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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会稽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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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无月,初起凉风,掩了燥夏温,西门里土道上四人摸黑伴行。

    全五与赵大左右搀扶醉酒的刘景,赵与芮跟在三人身后,兴致高昂,他已经有半年时间没游玩过夜市了。

    “大郎,待会送舅父归家后,去会稽夜市耍耍?”全绩不顾刘景的酒后言语,低声询问赵与莒。

    赵与芮闻言快步走到赵大身旁,目光殷切,他自是极愿去,但还得赵大点头才行。

    “五哥要不算了吧,天色已晚,明日还要去学堂呢。”赵与莒性格内敛,自幼懂事,不愿给全绩再添花销。

    “赵二,你呢?”全绩转问有心人。

    由于天暗,赵与芮看不清赵大的表情,也不敢私自应下:“某看五哥和赵大的,你二人去我就去。”

    “那就去耍一圈,延上半个时辰归家不算晚。”全绩出门前特地备了些铜钱,要犒劳一下两位帮工。

    “全听兄长安排。”赵与莒见全绩定了主意,也不好反驳,而且他心中也对夜市闹景有几分期许。

    一个时辰后,三人将刘景送至竹园坊刘家,全绩上前叩门,很快院内传来了声响:“谁啊?”

    “舅母,我是绩哥儿。”

    “是五郎啊,等一下,来了。”院门始开,内站一妇女,正是全绩舅母陆兰心。

    “怎又喝这么多?绩哥儿扶你舅父先回房吧。”陆兰心目色不悦的说道。

    “好。”全绩讪笑一声,架着刘景回房,安顿其睡下,而后折返正堂。

    一进门便听见陆兰心在询问赵氏兄弟的学业,而刘茹在给几人斟茶。

    “五哥。”刘茹见了全五喜上眉梢,引其落座。

    “嗯,坐。近来是长得越发漂亮了,五哥还以为是哪个知府家的千金呢。”全绩打趣了一句。

    “五哥!”刘茹没有了往昔的活泼,神情尽是哀怨。

    “怎么?不喜王竹?”全绩收了笑容,与刘茹私语。

    “只见了一两面,何来喜欢讨厌?”刘茹正值妙龄,自然有对情爱的期许,这般嫁人绝非她所愿,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打破了她一切的幻想,如今更多的是恐惧不安。

    “王竹这人品行尚可,五哥没听过他的劣迹,是个忠厚老实之人,且人才长得也不错。”全绩改变不了既定事实,只能说些安慰话语。

    刘茹点头不言,自顾饮茶。之后陆兰心笑看全绩:“五郎,听莒哥儿说你近来开始读书了?”

    陆兰心是山阴人,其父是原山阴县丞,家中还有一弟。陆兰心与刘景的婚事赵大的父亲赵希瓐算是半个媒人。

    “长些学识,也能改掉昔日积攒的坏毛病。”全绩恭敬回应。

    “如此极好,你舅父待你如亲子,你可不能辜负了他的期望。”陆兰心直爽的性恪一直未变,当初刘景不敢向陆家提亲事,还是陆兰心直言要嫁,陆老县丞也只得答应。

    “绩谨记舅母教诲。”

    之后,陆兰心又问了几句全家近况,且让兄弟三人在家中留宿,说明日直接去学院。

    全绩做了推辞,与赵氏兄弟离开刘家,临行前全绩答应刘茹去寻王竹谈谈,给亲妹的婚事把把关。

    三刻左右,全绩三人步行至城西一坊,立于坊门前便可见通街明亮,闻人声鼎沸。

    入石街三五步,夜景摊点琳琅满目,叫卖之声不绝于耳,更有当街耍技者,卖弄文章的穷酸秀才。

    “这走了许久,腹中饥渴,二郎想吃些什么?”全绩右手依在赵二肩头问答。

    赵与芮看着如云的摊位,一时选择困难:“五哥,某再看看。”

    “好,慢慢看,不急。”全绩说罢,向后退了几步与赵与莒同行。

    “二郎贪吃好玩,五哥见谅。”赵大不好意思向全绩一笑,有些事没有办法点破,就像每一旬不等全蓉母子开口,全有德已经将钱财偷偷放在后院书房的木案上,这些对于赵与莒都是最直观的触动。

    “何必说这些,莒哥儿你想吃些什么?”全绩将这些事尽量做到潜移默化,说在颜面上就没意思了。

    “都可。”

    “那就来碗冷元子吧。”

    “好。”

    三人在街面上走了两刻,买了些干脯、肉包,坐在摊位上喝着冷元子,听旁侧书生讲些离奇故事。

    值此刻,街面对侧来了三人,为首者戴一巾帕,身着短衫,胸膛半敞,依稀可见一刺绣的青面虎头。

    此人行街喜欢左右观瞧,无意之间看到了摊位间的全绩,大笑迎上前来:“五郎,今日也在坊间游玩啊?”

    全绩见来人和善回应:“来耍一圈,七哥,来一碗啊!”

    “好,来一碗解解渴。”

    七哥全名叫徐保,也是西门里的住户,其父徐山是西门的乡书手,全有德的顶头上司。

    “主家,再来三碗。”全绩邀三人同桌而坐,对摊主吆喝道。

    全绩的前身与徐保的关系不错,二人属于西门里泼皮的头目,有着各自的小团体,平素耍钱喝酒也是常事,且对外多保持团结态度。

    “五郎这两日怎不见你出门啊?”徐保是乡役中的甲头,按道理说现在他应该在乡里巡逻,但会稽的治安一向不错,他也就时常进城丰富夜生活。

    “不瞒七哥,某在城东学院读书呢。”全绩从摊主手中接过汤碗,递到徐保面前,徐保虽然过的浑噩,但为人讲义气,再加上他父亲的身份,全绩还得维持这个朋友关系。

    “读书?”徐保迟疑了片刻,恍然大悟:“哦!明白了,全五你好手段啊,给七哥教了一招,改明七哥也去读书。”

    赵与莒听的心生厌恶,徐保已经将此事认定为全绩向家里骗钱的新手段,他不明白全绩为何还要和这种人结交?

    “哈哈,好,七哥也来读,咱们做个同窗。”全绩浅笑不辩,拍了拍赵与莒的大腿,示意他做人莫要太过认真。

    两刻后,全绩去摊主处结了账,转头向徐保客气了一句:“七哥,回吧?”

    “走走走,这会稽夜坊还是老样子,没什么看头。”徐保还没和全绩聊够,故而想要结伴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