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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说的……尸体?”
索莉娅如此询问对方,语气中夹杂着怀疑。
阿多尼斯看着对方的神情,那是种略带戏谑,似乎下一秒就能笑出声来的表情。
让人莫名心生挫败,她不得不露出个没有感情的假笑。
扮作从容用来应对。
她回答说,“是的。”
“假设,我说的是假设,假设你和塞缪尔那家伙没有骗我的话。上面现在总该有具尸体,那床上如今摆放的是何物?
被解剖后只剩骨头的尸体吗?”
“我也不知道。”
“你不清楚,这就有趣了,谁来过这里。”
“我都说了,我对此一无所知。让我想一下,变化是在我们集合期间发生的,那时大家都不在房间里。只能说,在这段时间里,有我们所不理解的事情发生了。”
“啊,或许,你是对的。”
索莉娅女士凝视着床上的景象,她对此啧啧称奇,想起了一路上发生的一切,发出了赞同的声音。
“我本来就是对的”,阿多尼斯咕哝道。
此刻,两人瞟了眼大床,丝绸面料的床单已被掀开,黑色蕾丝点缀在其上,被褥枕头都原封不动,但奇怪的事发生了——
床上的尸体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具粼粼白骨。
黑发枯萎如干草,散落在枕头上。
颅骨眼眶中的空洞格外醒目,骨头洁白如莹,与身下的血红被褥呈鲜明对比,凑过去仔细研究,枕头上面还有水仙花的纹路。
仿佛是大脑中开出了鲜花。
哈,水仙,死亡的象征。
恰如其分的应景!
尸骨平躺在床面上,可以看见掌骨搭在应该说是……小腹的位置,经过小姑娘确认,这与他们离开房间时摆好的姿势完全吻合。
所以……
“这是直接肉体腐烂入土了?夏天的保鲜程度没这么快吧!”索莉娅不负责地猜测。
“我确定走之前尸体完好无损”,阿多尼斯感到窒息,“所以我也很纳闷,好好的尸体为什么就只剩具骨架子了?”
她看上去就差带上痛苦面具了。
索莉娅倒是兴奋起来了,兴致勃勃地开始胡乱臆测道:
“说不定是有人趁机偷摸进房间里,用这东西换掉了尸体,让我们误以为这是腐烂后的女尸?”
不可能!
小姑娘差点脱口而出,接着又紧紧闭上了嘴,她内心十分清楚,这绝不是人为所造成的,因为这一轮副本只有四个挑战者,包括她在内。
彼时,医生和女士在大厅等候,阿多尼斯跟作曲家随着渡鸦先生去找两位成熟的大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况且幽灵剧院副本,平时基本不会对外开放,没来过这里的人到哪里给你找出幅骨头架子来?
随身携带就更不靠谱了。
她数过大致两百多块骨头,在坐诸位谁学过解剖学?挑战者里除了医生,基本没人能拼的这么完整。
只有可能是幽灵和渡鸦先生里应外合,联手作案。
理由?那还用多想吗?
阿多尼斯再度感到心累,就算要放出线索,给出提示,也不用做的这么绝吧。生怕挑战者里没有人会尸检,直接给你看骨头了。
然而从结果来看,这根本不是放水,更像是恫吓。
真的不会把人吓跑吗?
虽然跑也跑不出去就是了。
总而言之,女士和女孩一同望着尸骨,开始了如下对话。
“我觉得这就是原来的尸体。”
“理由?”
“第一,这是女性的骨头,当然不是从盆骨来看的,是从后面的长发来看,我确认那是属于原来女尸的头发,黑卷毛,在发尾处有小卷的那种。”阿多尼斯开启了解说。
“噢”,索莉娅偏头研究了下说道,“的确如此。”
“第二,她指骨上有枚女式戒指,右手无名指,我们大家都深知它代表的含义,现在你把戒指取下来,说不定还能看到内侧的情侣名呢!”
阿多尼斯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在某位舞蹈家投来的复杂眼神里,小姑娘回以无辜而纯洁的微笑,索莉娅总觉得对方貌似“经验十足”,这有些不对劲啊!
虽然她并不清楚,一个小女孩为何懂这些恋爱小细节,但她还是选择相信对方的判断,毕竟——她说的挺在理的不是吗?
“看起来像是一回事。”
那么问题来了。
“你要先把戒指取下来吗?”小姑娘继续了刚刚的提议。
却遭到了女士的反对。
“我拒绝”,她说,“我觉得医生更适合这活路。”
“而且我们都没带手套”,索莉娅表示,“破坏现场可不是好事,至少霍桑的医疗箱里,应该有便携式的手套吧!”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
索莉娅女士感到了迷惑的气息,“不过,他为什么总随身把箱子带着,连去储物间那里领食物也要把那东西拎着?”
