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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女眷席这边,倒是大多都是妙龄女子,本来也是准备离去的,只是慢了一步开口。
华珑用完了膳食,这才站起身来,对着那几个留下来的世家小姐含笑开口:“难得今儿天气好,便陪着本宫去御花园里走走。”
皇后娘娘都发了话,余下的几个世家小姐,自然也是不能拒绝,都极有礼节地应了一声,迈着小碎步跟在了华珑的旁侧。
因为百里歌也留了下来,水夭夭不放心,便也没有急着离去,只任由百里歌挽着她的手臂,跟她一起走在人群的后面。
——
御花园,正是刚放晴的夏日,阳光格外明媚。
修剪的整齐好看的各色花朵,因为前几日吸足了水分,这会子,开得正是格外艳丽。
伴随着微风袭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飘然而至,姿态各有千秋的百花,有的灿烂地微笑,嫩蕊摇芳;有的遮着眉眼,娇羞低语;有的妩媚着轻风,轻歌曼舞。
一行人到了御花园,华珑看起来似乎兴致不错,由贴身宫婢护着,站在一株牡丹花前观赏着。
其余的女子,虽然都有些拘谨,不过见着如此百花姹紫嫣红的美景,多少也觉得放松了些,不时微微靠前观赏着自己所喜爱的花。
水夭夭跟百里歌站在一起,面前是一大簇开得正艳的玫瑰花,百里歌似乎极为喜爱玫瑰,站在面前一边细细地观赏着,一边跟水夭夭小声地说着话。
这妮子——
看着在自己耳畔边小声地叽叽喳喳满脸兴致的百里歌,水夭夭颇有些无奈,经历了上次的事情,怎么就一点该有的警惕都没有?
大概,是被百里丞相保护的太好了吧,所以性子才这般单纯。
水夭夭抬眸,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眼御花园,确定没什么可疑人物后,这才目光一敛,跟百里歌一同欣赏着面前的花朵。
“咳—”百里歌突地眉眼一蹙,拉着水夭夭的手小声地开口:“夭夭,我想如厕——”
“……”水夭夭淡定地抽回手,一瞬间的无言之后,又无奈地一抚额定了点头:“好的吧,我陪你去。”
百里歌抿唇一笑,这才对着旁侧候着的宫婢吱了一声,示意自己需要如厕。
水夭夭跟百里歌一起,跟着那领路的宫婢,去了另一处地方如厕。
“解决完了?—”见着百里歌从茅房出来,水夭夭眉眼一挑,对着百里歌丢了个白眼。
百里歌捏着一方小巧的锦帕,正擦着一双素手上的些许水珠,听见水夭夭的话,知道她是在揶揄自己,便不甘示弱地挤了挤眼:“人有三急。”
这话,水夭夭的确是找不到什么可以用来反驳的理由。
及至水夭夭的跟前,百里歌擦干净手上的水珠,这才跟水夭夭一起,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天气晴好,连带着心情也会跟着眼光明媚起来。
百里歌踩着小碎步,一边跟水夭夭叽叽喳喳,一边好不活泼地东看看西看看。
水夭夭慢慢踱着步子,不时跟百里歌搭上几句话,倒是没有百里歌那般好动。
“呀—”正好遇到一个拐角处,百里歌踩着步子正欢,没注意前面出现的宫婢,眼见着便要撞上。
水夭夭反应极快,猛地向前一伸手拉住了百里歌,自己却是没稳住身子,径直撞上了那宫婢。
好在水夭夭身子适时地一旋,避开了些撞上去的力道,那宫婢也是个手脚灵活的人,堪堪护住手上的托盘并没有摔倒,只是身子微微后倾了一下。
“怎么走路的!—”那宫婢站定,好歹是有惊无险,旁边另一名宫婢却是猛地出口,有些微恼地斥责了一句。
水夭夭眉眼一拢,正欲开口,百里歌却是一拉水夭夭的手臂,温声开口:“宫女姐姐,对不住了啊。”
本来就是嘴快发泄了一句,这又才看清百里歌跟水夭夭的穿着装扮,知道肯定都是世家小姐,当下就眉眼一敛:“两位小姐,若是没事的话,奴婢们就先离开了。”
百里歌摆摆手,示意没什么事儿,那端着托盘跟刚刚出声的宫婢,这才迈着步子往另一边走了。
水夭夭敛了神色,也没再说什么,只跟着百里歌,向着御花园走去了。
御花园里,原先的人群都还在,只是华珑似乎是累了,正坐在旁边的凉亭里,还有个贴身的宫婢在帮她揉着肩膀。
