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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圈的场子突然就这么冷下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

    于澄觉得贺昇是理智的,不会跟弟弟一般见识,更何况本来就是他坐了别人的位置,虽然他本人并不知道。

    但昇哥恋爱脑,这会加上醋劲她就没那么保证了。

    两人视线撞在一起,都没急着开口说第二句话。

    对峙片刻,谈屹臣没多少耐心,下巴微抬,抬腿往他脚边踢了下:“问你话呢,听不见?”

    一股子盛气凌人的嚣张。

    “听见了。”贺昇左手还搭在于澄的腰间,眼皮带上些锋利感,朝谈屹臣刚刚踢过来的脚看:“但不想动,怎么办呢?”

    谈屹臣刚想骂这人是不是有病,于澄赶紧把两人分开:“这我男朋友,贺昇。”

    “这是谈屹臣。”

    她简单地给两人互相介绍。

    照这样形势下去,这两人交锋不过三句话,铁定能当场干起来。

    一圈人都等着看戏,贺昇坐在那还是那个表情,脑袋微歪,两条长腿敞在沙发两侧,模样清冷散漫。

    听到于澄介绍男朋友这三个字,谈屹臣挑眉,眼神略微惊讶,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随口问:“你就是热搜上的那个?”

    “……”

    “既然你俩一块的,那你坐着吧。”谈屹臣眼神在两人身上扫一圈,大度地开口。

    没再多说什么,拿过之前落在这边的外套,转过身抬脚往休息室走。

    还是弟弟懂事,于澄在心里叹口气。

    见人拉开休息室的门进去,又反手合上,于澄才把目光再次朝向贺昇:“生气了?”

    “没。”贺昇垂眼拿过桌面上的酒,神情恹恹地回她。

    于澄笑出来:“还能再明显点吗男朋友?”

    就差没把老子不爽写在脸上了。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贺昇拿过酒桌上的一张扑克牌,在指尖随意地旋转两圈:“不过就是女朋友找了个弟弟,这弟弟还想让我给他让位。”

    “……”

    没管他这会什么想法,于澄结结实实地趴在贺昇身上笑了好一会才直起腰来,然后和他解释。

    解释了好一会,贺昇才再次开口理她:“他真有女朋友?”

    话一问出口,他都觉得自己够卑微的。

    这狗东西的表现,他都不指望她自己能有多自觉,还得指望在别人身上。

    “嗯。”于澄朝他眨眼,往休息室指:“他女朋友在里面写作业呢,他刚也进去了,要不你这会过去看看,看他俩在干嘛呢。”

    “……”

    确定完,贺昇放下心来,整个人懒洋洋地往后靠:“没那癖好。”

    舞台上表演全部结束,时针指向十二点,迎来BOOM的最高.潮的时候,两帮人聚在一起,酒瓶子摆满一桌。

    举酒碰杯的过程中,好几个人手机上此起彼伏的铃声,全是来查岗的。

    “连沈毅风都有对象了,靠,这他妈又什么时候的事啊,上次不还单着吗。”赵炎瞪着眼看他。

    “哎,这话说的,我有对象怎么了?”沈毅风用力朝他身上锤一拳,龇牙咧嘴地得瑟:“瞧不起老子啊。”

    许颜笑个不停:“没事,王炀祁原他们也都还单着呢,你不是唯一的一个。”

    “王炀?王炀不提,他天天钻计算机里,祁哥好歹曾经风光过,就我,母胎单身到现在。”赵炎把于澄拉起来,作势哭给她看:“哎澄子,你说说,是我长得丑吗,怎么老是找不着对象啊。”

    “不丑。”于澄捏捏他的腱子肉:“田径一哥,帅着呢。”

    “这玩意玄学,缘分到了就到了。”沈毅风拍拍他的肩,作为吃着贺昇狗粮一路走来的人,特理解他这种感觉。就是天天被虐的,眼巴巴的干羡慕。

    于澄笑着看一群人东扯西扯,侧过眼看躺在一旁醉的不轻的贺昇。

    这是两人在一起后,贺昇第一次跟这一大帮人聚在一块,早在他先前醋得慌出去透气的时候,几人就坐在于澄旁边,光明正大地商量着怎么灌趴他,沈毅风还是帮凶。

    “昇哥,走吗?”于澄伸手推他,淡笑地勾起嘴角。

    连推好几下,沙发上的人才有反应。

    “他们灌我。”贺昇抱着靠枕不肯撒手,眼微眯:“好烦。

    “那我们走。”

    “嗯。”贺昇脑袋埋在于澄肩头,碎碎念念:“澄姐她都不知道帮我,跟他们一起灌我。”

    “行了,知道了。”于澄哭笑不得,跟其他人说了声,就把贺昇带走了。

    外面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街边路灯上都挂着一串串的小红灯笼,贺昇醉得走路都摇摇晃晃,竟然还能全凭记忆,找到自己车停在哪。

    “你要开车?”