“我从没见他如此紧张一件物品过。”
阿多尼斯微微一笑。
她倒是猜出来了些东西,医生他可能,在箱子里装了枪和子弹吧,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工具,故而郑重些是应该的。
但出于对霍桑先生秘密的尊重,她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
……
……
事情是这样的。
集合结束时,作曲家先生掏出怀表。
上面显示现在是下午四点左右,她们又核对了后台处的台钟,确认时间与外界同步无疑,离晚上七点钟还有很长段时间。
这几小时无疑是漫长的。
医生提议带人先去渡鸦说的储物间领取今晚的食物,这个建议获得了众人的赞同,但问题来了,谁跟他一起去?
索莉娅果断放弃,她要跟半年没见的笔友好好聊聊,顺带去三楼观摩一下他们口中的“尸体”。
是的,这位女士天生胆子就大。
据本人描述,她们家的人都是这样,好奇心旺盛,无惧困难风雨,甚至天生对死物,例如死猫、死鸟、死尸之类的感兴趣。
你很少会在她身上看到“畏惧”的情绪。
“我十岁开始,母亲就喜欢带我去墓地里闲逛,基本都是在晚上,她说那里的月亮格外圆,景色幽静,我认为她说的对。”
舞蹈家说,“夜风凄惨,月光照亮墓碑的景象,会让我想起白玫瑰花,它们倒映在水面,像圆月初升时的影子。”
这话说的极有水平,漂亮极了。
也让医生断绝了让她陪同的心思。
于是,作曲家光荣中选。
两个大男人一起前往储物室,两位女性上了楼梯。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就只有抱着纸袋和拎着水壶的塞缪尔先生了,怎么回事,是出意外了?
推开门,他放下怀中的食物。
再度往身后看了看,确定没人。
“医生呢?”女性们问道。
“啊?哦,先生在储物间那儿!”,男人说。
他的反应尤为怪异。
作曲家回想起刚刚看到的景象,伸手将五指张开,盖住了眼睑,呼吸沉重起来,脸颊慢慢涨起红晕,比起害怕,心情更接近于兴奋。
他只觉得心跳加速,浑身上下都在发热。
索莉娅女士意外地瞥了眼,发现对方身上弥漫着股亢奋的气味,可以说神采奕奕,焕发了新活力般。
她冷静地问道:“霍桑还安全吗?”
“安全”,塞缪尔呢喃道,“他当然安全了。”
“他现在比谁都安全。”
阿多尼斯皱眉,她盯着男人,发现事情好像没有想象中严重,‘害怕先生’竟然没有恐女症发作。
是打了兴奋剂吗?
不,看上去倒更像喝了酒。
“怎么回事?”小姑娘问道。
“刚刚,我刚刚才知道,”作曲家一说到这个就来劲了,他像是目睹了英雄的迷弟般,激动地向她们安利起来,“原来医生说他上过战场,是真的,不是场面话。”
“嗯哼?”这是歪头的阿多尼斯。
“他动手了?”这是若有所悟的索莉娅。
“对,动手。”
中年男人撸了把小卷毛,叽叽喳喳道:
“储物室那边竟然有一窝蝙蝠,还是会吸血的那种。我头一次知道医生准头那么稳,当时我都快吓死了,踩在破烂木板上,差点落进黑窟窿洞里,结果医生直接揪着我的领子,把我往后一拉,都没有回头,正好丢进软垫中。”
“然后扯了块幕布,随手一卷,就把附近的蝙蝠都打落了,接着从腰带里取了飞镖,剩下几只在躲在天花板上的飞老鼠,有一个算一个都击落了。”
由此可见,这人说他不善投掷,都是谦辞。
作曲家先生目光迷蒙,显然对这场近距离表演观感极佳。
“之后,你就一个人回来了?”
“呃,也不是。”仿佛想起了什么,塞缪尔的脸色苍白,嗫嚅道,“主要是取完食物时,我们又发现窝老鼠,在房间里乱窜,我觉得下次在这里取食物不安全。”
毕竟老鼠总会啃坏食物。
医生当时面色平静,只说了句我知道了。
就跑去掀地板去了。
好家伙,他觉得对方的气势简直就是在剁碎肉一样,干净利落极了,还有余力挥手让他先回去。
说自己应付的来。
帅气的形象直接让塞缪尔先生垂直入坑。
于是他就独自抱着食物,一脸傻笑地回来了。
“我懂了”,索莉娅一脸预料之中。
“我也懂了”,阿多尼斯点头。
辛苦你了医生。
没有队友武力支持,还能行动自如。
两位对视一眼,由衷地对正在进行‘灭鼠大计’的医生感到钦佩。
作为厌鼠人员,她们百分百支持对方的所作所为,甚至期盼医生大展拳脚,顺利搞定一切。
加油啊!霍桑先生。
她们表示。
人类和老鼠的斗争全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