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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大周扶安临清郡主府外】
“小......大人,咱们这是要去哪啊?”小苹看着坐在路边摊一身男装打扮的欧阳离秋,正不知从哪里掏出个香酥鸡腿子不顾形象地啃着,小二上个茶水都看了好几眼这显然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小姐偷穿了男装出来玩,但是这清秀的长相吃相实在是......过于投入,让人不禁侧目。
小苹叹了口气又灌了两口茶,天晓得她家小姐又犯哪门子的疯,大早上接了封北定公主府的信函便背着郡主拉着她从后门溜了出来。她本以为小姐是得了什么讯息想要去公主府,但又想到公主殿下连同那个贪看画本子的小丫头都不在府中,又有谁好去看得呢。况且还非逼她一同换上这男子的服饰,明明是欲盖弥彰的把戏,就算是......不那么丰腴,但任凭谁人多看一眼便看出她俩实实在在的女儿身,这着实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你有没有听说醉三千新来了一位的雅士公子啊?”欧阳离秋撕开那鸡腿子最外一层酥脆的外衣,直接露出腌制过却异常鲜嫩的肌理来,不禁暗暗赞叹。她迫不及待地顺着条理咬下去,肉质在唇齿间翻转留香,果然她的口水也有自己的想法,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又用着自己另一侧的头脑问道。
“听坊间说那位公子姓顾,月前才到的扶安,人嘛生得俊美,却极是平和近人,说是就算比起先前那位清远公子,这位顾公子的才情品貌也是不相上下呢。”小苹撑着胳膊说起这人来竟像是见过一般,那神情分明飞扬一般花痴了起来,欧阳离秋抽了个吐鸡骨头的空处给了她额头一击爆栗。
“大人......”小苹瘪了瘪嘴,在离秋的白眼之中委屈地将未说出口的痛字又吞了回去。
“没出息。”欧阳离秋含糊着评价,鸡腿子看得着摸得到吃着香,这男人哪有鸡腿子靠谱。
“那大人,咱们这是打算去哪啊?”小苹将帕子递给她,不管怎么说这么大费周章出来一遭就是为了吃鸡腿子吧。
“酒足饭饱思**......”欧阳离秋终于消灭了那只香酥鸡腿子,这可是这扶安城中仅次于饕餮居的香酥鸡,西域香料的气息酝酿别样的美味,她满意地迎着这五月的天光将束发甩到身后,意犹未尽地捻起帕子擦了擦嘴,眯着眼看了看街尽头酒旗翻转的牌子上飘逸的大字“醉三千”,接着拍出两枚碎银子在桌上,对着小苹朗声说道,“走,找乐子去。”
“那您还说我没出息......”小苹嘟囔两句又见她大步流星地朝街头方向走着,一看桌上的银子又连忙收回了一枚揣在怀中快步跟了上去,“哎大人等等我!”
“哎哎......哎?醉三千?小大人你认真的啊?”
“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那方才握鸡腿子的手又不知从哪里掏来一柄折扇,像模像样地转了起来,俨然一副风流公子留恋楚馆的样子。
“那您还说我没出息,您不也是想看那顾公子到底是何等的花容月貌......啊痛......”下一秒扇柄子便准确无误地出现在了方才爆栗的位置。
【醉三千】
“这位小......爷,有什么小的能为您效劳的?”门口的迎客伙计乍一看以为是个贵家公子哥,便好脸迎上去,走上去才发现是两个模样秀气的姑娘家,马上就明白了这必定是哪家高门贵女出门来寻乐子,还偷穿了家里兄弟的衣服来欲盖弥彰。
只是自从那位北定公主白日里华服驾临之后,那些个闺阁小姐们便都不再偷偷摸摸或是穿着男装出来了,雅舍楚馆也多了许多女儿家的身影来,这位......小大人这般捯饬反倒有些引人注目了......
醉三千的排场自然是扶安城中数一数二的,欧阳离秋也曾听谢容琢提起过这醉三千的酒藏可比肩大内,丝竹雅乐她没什么兴趣,美人赏评终究也是无聊,但酒肉佳肴却是她的心头好,定要借此机会好好品它几壶精酿。
“这便是醉三千?小......大人,看来这里的酒水佳肴必是精品啊......”小苹闻着从门口就散发的甜香,两眼放光地说道。
“没出息。”欧阳离秋收起折扇,对着小厮道,“请你们的顾公子来见我,就说我姓欧阳。”
小苹有些纳闷,这小姐怎的突然转了性子,莫不是终于开了窍,竟也有今日不爱美食爱美人的模样......
