帝都北角的一处莲花池畔边举行。

    昨日夜里来了场说来就来的骤雨,今日的天气,倒是不显闷热。

    水夭夭到的时候,那偌大的莲花池畔,早已经支好了圆顶四方的伞盖,围着莲花池畔分成两大阵落。

    左边,乃是男眷所在的地方;右边,则是女眷所在的地方。

    当然,帝都风气一向较为开放,并不是很呆板拘谨地男眷女眷严厉隔离,那两大阵落的中间,则为二者的交汇地带,男眷女眷皆可处之。

    此时此刻,那伞盖底下,已经汇集了不少人群。

    水夭夭没什么认识的人,只带着青呁,臂弯里抱着小九,神色淡然地走向女眷伞盖所在的那一边。

    当然,忘了说,这百诗会,是只有未婚男女才可参加的,所以,并不会有华雅跟夜昱的身影。

    水夭夭站定,抱着小九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静静地等待着百诗会的开始。

    别误会,她此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那劳什子庸俗的百诗会。

    “哟,这是哪家府上的啊,看着这么眼生—”娇滴滴的一道女声,不合时宜地在人群之中响起。

    原本淡然而立的水夭夭,一下子,便汇聚了女眷这边的目光。

    水夭夭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随意而又慵懒地站着,臂弯里的小九也难得乖巧并不叫唤。

    “呀,说你呢—”那道女声却是不依不饶一般,又加了些力道,直直对着水夭夭说道。

    水夭夭缓缓抬起眸来,毫无波澜的眸子落在那出声的女子身上——一袭浅绿色散花长裙,同色的流沙披肩,身段也是玲珑有致,小巧精致的脸蛋,细长的柳叶眉,琼鼻秀挺,看上去倒是一个美艳佳人。

    “问人家门之前,应该先自报家门才算合适吧?”水夭夭眼底一凝,轻飘飘地收回视线,又语气淡淡地回复了一句。

    呵,华雅的手帕交,还明知故问什么狗屁的家门?

    这么多女眷,就她一个才觉得眼生?

    可别做作了吧。

    没错,那出声女子,正是华雅自小的手帕交,慎安公府上的大小姐,苏落格。

    苏落格神色一滞,随即轻嗤一声,两弯细长的柳叶吊梢眉跟着一动,对着水夭夭扬声开口:“本小姐乃慎安公府上的大小姐,苏落格。”

    水夭夭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这才唇瓣一勾,轻笑一声:“巧了,不认识。”

    苏落格那自得的神情,登时,就有些挂不住了。

    “有本事报上你的家门来!—”银牙暗咬,苏落格一抬下巴,却是不依不饶地又开了口。

    水夭夭垂眸,抚了抚小九脑袋上的火红色长毛,对着小九唇瓣微动,不轻不重却又格外吐字清晰:“小九,是不是觉得有些烦了?”

    大概,对于小九来说,这真的是一道送命题。

    “吱吱—”小九一仰脖子,极为配合地叫唤了几声,还不忘十分狗腿地点了点小脑袋。

    是是是,可烦了。

    不少女眷,对于如此通灵性而又乖萌十足的小九,登时就被勾起了泛滥的少女心。

    “呀,好可爱的小宠!”——

    “是呀是呀。”——

    原先对于苏落格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吸引了过去。

    “苏姐姐莫不是想问了家门,改日上门拜访?”又是一道婉转悦耳的女声,似是在打趣一般,又似是在解围一般。

    水夭夭循着话音看了过去——一袭橙红色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低垂鬓发,斜斜插着镶嵌珍珠碧玉簪子,精致小脸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一双晶亮的眼眸慧黠地转动,正是丞相府上的三小姐百里歌。

    苏落格自然是不想什么改日上门拜访,眉眼一拢,看着突然插进话来的百里歌,一拂宽大的水袖:“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百里歌轻轻一笑,倒也不怎么接话,却是看着水夭夭臂弯处趴着的小九,灵动的眸子里闪着掩不住的喜爱之色。

    “怎么,想逗逗它吗?—”水夭夭抚着小九,看着百里歌如此自然心性的表情,倒也觉得有几分顺眼,便挑了挑眉开口问道。

    百里歌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晶亮的眸子仿佛会发光一般,满是期待的眼神看着水夭夭问道:“嗯嗯,可以吗?—”

    还不待水夭夭开口回话,站在旁侧不远处的苏落格却是捏着手里的一方锦帕扇了扇,似是在阻隔着什么异味一般,还偏过头去满是阴阳怪气的腔调:“啧啧,抱着个丑东西也不嫌臭得紧—”

    丑东西?说小九?

    水夭夭抚着小九脑袋的动作,微微一顿,纤长的睫羽往下一划,盖住了那内力一闪而过的浓深漩涡。

    “苏姐姐这嘴,说出来的话还真是不中听。”百里歌眉眼一蹙,很明显也听见了苏落格的话,下意识地就回了一句。

    不少原本觉着小九可爱的女眷,多多少少,对于苏落格的这一句话,也都有些不满起来。

    人群之中,也多了些细细碎碎的议论之声。

    苏落格眼底一怒,大概是觉着被百里歌扫了面子,捏着锦帕的纤纤玉手一紧,正欲接着开口。

    水夭夭却是抬起眸来,淡淡地睨了一眼外面的动静,不紧不慢地沉声开口:“百诗会开始了。”

    的确,现在已经,到了百诗会正式开始的时间了。

    ——

    百诗会,顾名思义其实也就是个以诗相交之会。

    其中最主要的一个环节,就是斗诗。

    斗诗又分为两个部分,一是依照给定的意象自行发挥作诗,二是男女互相对诗。

    水夭夭隐在人群之中,不学其他女眷一般都带些狂热,神色淡然只静静站着,听着其余人兴致勃勃地作着雅诗。

    终于,等到了男女互相对诗的环节。

    这对诗,也是有一定规矩的,男女眷分别各出一人,秉持着女士优先的原则,由女子先行开头作一诗,然后男子跟着做出相对的诗句来,如此轮回来往,直至哪一方做不出来者,方为结束。

    当然,这一环节之所以热度高,因为在作诗的情景下,面对的都是才情横溢的世家大族未婚男女,若是彼此间暗生情愫,相结秦晋之好,也算是一桩佳话。

    现下,男眷那边,缓步而出的,一袭淡墨绿锦衣衬得身形更为颀长,腰间挂着一块乳白色的上好佩玉,俊美突出的五官眉眼,深色眼眸宛若一汪墨潭,格外有神,只是随意地站着,周身上下皆是美玉熔铸而成的温润气息,正是太傅府的嫡长子,绮里言。

    看着那一方缓步而来随即站立的绮里言,水夭夭的神色,竟是不自觉地闪过一抹恍惚——毕竟,绮里言跟绮里雨,眉眼之间的相似实在难以忽略。

    其实,自从帝都如玉公子夜昱大婚之后,太傅府上的绮里言大少,已经成为帝都女子新一任的梦中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