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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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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

    结花被噩梦惊醒。

    梦中男生狰狞的面孔、和黏腻恶心的触碰让她汗流浃背。她紧张地睁开眼,迷茫恐慌的眼神,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幼鹿,可怜脆弱。

    她蜷缩着,将全部身体都缩进被子里,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暴露在空气中,就这样过了一会,才渐渐放松下来。

    可睡意却消失了。

    她有些口渴,想去厨房烧热水喝。于是将门锁打开,偷偷拉开一条门缝,小心翼翼往外观察。

    然后就在黑暗中,与一双清透的眸子对上了。

    结花愣怔片刻,才干巴巴出声“原来你还没睡呀……”

    不知道为什么,狗卷棘没盖她给的那床被子。他将被子工工整整地叠成豆腐块,放在了沙发一角,然后就以趴着的方式睡在沙发上,他两条手臂交叠,下巴枕在上面,紫色的眸在黑暗中与她对视。

    “嗯。”

    他回答。

    结花双手扒着门框,慢慢蹲坐下来,一如往常他们隔着公寓门那样,隔着卧室门的门缝悄悄打量狗卷棘,“你困不困?”

    他摇头。

    结花感觉心脏扑通扑通的,她小声

    “我也睡不着。”

    “而且刚才还做了噩梦,现在有点害怕……”

    “你陪陪我,好不好?”

    少女怯生生的声音传到狗卷棘耳边,搭配着那双湿漉漉的怯懦眼神,就像一只可怜又可爱的小鹿。黑暗中,狗卷棘的脸微红,他略微将脸往胳膊里埋了埋“……嗯。”

    卧室门口。

    狗卷棘盘腿坐在那儿,他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紫色的眸隔着门缝跟结花对视。

    是跟之前。

    他们隔着公寓门对视时一样的距离。

    结花不安的情绪彻底被抚平。

    在她的潜意识里,别的异性靠近她五米,空气里就都是恶心到让人反胃的臭味,他们的任何视线落在她身上,都是粘稠脏污的。但狗卷棘不一样,隔着门缝的距离不过半米,但她却感到放松。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会心慌觉得危险,但却又想要更多,希望他一直看着她,不要看向任何昂贵的饭团,不要接受任何人的食物和水,就这样一直关注她有没有危险,一直保护着她就好了。

    结花环着双膝,怯生生地与他对视。然后僵硬地寻找话题“你今年上高几呀。”

    狗卷棘伸出一根手指。

    “高一?”结花不确定地问了下。

    他这次出声了“嗯。”

    “这样呀,那跟我是一样的……”

    “嗯。”

    “你最喜欢吃的食物是饭团吗?因为总感觉除了饭团馅料外,你没提过别的想吃的食物……那你有没有讨厌的饭团口味呀?”

    “鱼卵。”

    “这样啊……”结花环着双膝的手慢慢紧了点,“那、那你最喜欢什么口味的?”

    狗卷棘回想起结花第一次给他做的饭团。

    “海带。”

    “这样呀。”

    “嗯。”

    “……”

    “……”

    气氛又开始了尴尬。

    狗卷棘是本来就很沉默,而结花是找不到话题了。他们就隔着门缝观察对方,结花观察他嘴角的纹身,而狗卷棘则观察结花的唇瓣。

    最后。

    他伸手,指了指结花的唇,然后做了个喝水的动作。

    结花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摸了摸唇。

    好干……

    “你的意思,是让我喝水吗?”

    他“嗯”了声。

    “我也的确有点渴,但是房间没热水了。”结花说着,下意识就做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她以前年纪小的时候,脾气还很倔,在发现这样只会得到别人变本加厉的欺负后,她就逐渐开始学会服软。

    露出哀怜的表情,乞求对方不要再欺负她了。

    一般这种时候,男生会立马同情她,只略微再对她动动手脚,就放过她了;而女生也只会再稍稍欺负她一下,就散去了。

    这样时间久了后,就养成了习惯,导致她总是无意间就摆出这幅可怜姿态。

    “……”狗卷棘喉咙动了动,目光不自觉地,就盯向结花因为委屈而下撇的嘴角。

    他转移视线。

    声音显得有些干“明太子。”

    “啊?”结花微愣,有些不明白这时候为什么要说饭团馅料。但不等她问,狗卷棘已经站起来了,进了厨房。

    大概十分钟。

    他再出来,手里拿着杯水。

    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水刚烧开没多久,应该很烫才对。但结花接到手里时,却发觉并没有那么烫,是刚刚好的温度。

    结花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谢谢你。”

    “嗯。”他重新坐下来,保持着原先的姿势。

    结花小口小口喝着热水,等杯子见底,嘴唇没那么干了,她对于梦境的恐惧耶彻底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轻轻呼出口气,看他,扯动嘴角罕见地露出笑“谢谢你陪我,我现在好多了。”

    他耳廓泛红,缓缓点了下头

    “……嗯。”

    重新入睡。

    结花依旧睡得不安稳,时不时惊醒,就问一下“你还在吗?”