“娘娘,您的安胎药来了。”走上前的一个宫婢,端着手里的托盘,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华珑面前。
眼眸一眯,水夭夭看着那端着托盘的宫婢,却是觉得有些眼熟。
对了,就是刚刚因为百里歌,差点儿被她撞到的那个宫婢——
水夭夭眉尖微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对劲,但有一下子说不出来。
大概,是她最近太过敏感了。
水夭夭摆摆头,又听见百里歌跟她说话,这才压下心底的思绪,从那宫婢身上收回了目光。
另一边,华珑伸出手去,戴着长长金色护甲的手端着那黄底花纹的玉瓷碗,轻轻地吹了吹上面散着的袅袅热气,满是优雅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了那每日里都要喝的安胎药。
的确,这可是华珑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小心呵护着的。
放下玉瓷碗,嘴巴里还满是浓浓的药味儿,华珑却是丝毫不觉得苦,反而低下头去,伸出手放在自己的小腹间,那一双精致眼妆的眸子里,也满是浓浓的希冀跟愉悦。
大概,只要是做了母亲的人,就算孩子还未出生,只要自己的肚子里多了一个小生命,从那一刻起,母性的光芒就是怎么挡也挡不住的。
或许,母上当时孕育着她的时候,也是这般的表情吧——
水夭夭的思绪有些缥缈,看着华珑那满是希冀的表情,莫名地便想到了自己的母上。
“唔—”满是痛苦的一道压抑声,却是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水夭夭心下一惊,却是见着原本端坐着的华珑,正捂着自己的小腹,那张原本明艳动人的脸,竟是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眉眼之间皆是掩不住的疼痛之色。
这是,什么情况?
不管是水夭夭,其余正观赏着百花的世家小姐,都是一脸震惊地注视着那一边的动静。
“叫,叫,太医!—”华珑咬着下唇,却是强忍着撕裂一般的疼痛,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一句话来。
那簇拥着的宫婢们这才齐齐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就尖声开口:“来人,传太医!—”
原先替华珑揉着肩的贴身侍婢挨得最近,当下上前几步扶住华珑摇摇欲倒的身子,目光落于华珑的身上,却满是惊惧地颤颤巍巍地开口:“娘,娘娘,您见红了—”
的确,华珑今日下面穿的是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此时此刻,隐隐可见那裙摆汩汩而下的缕缕触目惊心的殷红。
“本宫的孩,孩子—”华珑惨白着脸,捂着小腹的手却是不由得轻颤起来,她虽是初次怀孕,却也知道目前的状况,明显是流产的征兆。
太医还未赶到,照华珑这如此触目惊心的情况,这孩子,恐怕多半是保不住了。
其余的世家小姐们,仿佛都被吓傻了一般,谁也不敢靠近那凉亭一步。
水夭夭唇瓣一抿,目光落于华珑那已经近乎惨白的脸上,到底还是抬起了步子。
“夭夭!—”百里歌伸出手去,准备扯住水夭夭,却被水夭夭淡淡地摆了摆手,知道自己拦不住,只能一脸担忧地看着水夭夭的背影。
这种情况,明眼人都知道,是不能往上凑的。
毕竟,这可是皇后流产,若是因此惹祸上身,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因为谋害皇嗣的罪名而连累整个家族。
水夭夭走上前去,却是被华珑的贴身宫婢一脸警惕地看着,还准备让其余宫婢拦下水夭夭。
华珑只是惨白着脸,看着向她走来的水夭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连额间的鬓发都被汗水濡湿了不少。
大出血的状态,不仅仅是腹中的孩子,就连大人,也是处在命悬一线的情况。
“让我试试,能不能保下。”水夭夭站定,看着一脸警惕防着她的那些宫婢,却是定定地看着华珑的眼睛,澄澈的眸子看上去一片纯粹不掺其他。
她想试试,万一能够保下这个小生命呢?