小厮一听这来的小娘子姓欧阳,恍然大悟,愈发狗腿起来,连连赔笑,“欧阳?啊啊......您就是......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您里边请。”
“走。”能联通北境天策军和扶安北定公主府的大成男子,她倒是要看看,这位顾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大成皇宫星纪殿】
左长显动身几日还没有消息,长风的第二封书信却已然到了,御座之上的左长昇展开了信笺,片刻看完后又将它置于烛台之上,亲手将它落成灰烬,袖风一带便散落在独身一人的殿中,了无痕迹。殿门被推开了一角,他扬了扬眉假装未曾察觉,仍旧是埋头批阅着,直到那人华美的衣摆进入他余光之中。
“母后,您怎么来了,咳咳......”夜已深紫宸殿的烛火却还未熄灭,顾诗瑶便来看看。见左长昇案前除了两摞奏折将他单薄的身躯遮挡得干净,又在此刻多了一碗滋补的参汤,深棕色的药汁隐隐的苦涩之味。许是从小在药罐里泡大的,他对这气味极其敏感,还未饮下便能想象得到入口的苦意。
“自然是来看看你。”顾太后盯着这案牍眉间紧皱,怒目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陈公公,吓得他一把老骨头缩得更佝偻了。
顾太后平日里那张看不到岁流转的菩萨面容上难得地出现了除了淡漠之外的神情,虽说她对旁人无情,甚至是冷情冷血到令人发指,但对于她这个好不容易保住的长子来说,她的的确确倾注了太多的心血,着实算得上是慈母心肠。
她拿起那汤碗递到了左长昇的眼前,左长昇抬头看了眼他母亲眼中的坚决,叹了叹气还是顺手接过饮尽,那滋味便在柔肠百转中通至五脏六腑。顾太后见他乖乖喝药便也放下心来,却又瞥见那奏牍之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怀丘”、“疫病”、“草药”的字眼频现,刚放下的心思又提了上来,眼神中又多了几分精思。
“长显......可是被陛下派去边境了?”左长昇察觉到母亲看到了这份奏报,本就是边疆察觉大周怀丘疫病呈上来请命囤积草药储备的,他并没有刻意隐瞒的打算,只是长显这次的出行,确是机密,看来又是......他的余光去瞥那个极度想隐藏存在的老货,再三平息终究是忍住了心头的火气。
“回禀母后,是。”他搁下那药碗,装作极“前线来报,与我毗邻之大周怀丘突发流疫,恐祸及我边疆诸镇,朕派遣二弟统筹边疆药石储备了,母后莫要担心,带了最好的医师去,长显定不会有事的。”
顾太后像是担忧已久一般松了口气,那指尖却悄然搁置在了这几排奏折之上,她眼中的神色左长昇再熟悉不过,那是欲望,对权利的欲望。
烛影幢幢,映得两人的面容都不胜清晰,但那眼眸中难以掩印的跃动却也熊熊燃烧,此时却又听得她仿若淡然地道,“那便好......只是皇儿,此遭听闻天策军主帅那个小丫头也病倒了,又恰逢新一任的......女帝上位......”
“朝局更迭又边疆不稳,多生变故,我知吾儿素来心软,只是在此关键之际我们大成还是莫要管他人闲事为妙......”她的语气只是建议的模样,但那神情却是分明的不容置疑。
左长昇未作他言,但也微动神色表示默许,这趟浑水他本就未打算多做涉及,只是......“母后心系家国,真是耗费心力了。若儿臣也能像母亲一样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天下消息尽收囊中自然不愁我大成江山永固......”他的话里自然有体恤,但多的还是对于此事的告诫。
“......理当如此。”顾太后听了这话中之意,敛了方才那副神情,又当起慈母的角色来,“天色已晚,皇儿好生歇着吧,母后这就回去了。”她转身欲走,左长昇复又拿起了朱笔,似是玩笑一般提道。“对了,许久未见母后身边的那位妙玄仙人了,朕......这旬的丹药已经服完了,却未见她送来......”
她微侧眸,却见左长昇仍是一副专心批奏折的模样,仿若刚才的只不过是一句普通的攀谈,她愈发有些看不懂她这位儿子了,却又自心中油然生出一阵欣慰来,“她被母亲派去办事了,昨日方归。”说完,她又等着看左长昇的反应,谁料他却抬起头,扯出一个极灿烂的微笑,仿若他幼时喝完了药能够在院子里玩耍之时的模样,一时间让顾太后有些恍惚,又听他极温柔地道。
“恭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