    每当这时,她的卧室门就会被轻敲两下。

    听着那‘叩叩’两声,结花紧绷的神经就也跟着放松下来。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狗卷棘送她去学校之后,他就离开了。

    再过不久,就是期末考。

    班级的氛围很紧张,即使是下课,他们也都拿着课本在背知识点。樱田妮妮也一改往常的不着调,开始刻苦学习,遇到不懂的问题,就来询问结花。

    结花虽然没有跟人交流的天赋,但她却很努力地将每道题都讲解得通俗易懂。

    偶尔也有连她都不明白的题目。

    樱田妮妮就会去问风间彻,学会之后,再来教她。

    就这样持续了半个多月,期末考试总算是来了。走出考场,班里大部分同学脸上都带着轻松,樱田妮妮更是大手一挥“结花,我们去唱卡拉ok吧!”

    “现、现在吗?”结花有些纠结,她晚一点还有兼职的。

    “对呀,而且你放心吧。”樱田妮妮搂住结花的肩膀,“没有男生哦,除了我之外,就只有川田抚子、有栖川奈奈,都是女生哦。”

    像是怕结花拒绝,樱田妮妮还摆出了一副可怜的表情“而且期末考试结束了,我明天就要回春日部了,我们可是要一个寒假见不到面——”

    结花败下阵来“那等我先去跟店长请个假。”

    “好耶!”

    樱田妮妮比划出胜利手势。

    结花跟店长请假,将今晚的兼职调到了明天。同时还给狗卷棘发了短信,说明了晚上要去的地方,和结束时间。

    卡拉ok店。

    除了结花外,另外三名女生都在狂欢,抱着话筒飙歌。

    结花则很拘束地紧挨着妮妮坐。

    虽然都是同班同学,但结花只认识樱田妮妮一个人,对于另外两个女生只是有些眼熟,就连名字都记不住。

    樱田妮妮将话筒递到结花手里,眼睛亮亮的“结花,你也来试试!”

    “我不会……”

    “不用管会不会啦,吼出来就好了呀!”樱田妮妮有意将结花带入团体,所以拍拍结花的肩膀,鼓励道,“不用害怕,来嘛来嘛。”

    另外两名女生也鼓励着“夏川,来跟我们一起唱吧,一个人坐在那里喝水多没意思。”

    被不熟悉的人这么注视着,尽管是友好的视线,但结花还是感觉头皮发麻。她下意识就藏到樱田妮妮身后,却在下一秒又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好,所以又慢慢从樱田妮妮身后探出一颗脑袋,竭力使语气乖顺“好,谢谢你们。”

    但社恐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

    手里握着话筒,看着荧屏上的字幕。

    明明这首老歌,她会唱。

    可对着话筒,结花就是唱不出来。她紧张到抱着话筒的双手都在颤抖,直到这首歌唱完,她才跟泄了气的皮球般,一下子瘫软下来,继续藏到樱田妮妮身后。

    另外两名女生觉得很扫兴。

    但也没说什么。

    结花在心里默默说了句‘对不起’,她也不想这么扫兴的……

    樱田妮妮见氛围有些不对劲,所以连忙充当活跃气氛的存在,转头冲那两名女生说说话,又来安抚安抚结花紧张的情绪,在樱田妮妮的带领下,包间里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因为话筒只有三个。

    而她们有四人。

    所以话筒是轮流的,眼看下一首歌,其中一名不熟悉的女生就要将话筒交到结花手里,结花怕扫兴,连忙摆手,慌乱找理由“我、我妈妈刚才给我发消息,说让我快点回去,有急事……”

    樱田妮妮看着结花,直到结花被看得心虚,她才叹了口气“真是败给你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结花快速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的。”

    说完,她拿起书包走到包间门口,冲她们挥了挥手,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我先回去啦。”

    结花从卡拉ok店出去,外面就是街道。

    人来人往。

    她有些畏惧,埋着头往前走,钻进一旁的小巷子里。她不敢深入,就蹲在巷口的位置,借着晦暗隐藏自己的身形,她后背靠墙,抱着双膝坐在地上。

    她跟狗卷棘说要晚上十点才能结束,现在才九点出头,也就是说她要在这里等他一个小时。

    还有一个小时啊……

    凉风彻骨,气温低到呵气成冰的地步。

    结花慢慢将脑袋埋入膝间。

    妮妮那么热心的想要带她融入集体,但她却中途逃跑了,一定会让她失望的吧……

    可是,可是她真的做不到。

    兴许是跟陌生人相处时的恐惧一直积攒着,直到现在才爆发,又或是觉得辜负了妮妮的好意,她有些没忍住,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直到有人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大芥?”

    结花抬头。

    眼眶还被泪水充盈着,模糊的视线里映入少年带着担忧的眼眸。

    ……

    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

    结花左手紧紧攥着狗卷棘的袖子,因为哭了一会,她的眼睛红彤彤的,时不时还吸一吸鼻子,显得惨兮兮的。

    她也不想哭的。

    有时候她都怀疑,是不是以前太饿了就一直喝水充饥导致的眼泪太多了,然后就总是忍不住想哭。

    这么想着,结花就想到了自己以前经常挨饿的经历,就又开始掉眼泪。

    一阵很轻的叹气声响起。

    不等结花反应,一只手就伸过来,帮她擦了擦眼泪。

    那只手很粗粝,指腹还有薄薄一层茧,擦拭在脸上时,有些刺痛,但却充满了安全感。结花伸手抱住他的手,眼泪掉得更凶了。

    他不耐其烦的继续给她擦眼泪。

    “大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