就算太医十万火急地赶过来,也是需要费上一些时间的,而此刻的华珑,根本就等不起。
“放肆!—”不及华珑开口,那贴身宫婢却是眉眼一变,对着水夭夭开口,扬声训斥了一句。
事关皇后娘娘跟皇嗣的性命,岂能任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乱来?
水夭夭神色未变,却是只定定地看着华珑的眼睛,努力地将自己的眸中的一片清澈转递过去。
无关乎其他,至少这一刻,她是想出手保下华珑跟她腹中的小生命的。
华珑紧紧地咬着下唇,对上水夭夭那一双不掺其他的眸子,虽然惨白着脸,却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娘娘,不可—”那贴身宫婢心下一急,对着华珑开口,准备劝住华珑。
华珑却是强忍着疼意,对着那宫婢狠狠一瞪,这才让那宫婢止住了嘴。
水夭夭走上前去,自己扶着华珑,伸出另一只手,弯着腰,缓缓覆在华珑的小腹处。
以衣袖掩住自己的动作,水夭夭心念一动,掌心处随即游走着丝丝湛蓝色的莹润光泽,顺着华珑的衣裙,缓缓地从小腹间渗了进去。
随着水夭夭的动作,华珑那原本颤抖个不停的身子,却是莫名地稳了下来,原本死死咬着下唇动作也松动开来。
其余的一众宫婢,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皆是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盯着水夭夭。
当然,好在水夭夭以宽大的水袖掩住了自己的动作,不然,恐怕又是一片的“妖孽”之声了。
——
片刻的功夫之后,水夭夭眉眼一滞,随即缓缓撤回手,又站直了身子。
华珑原先惨白的脸色已经缓了过来,看着水夭夭抿了抿有些沁血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轻声开口:“如何,本宫的孩子保住了吗?—”
其余的宫婢,也都是下意识地地看着水夭夭。
水夭夭眸色一黯,对着华珑那双满是希冀的眼睛,以及连呼吸都屏住等待着她的话,一时间,竟然有些开不了口。
华珑已经无性命之虞,只是,那个小生命,没有保住。
一时间,整个偌大的御花园,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寂之中。
华珑刚刚缓过来的脸色,一瞬间,又白的跟张纸一样,那充满着小心翼翼希冀的眸光,仿佛烛火熄灭一般,再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光泽。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领着太医一路跑过来的宫婢突然插进话来,打破了这一地的压抑沉寂。
水夭夭不动声色地轻舒了口气,又默默退至一旁,为那匆匆赶来的老太医蒙智努让出了地方来。
那蒙智努老太医连气都来不及喘匀,就急急上前,欲为华珑诊脉。
“皇上到!—”尖细洪亮的通传声,冷不丁地就响了起来。
水夭夭随着人群,装模作样地颔了颔首,行了一礼。
一身明黄色云锦华服,凰奕正大踏步而来,俊美的五官之上满是帝王霸气,深邃的眸子里似乎带了些急色,看起来是那样,又似乎不是那样。
“还不快给皇后看看!—”见着蒙智努老太医还准备给自己行礼,凰奕猛地一摆衣袖,满脸愠怒地对着蒙老太医开口。
蒙老太医虚应了一声,又拿起一块锦帕,对着华珑轻声开口:“劳皇后娘娘伸出手来。”
华珑似乎没什么反应,听见蒙智努的话终于回过神来,却是只睁着那一双失了焦距的眸子,像是在看凰奕,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
终于,华珑垂下了眼脸,缓缓地伸出手去,却是不发一言。
用锦帕覆在华珑的皓腕之上,蒙老太医一伸手,开始细细地替华珑把起脉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蒙老太医的脸色,也越来越有些暗沉起来。
半刻钟的功夫后,蒙老太医终于收回手,又将那锦帕也给收了起来。
“如何?—”凰奕站在旁侧,定定地看着蒙老太医,见着他已经停了手,便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