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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我没事,只是觉得之前见到少主没行大礼,在他人眼里,太过放肆。”
落如萱没有抬头,但声音却很诚恳。夏时看不到此时的落如萱究竟是什么表情,同样也看不到落如萱眼神中闪过一瞬寒光,夏时雨并没有发觉到任何异样。
没错!落如萱不会让她知道这一切,一个天大的阴谋正悄然无声的酝酿。
落如萱已经下定决心,与其他人动手留下后患,还不如由与她如此亲近的自己。只是最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未免对他,对夏时雨都太过残酷。
“?之前少主也说,如萱太久没有受罚,忘了那份痛。所以落如萱这就回去领些鞭子,以免忘了本分。少主说的事,落如宣也会办妥的,请休息吧。”
一字一句,听起来都是那么刺耳,落如萱的声音很是很坚定,随后不等夏时雨做出表率,便告退离开。
夏时雨来不及阻止,落如萱的背影便彻底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
看着一瞬间空空荡荡的屋子,清冷孤寂,夏时雨深呼了一口气,指尖摩擦着那件带着余温的,毛绒雪狐风衣,闭上眼,静静思考着。
落如宣被她逼急了,他恼了,也因此怨恨了自己。明明许久未见,她好想他,好想抱住他,在他怀里安睡,平复心中的孤寂。
距离继承仪式,还有三天,那是她最后的三天,只要仪式没有举行顺利,她就可以顺水推舟将自己推出夏家,她便可以,永远的,离开……
无论是那令人厌恶的十六议会,还是那些莫名多出的兄弟,又或者是那些没见过的分支族长,一定都会一致表态。认为她不配坐在族长的位置,将她赶出夏家,而认可她的,就算有,怎么可能呢。
可夏时雨不知道,她在夏家的声望其实是极高的,那些议会长老对她的严厉呵斥,与那些锤炼,只是希望她,能够像先任族长一样,能够接此大任。
夏家是需要她的,无关她的血脉,议会其实是宠爱她的,可这一切还不是告诉她真相的时候。
夏时雨不知道这些,但她早早的做好了打算,她一直以来期盼的那一天,终于要来了。
到那时,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大摇大摆的走出夏家,再借着仅剩的权威,带着落如萱一起逃离。她想圆梦,她想补偿落如宣,让他实现他曾儿时对他许下的愿望,离开这夏家,离开这万恶之源。
就算最终的结局是离别,就算她还能活上一个半月也好,至少如萱不知道,只会以为她体弱多病,无药可医,才会就此殒命。而落如萱,也会因此自由,无拘无束彻底逃离夏家掌控,这也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了。
烛光虽然明亮,却照不暖心中的悲凉,万家灯火如晨星泯灭,?花灯下,又是谁人泪千行,凋尽浮华终成空,散尽沧海两茫茫……
相生别离苦,难得惹尘埃,他与她还有多少可供他们回忆留念,还有多少……
夕阳落照,半边天的云彩都渲染上了一层昏黄暗哑的红,神秘的紫色与绯红相交,夜幕渐渐到来。
一道雪白身影,犹如一只疾驰的白狼,又如一只轻盈无比的白色鸟儿,伴随着银铃碰撞清脆的响声,以及飘扬在空中的红绸缎,划过一道道刺目的残影。
此人,正是夏时雨。那小巧的身影穿过白鹭烟,直逼药堂阁前的那颗老藤树而去,而经过炭火后的温暖,夏时雨拔契后失去的知觉也已经恢复了大半。
风阴冷阴冷的吹过,夜晚,意味着哈默尔雪山将会急剧下降温度。到那时,就连夏时雨也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寒气,以及犹如利刃一般的寒风,就连她,也不得不裹好雪狐风衣,不敢在赤脚于雪中行走。
在如此恶劣的哈默尔雪山中,每到夜晚,与其说是迎来冰雪与寒冷,倒不如说是迎来冰封与死亡。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夏时雨又抬头看了看逐渐昏暗的天色。该死!他竟然没有听从她的话,为什么?为什么落如萱一定要这样做?他明明应下了,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置人于死地?就像那个残暴的原刑主一样,一意孤行,最终死在不知名的影卫手中。
看着那眼前那副血淋淋的场景,夏时雨无法再无动于衷,落如萱已经开始不再听她的话了。一种无名的怒火在她心中升腾,失落、失望、情绪在心头交织着,犹如一条沉重的巨石,压得夏时雨喘不过气来。
夏时雨的脸色很难看,但她知道,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落如萱重蹈上一代刑主的旧辙。
这一次不管事实究竟怎样,夏时雨不会站在他那边。她也不会放任他堕落,夏时雨想要问清楚这一切,如不是这样,自己所作出的那么多努力,又算做什么呢?
这有几个时辰了,夏时雨不清楚,她只知道,再有一个时辰太阳就会彻底沉浸在黑暗之中,而夜色即将到来。
夏时雨的脸色愈加难看,她看着浮世的样子已经决定唤人来收尸了。
夏时雨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是想到从今以后这里也要成为她回忆中染血的地方,心中很不是滋味。
“嗯…主…主子……?”
夏时雨刚想转身离去,却被一声嘶哑的呻吟所吸引,眼中闪过一丝喜悦的光。
夏时雨转身看向那幅惨状的浮世,这才发现,他并没有死,但落如宣似乎来过这里,甚至为了早些送他上路补了鞭子。夏时雨不傻,她看得出来,那血似乎比她见到他时,冻结的还要多。
“又…?又见面了……?”
浮世的声音很是微弱沙哑,但在这寂静无比的夏家,在夏时雨的耳中却很是清晰。
时隔四年之久,又在如此窘迫的境地之下,没曾想他的第一句话,竟是一句简单从容的问候。
夏时雨笑了笑,走上前,将他身上堆积混合着刺眼血红的白雪打落,细细查看着伤势,她知道,浮世还有力气,他还死不了,但若是在任由这样继续下去,未等次日天明,便早已冻成冰碴。
夏时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只是见他从容的过分,竟也与他聊了起来。
“这次见面,你可有什么感想?”
时隔许久,直到夏时雨将所有堆积的积雪打落,那遍布着纵横交错鞭痕的身躯,暴露无遗。浮世这才打了个冷战,吃力的抬起头,虚弱的看着夏时雨那绝美的脸庞,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没……?”
夏时雨并未注意到浮世的目光,只是专心的用指甲一块一块的刮着,已经凝固在伤口上的红色冰晶。询问道:
“怎么不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