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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试点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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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殿中无人语。

    “臣有一策愿献之。”

    全绩大踏步走至殿中,众臣目光纷纷交汇在全绩身上。

    “全卿有何谏言?但说无妨。”赵昀面色一喜,心道还是五哥靠得住。

    “诸位同僚,绩且问尔等一句,何为厢军?”全绩抬手作问。

    “厢军者,选诸州募兵之壮勇者,送京师充禁军。其余留驻名州,不加训练,只充劳役。”郑清之给出官方答案。

    “不加训练,只充劳役,怎么能上阵杀敌呢?”全绩闲庭信步的走在大殿中。

    “厢军亦有边军,训练有素,也堪大用,譬如甘陕、两淮、京湖、川蜀的厢军,此间战力如何想必全相帅比我等清楚。”余天赐开口反驳。

    “那么边防军在厢军中占比如何?”

    “五五应该有吧。”李宗勉弱弱的说了一句。

    “五五?呵,若十之有三,大宋北进收复失地不成问题。”全绩调阅了大量的卷宗,能估计出个大概,边境人数顶多占厢军十分之二,而且还有隐匿的情况,这样下来就更少了。

    “全相帅有话不妨直言。”真德秀催促全绩入正题。

    “大宋建立之初,官制本就复杂,兵马编制亦如是,日常待遇和功劳赏赐都千差万别。而厢军又是禁军选拔所剩人员,在边境还好说,敌人逼着你不得不提升战力,在内州府厢军战力普遍低下,而且基数庞大,数倍,甚至数十倍于战斗人兵。

    当然,厢军成立的初衷是好的,可以约束刺配人员,减少犯罪之事,又能接纳各州府的灾民,让他们免为流寇强盗,但同时由于我大宋武职普遍低于文职,就造就了州衙小吏驱使厢军做杂役,地方官长奴役厢军彰显威仪。

    厢军也是人,久而久之学会了抱团取暖,再加上朝廷的政策,屯田卒成了一个吃香的活计,又有大批量的人托着关系想要安插入内。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可以控制,只要朝廷有足够的财赋去支持厢军,便可以稳固地方内政,减少地方牢狱。”全绩说到此处停顿了片刻。

    “但月有盈满自有缺,朝廷税收有上限,而厢军的数量在不断扩大,加之官员管辖范围各有重叠,朝廷已经养不起这么多的人马,三冗问题愈演愈烈,若再不解决,亡国之日不久矣!”

    此话一出,众官皆惊,就连赵昀感叹全绩胆大,不过从全绩口中说出来倒变得理所应当了,他是大宋的顶级功勋,抗击外辱的先锋,世人都会觉得他本该抱着一颗忧国忧民之心。

    “全相帅,你说了厢军这么多问题,到底要如何解决呢?”魏了翁听得越发心急,大宋的确怎么看都快烂了。

    “让厢军动起来这就是关键!”

    “何意?”赵昀向后靠了靠,兴趣越发浓厚。

    “屯田制本身没有任何问题,它就让厢军动起来了,拿着军饷种地并没有什么不利,反而会调动厢军的积极性,虽然现在出了刘马案,百姓议论非非,但不可否认的是甘陕一战能打赢的关键就在于厢军种的这些粮食。”全绩肯定了屯田制带来的效益,至于其间的弊端都是人为操作的缘故,并不是屯田制本身的错。

    “那全卿的意思是可以既往不咎了?”赵昀神情有些不悦的问题。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自是要追究。问题就出在饱和度上,是厢军现在屯田的人太多了,就像水车掉进了湖中,因为水太多无法自如运转,进行灌溉。”

    “饱和度?”赵昀今日听了太多新词,初听觉得很怪异,后面又感觉很合适。

    “不错,一个农田有固定的农夫,如果田地上面站满了人,还如何长出庄稼?用适量的人去做适量的事,这就是饱和度!”全绩耐心的讲解道。

    “那全相帅是裁撤厢军吗?”李宗勉按照自己的理解问道。

    “当然是无法裁撤。一旦裁撤,之前所说的优点就会变成弊端,地方政务的压力会骤增,弄不好还会激起民变。”全绩连连摆手摇头,继而说道:“为什么尔等的思维会禁锢在此地,为什么厢军只能种田呢?徐州铁厂,山东的采矿,甘陕的马政,两广的茶园,福州的船厂,台州的盐场等等这些地方都饱和了吗?如果让厢军去干这些活儿,朝廷的收入将会有极大的增幅。”全绩三言两语间为满朝文武刻绘了一个蓝图,马茶大道,海运盈盈,丝绸满库,盐粮满仓,采石炼铁,修筑兵器,人尽其用,物尽其责。

    “如何?”

    “彩!”赵昀开怀大笑,连声称道。

    “官家若觉此策可行,便就在湖州尝试一番,分湖州厢军入徐州开采冶炼,先兴铁厂如何?”全绩也知道厢军改制阻力极大,需要慢慢试点推广,只要一处见了红利,各州府厢军便会争相模仿,不出十年可遍地开花。

    “准了,不过刘马案带出来的脏水还是要查,一查到底,让马光祖主持湖州分兵事宜,再加个徐州练铁使的头衔,另外湖州提刑也要由他做,哪怕花上一年功夫,也要给朕挖个干干净净。”赵昀现在心中是越发佩服全五哥了,如果真能做成此事,大宋富强之日不远矣。

    “官家英明。”……

    众臣退出大殿,全绩与左右丞相、五部尚书并行于台阶。

    “侯爷,自古以来都是重农轻商,如此一来只怕商贾做大,人人眼热,都想分一杯羹。”郑清之很佩服全绩的见解,但也能看出其中的弊端。

    “文可乱法,武可犯禁,但商贾始终是池中的鱼儿,想掀起风浪,难哦。”全绩始终认为商辅以政,政若压商,商为鱼肉。

    “可侯爷想过没有,清理了刘马案,捣毁了湖州贪腐,兴许徐州更有利可图,更加腐败。”郑清之功利心极重,他自然明白此间关系。

    “水流过境,总有泥沙,哪有清如许?最重要的是让水流起来,活水才能养鱼,死水只会变臭。”全绩摇头不做过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