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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国皇帝某一年纳了一个妃子入后宫,这妃子此后恩宠不断,羡煞一众宫妃,狄国皇后起先并不在意,直到这宫妃诞下了一位皇子。这皇子聪明机灵,和皇后所出的大皇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皇后这时才慌了,明里暗里处处为难这对母子,甚至不惜谋害皇帝性命以求自己的孩子早日登基。
终于皇帝崩了,皇后所出的大皇子继位,已经是太后的人却没有停止对这对母子的迫害,不仅让新帝下旨将这两人流放到了狄国南方的沙漠之地,还暗地里派兵追杀。这对母子走投无路之下闯进了朝凤的地界,此后风餐露宿几经波折,妃子终于病倒了……
南景二字得于狄国荒凉的南境,取自朝凤漠北绵延至禁谣城的天泉奇景。南景的母亲,那位狄国前朝皇帝的宠妃曾对他说:你不是朝凤的百姓,也不是狄国的皇子,你要平安喜乐,万事胜意,你只有你自己,你只是你自己。
后来母妃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曾在狄国皇宫受过母妃恩惠的厉铮。
厉铮是个十分实在的汉子,当年母妃给了他一口饭吃厉铮就将母妃当做再生父母忠心侍奉,母妃死后也是他承下了母妃的遗愿,处理了母妃的身后事,让南景不至于饥不果腹,饶是后来南景执意参军,厉铮也紧紧追随。
得仆如此,夫复何求?
原本南景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后来……
……
……
夜色浓郁似水,黏稠的粘在人身上,甩都甩不掉。
厉铮打开城门看着长公主进城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然后就看到一个小卒跑到了城门下,说“逍遥谷生乱,奉王爷命令,请厉副将率兵支援!”
厉铮对南景的命令从来不会怀疑,当即率领众部只留下一队守城将士往“逍遥谷”疾驰而去。
“逍遥谷”位处漠城到狄国边境的中间,说远也不远,像凤栖,追着一只雄鹰不用半个时辰就能到,但要说近又没有多近,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凤栖一样追着鹰跑半个时辰还不落下。
厉铮只想着快马赶到“逍遥谷”,却没想到有人却并不想让他去。
刚出漠城不到十里,厉铮胯下的马就受了惊一般弓身拉背想要将背上的人甩下来。原本平缓的沙地里不知几时涌出了一圈圈的老鼠一般的影子,骇得马疯了似的铆足了劲左蹦右跳东奔西闯,饶是厉铮这样的驯马高手也受不住,抽出腿上的匕首硬生生刺进了马脖子。这马霎时一声惊破天地的嘶吼从喉咙里破口而出,紧接着便轰然倒地。
其他人更是早早被马甩了下来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逃走的马的背影兴叹。
“厉副将,没了马我们在沙漠里寸步难行啊!”
“厉副将,你就给句话吧,咱们都是过命的兄弟,你说怎么办,弟兄们都行”
“今日是南景小儿不仁,咱们再这么听天由命可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厉大哥,你给句话吧”
“厉大哥……”
“厉将军……”
“……”
厉铮怎会不知这群人的所言,南景是他看着长大的,怎么在他们的拥护下封侯拜相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又是如何虎落平阳流放假漠城,又是怎样等得一书圣旨重新封王,其中种种,成,有他们君臣佐使,败,有他们卷土重来,不说功劳都多少,就是苦劳也……而今因为他一句命令就千里奔赴“逍遥谷”,只怕是将这些个亲信全都折了也未可知。
前路漫漫无边无际,继续下去还有意义吗?若只是为了将这些人都处理掉,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请玄门修士来……
“诸位,我们还没到逍遥谷敌方就用了这样的术法,足见逍遥谷的王爷现在有多举步维艰,诸位都是朝凤数一数二的将士,若是在这里退了岂不是让狄国人以为我们朝凤只有女人当家,朝凤男儿都怕了他们不成?!”