    于澄站在车边,看着贺昇进去坐在驾驶座上,一副说走就走的架势。

    “这不是车。”贺昇眼神高傲:“这是火箭发射控制器。”

    于澄:“……”

    看着他左按右按,于澄靠在车门上,点了支烟静静看着。

    车钥匙在她兜里,她一点都不担心。

    远处空寂的马路边隐约传来一两声摔炮,连续不断,好一会儿才消停。

    不知道是熊孩子半夜不睡觉跑出来玩,还是酒蒙子喝多了瞎搞。

    过了半晌,车里的人也没停手给她让开驾驶座,于澄把脸缩进羽绒服领口,笑他:“这么喜欢火箭,学什么金融啊。”

    她就这么随口一说,哪知车里的人突然像是被按下暂停键,泄气地靠在座椅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怎么不玩了?”于澄跟看三岁小孩一样。

    贺昇低下头,小声地说:“爷爷说,火箭和澄姐,只能选一个。”

    脑子中有什么仿佛被炸开,于澄一愣,睫毛轻颤:“什么意思?”

    贺昇垂下眼,眼圈发红:“我当然选澄姐啊。”

    一夜无眠。

    风声呼啸,树影婆娑,车停在公园的行驶道上,于澄一个人在草地上坐着,吹着风,望向下面的河道,静静等车里的人醒过来。

    她说不出自己这是个什么想法,被爱的人坚定的选择,她应该开心,但她这会心里堵得慌。

    就这么坐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车门才被人从里面推开。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贺昇皱着眉,随意地抓两下头发,头还昏疼着。

    “醒了?”于澄回过头朝他看过去。

    “嗯。”贺昇走到她身边,坐下来,拿过她的手放在手里搓两下:“冰成这样,怎么不去车里坐着。”

    “在想事情。”于澄淡声说道。

    “想事情?”贺昇自然把她的手放到自己怀里,笑了:“想什么呢,能想一晚上。”

    “我在想。”于澄抬起眼看他,慢慢开口:“你以后看到火箭发射的新闻,难受后悔了怎么办?”

    如果有一天贺昇发现,拿理想换她,是个不值得的选择,那到那个时候,她要怎么办。

    她不知道。

    她大概要比死了还难受。

    贺昇微怔,条件反射地开口:“沈毅风告诉你的?”

    “不是。”于澄摇头。

    原来沈毅风也知道,就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不会后悔。”贺昇握着她的手在她脸颊轻吻一下。

    “这么肯定?”

    “嗯。”他点头。

    于澄安静地听着他说。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准备过两年有能力后,实施一个儿童助学计划。”贺昇朝着已经泛白的夜空看:“小时候那个暑假,跟我妈在国内外跑的那段经历,让我知道很多土地上滋生的都是贫穷和困苦,不单是电视上播放的那些,是你踏上那片土地,看见他们,就能切身感受到。而这片土地上的孩子,如果有一个相对好些的成长环境,也许有一万种可能。”

    他头一回跟于澄落到实处地谈自己未来的打算,有点不好意思:“虽然没法亲手为祖国制造一枚火箭,但希望可以有成百上千甚至更多的人去做这件事。”

    见于澄不说话,只静静看着他,贺昇不自然地咳嗽一声,继续道:“这事想的太理想了对不对,但科技创新日新月异,国家发展需要,时代进步需要,只要着手去做,总会有效果。”

    半晌,于澄开口问:“这就是你现在想做的事情?”

    “对,这就是我现在想做,要做的事情。”贺昇认真地看向她:“所以你不要有一点的内疚,我出生在这个家庭,没有你,我大概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没准更糟,但上天眷顾,我有你。”

    听完,于澄轻轻勾起唇角:“你怎么这么会哄人。”

    “没哄你,我说的都是真的。”贺昇表情坦然:“学金融又怎么样,做什么样的事,成就什么样的理想,只有我们自己能决定,方法总比困难多啊。”

    “你以前作文分挺高的吧。”于澄笑,视线也朝夜空看:“一口一个鸡汤。”

    “嗯,我作文经常满分,刚才那些也是你男朋友随口发挥,算不上什么水平。”

    贺昇半躺在草地上,抬手向上指:“看到那棵树了吗澄姐,它长在土壤里是棵树,长在戈壁上是棵树,长在湖泊是棵树,甚至长在深渊里,它也是棵树。”

    于澄跟着他的视线朝上看。

    “你就是那棵树。”风扬起,吹乱她脸颊旁的碎发,于澄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跟着他轻声说出来。

    “对,我就是那棵树。”贺昇笑出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觉得于澄有点懂那个意思了。

    他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头,在手中掂两下,而后抛向远处的冰面,用力将这块石头在晨间砸出一道光线。

    远处天边晨光破晓,贺昇嘴角扯出个意气风发的弧度:“生而逢盛世,青年当有为。”

    朔风凛冽,将他的羽绒服吹得鼓起,贺昇站在山坡前,碎发被风吹得胡乱扬起,偏过头朝她笑,眼神熠熠生辉。

    于澄眼都舍不得眨地听着贺昇谈自己的未来,只觉眼眶发烫。

    生而逢盛世,青年当有为。

    这一秒她突然意识到她爱的这个少年最让她动容的地方,就是身上永远有股风过不折,雨过不浊的劲头和傲骨。

    他的家国情怀,他的理想主义,他的浪漫细胞。

    拗不过命运安排就坦然接受,换条赛道他依旧是满分选手。

    昇哥从不摆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