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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游天章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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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全秀春邀全绩去兰亭里游玩,一待就是数日,直至陈实夫妇决定明日回山阴,全绩才有了抽身的机会。

    此日,天章寺。

    天章寺位于兰渚山,是始建于至道二年,是山阴城有名的礼佛地。

    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古道幽远,见山寺门前石阶。

    阶上伴行二人,左为全绩,右者是一粗衫中年人。

    “二哥,这天章寺也是个养闲的好去处呀。”全绩望着云雾缭绕之景,不由心生感叹。

    “这几日的确清静,若临讲经前后还是不乏善男信女。”

    陈泰,陈家二子,为人忠厚务实:“五郎,待会儿入了寺庙,某要先去帮工,你自己游玩,二哥就少陪了。”

    “二哥先忙,某随处逛逛便可。”

    交谈间二人到了山门处,全绩辞别陈泰,自向大殿而去。

    只道云渺大殿,比栉琉璃瓦儿,梁木横雕祥云,屋脊兽以骑凤仙人居首,下方横窗也是锦簇花雕,殿门大开,隐约可见那数丈高的佛像。

    全绩未入正殿,沿旁道小径过景墙,去了后方鱼池,池面静无痕,观景长廊前开着几朵寒兰,布置独美。

    忽而风起,竹叶上的薄雪扬散,水滴顺廊檐而落,一切幽然宁静。

    全绩负手行于廊中,只觉心态平和,只身融入此景。

    片刻后,长廊对侧起了响动,迎面来了一位女子,身着绣花窄袖衣、绵锦裙,外披翠色对襟褙,头戴玉簪,桃花眼生了惊异慌张:怎么在此地遇了他?

    “咳,真是相请不如偶遇啊,小娘子今日也来游天章寺?”

    全绩同样正视貌美佳人,神情略带戏虐,这位小娘子正是他那日在山阴瓦肆偶遇的簪花公子。

    “你是何人?我……我不识。”俏佳人自叹倒霉,连忙躲闪全绩目光,脸颊微红,佯作不识。

    “哦!小娘子怕甚,某又不吃人。某还想问小娘子那日听清韵事了吗?要不某再给小娘子讲一遍。”全绩一见佳人心情舒畅,又作调戏。

    “不听,不听,你走开。”俏佳人面部火烫,一想起那日全绩当面点破她的身份,心中更显羞涩。

    “哈哈哈,那日小娘子走的匆忙,还未请教名字?”全绩收了打趣,拱手笑问。

    “为……为何要告诉你!你这人心思龌龊,难称君子。”俏佳人恶人先告状,白了一眼全绩。

    “也罢,小娘子请。”全绩向后退了两步,让出廊道,不作强求。

    “哼!”

    俏佳人冷哼一声,快步从全绩身旁走过,只怪这恶人误了她游寺的舒畅心情,心中暗自期许此生莫要再遇此人。

    全绩闻着小娘子留于廊中的熏香,望了一眼其纤瘦的背影,摇头一笑继续向廊前观山亭而去。

    两刻后,全绩登观山亭,亭中坐着一位须发花白的紫衫老者,目光深邃的望着远山雾景。

    老者听见亭前脚步,转头看了一眼全绩,随即微笑示意,全绩也拱手一拜回敬。

    之后,二人各坐一方石凳,也不言语,静静的欣赏这白海天地。

    许久,亭下又走来一位大耳和尚,冬日天气半敞胸,胸前挂着一串斗大的佛珠,笑口常开,与那正殿佛像颇为相似。

    “老施主又来观山景?”大耳和尚持佛礼相敬二人,老者安坐笑迎,全绩起身回礼。

    “冬日闲暇无为,不如来此静心。”老者目眺远山,神情多有愁苦。

    “依贫僧看静心不在这山水,身处闹市仍可心如止水,远林静谧也有诸多忧愁,只看施主怎么想了。”大耳和尚邀全绩同坐,三人不问姓名不问出处,就这般没头没尾的闲谈。

    “禅师说的有理,但坐于此处云海,望天地辽阔,总有进益,闹市可没有这般自在。”

    “说的也是,我这清修和尚都放不下,没脸规劝他人,小施主来此也是静心?”大耳和尚雨露均沾,不让全绩落了空闲。

    “在下只是闲游人,没有二位的高深禅意,走一处观一处景致罢了。”全绩轻松笑应。

    “阿弥陀佛,这才是自在人啊。”大耳和尚很欣赏全绩全身心无念的态度。

    “太闲散也不是一件好事,少年郎应知发愤图强,国在北,尤可望,儿郎若陷纸醉金迷,家国何有望啊?”老者对这世道尽显疲倦,渺茫前路谁能寻到那光芒。

    “老先生言之有理。”全绩不好反驳,又不能无礼离去,游寺的兴致变成了他人说教。

    “嗯,孺子可教。小儿郎没想过考个功名,立个事业。”老者找了宣泄口,兴趣正浓。

    “这……在下在乡间为吏。”全绩尴尬一笑回复道。

    “吏员也可,但需知做事公正,为人坦荡,便可受乡邻爱戴,大宋以吏出仕者多如牛毛,只是多耗些时日罢了。”老者并不排斥为吏者,吏为官基的道理他很多年前就明白了。

    “学生受教了。”全绩心叹早知就不来这观山亭了。

    继,三人又交谈了一个时辰,老者身乏,三人才作散场。

    半个时辰后,寺前石阶伴行二人,正是老者与那俏佳人。

    “今日早知就不陪翁翁来天章寺了。”俏佳人一想起全绩笑脸,气不打一处来,游景心思早就被全绩误了。

    “怎么?沁儿不喜天章寺?”老者一脸溺爱的笑道。

    “不是,遇了无礼的恶人,不愿见他罢了。”俏佳人嘟嘴鄙夷道。

    “哦!大父与沁儿相反,遇了一位有礼节的知进后生,只可惜是个吏员。”老者言下之意又扯到的孙女的婚事,他虽不排斥吏员,但绝不可能让孙女与胥吏成亲。

    “啊?翁翁不会遇到了那恶人吧!”俏佳人何等聪颖,一想便通。

    “不知,多半不是。不过沁儿也该考虑自家人生大事了,陆公门庭有一子叡,字景思,品格端正,善学好义,是位神秀儿郎,沁儿可愿……”

    “不愿,不愿,翁翁,孙女都没见过那人,怎知他的好坏?且翁翁也是道听途说,兴许此人面善心奸,趋炎附势呢?”俏佳人连连摇头,且伴撒娇恳求。

    “好,好,那大父再观察一段时日,咱们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