厉铮不愧是狄国皇宫里出来的老人儿,一番激将法用得炉火纯青,直让这群应皇榜而来的江湖侠士觉得:南景小儿不足为虑,反倒是狄国人对朝凤的威胁更大。
似乎在朝凤国人的普遍意识中都存在着一种护短的情况,比如舍小家为大家,比如邻里之间为我家少了只鸡你家丢了个蛋的事吵的你死我活时若遇上外村的人说两句都能放下恩怨一致对外,南景在朝凤生活了这么多年,朝凤国人对他自然比狄国人眼熟,既是如此又岂有被别国人欺负的道理。
正当一行人准备浩浩荡荡奔向“逍遥谷”时却发现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被滚滚沙尘包围了。
沙尘不同于以往的黑沙暴龙卷风,其中埋藏着的只是让人惊愕的杀气,像是受了什么人的命令指使一般有了意识将厉铮等人团团围住,而且这包围圈越缩越小越来越近,几乎到了眼前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厉铮等人除了用身上的衣裳布料捂着口鼻外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对于这从天而降的“天罚”而言任何抵抗都是徒劳无功的。
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今天就要折在这里了吗?
不只是厉铮,其他人也开始有了担忧。他们只知道沙暴一来会带走许多在外游走的生命,以往这个时候他们都是护送着城内百姓去“逍遥谷”避难的,却没想到从前在跟无常抢命的人今日竟被沙暴围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常来索命。
“真是世事无常啊”
不知是谁叹了一声,那团团围住沙暴似乎听得懂人的话而给予其回应一般嗤笑了一声。
这一声似娇似媚如歌如诉非人非鬼像男像女,却又清清楚楚地从某处传进了人的耳朵了。
厉铮指着那方大喝,“那有东西!”
一时指尖针袖中箭掌中刀怀中珠层出不穷不一而是齐齐雨落纷纷如暴雨打梨花一般射向那处,却没想到回应他们的是一阵铁雨掷到铜墙铁壁上的声音。
希望刚刚升起却又被深深的绝望淹没。
这时,厉铮等人的头顶传来一声嘶吼,仿佛猛兽受到攻击时的怒嚣,眨眼间,环绕着厉铮等人的沙暴已消失不见,霎时月明星稀,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将众人团团围住的大蛇:明月高悬,群星朗照,青绿色翡翠般的鳞片透着异样的华光,那眼底万千星芒仿佛映照这世间万千美好。
厉铮一时想起了初见南星时的样子,那夜也是星光灿烂的模样,共浴爱河的男女在月下对着山川荒漠海誓山盟,许下“此生不负”的诺言……
“将军躲开!”
厉铮回过神来却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别看他的眼睛!”剑未出鞘人已没了知觉。
那大蛇吃了厉铮似乎觉得有些不舒服了,巨大的身体像一根被人拿来抽打的藤条一样翻滚起来,卷起的沙尘不亚于一场小的沙暴,其他人也被这阵沙暴冲的四散奔逃。
等到大蛇精疲力竭倒在地上在人形和蛇形之间几度变换,一个头上束冠身披戎装的人走了过来,他蹲在大蛇身边将内力传入大蛇腹部将里面的东西逼得不得不消停下来,大蛇这才终于平静了下来变成一个女子躺在沙地上。
南景缩回了手,将脸撇到一边,问他,“好些了吗?其他人呢?”
青麟撑着自己坐起来,用手揉了揉眼睛,碧绿色的眸子被挤出几滴眼泪落在了沙地上,但他没有去管,道,“这个家伙真是厉害,我用了好久才把他摄住,其他人当然是被我的尾巴甩到沙子里去了。”青麟说着有些得意。
“还是检查一下有没有活口吧”说罢,南景长身而立往另一边走了过去……
……
……
南星走的时候南景也不过几岁大,本不该是记事的时候偏偏他记得清清楚楚:几岁时父皇带他骑马狩猎,几岁时皇后对母妃不择手段,几岁时母妃将一提蜜饯儿托人交付给一个侍卫,几岁时夜色浓郁有人抵死缠绵……
南景并不是没有想过去恨那个人的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可是每每看见那个人给自己做粥煮饭时,他发现自己对她恨不起来。几乎是自然而然的,这种恨意转移到了勾引她的那个人身上,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