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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到了五月史芳芳和雷庆华结婚的日子。当沈蕴秋看着史芳芳被雷庆华接走的时候,心里充满了不舍。史芳芳也一再回头看她,全不像新娘子的那种娇羞,心里却似盛着万千心事一般。
雷庆华的家在农村,婚车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路才到乡里,然后又下车走了大约二十来分钟才到。他的父母早已和一应的亲戚乡民等在路口,见他们到了,有不少的年轻人和小孩忙把放在机埂路上的爆竹点着,一时间,“噼噼啪啪”、“砰砰”之声不绝于耳,烟雾在空气间缠绕,隔着这弥漫的喜气,史芳芳接受着亲朋们的祝福,却将沈蕴秋的手握得很紧。
沈蕴秋觉得史芳芳是过于紧张了,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然后,将她的手交到雷庆华的手里,看他们走向雷家的长辈去行礼。
喜棚顺着雷家两层小楼的庭院一路往东延伸出去,足足摆了有三十多桌。有老人在说,村里难得出了雷庆华这样有出息的孩子,现在又是大医院的主刀外科大夫,是整个村子的荣耀,所以,他结婚是全村人都要来帮忙、来祝贺的。
沈蕴秋和余竞冬笑看着一对新人一桌桌地敬酒,感受着他们的新婚喜悦。家祥坐在沈蕴秋的边上,也开心地合不扰嘴。他的病已比先前有了更多的起色,思维有所提高。现在,他竟知道恭恭敬敬地给姐姐、姐夫祝酒,史芳芳感动得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好多个转才忍着没掉下来。
晚间的时候,新人赶回G市,在皇府摆了八桌筵请同事、同学和朋友。由于史芳芳一直照顾家祥,基本没有亲戚朋友,在座的,基本都是雷庆华的同好。
余飞和杨隐夫妇也来庆贺他们新婚。
袁沁蓝带着七个月的身孕,身形已略显笨重,杨隐始终在一旁搀扶着她。
雷庆华客气地感谢他们特意赶来,袁沁蓝笑言,都是认识多年的朋友,这是应该的。
史芳芳对袁沁蓝的态度是冷淡的,她内心里并不欢迎她的到来,自然就无法在脸上装得若无其事地欢迎她,只抱以颔首算是招呼了。
杨隐见到沈蕴秋的时候,有些尴尬,扶着袁沁蓝的手想松开,却被袁沁蓝一把拉牢,拽得紧紧地,碍于人多,他只好任她这么抓着。
“蕴秋,好久没见了!真想死我了!”袁沁蓝大声和沈蕴秋打招呼。
“呀,沁蓝,你怎么也来了?!”沈蕴秋没想到袁沁蓝大着肚子会来参加婚礼。
在她们打招呼的时候,余飞已站起来帮袁沁蓝拉开了椅子。杨隐等她坐下,并为她铺好餐巾,自己才坐在她边上坐下。
只听见袁沁蓝在跟沈蕴秋说:“你表妹结婚我当然要来啦!而且,怎么说都因为你认识雷医生多年了,应该来道贺的。”
这话说得除了袁沁蓝自己外,其他人脸色都不自然起来,杨隐拉了拉她的胳膊,想叫她不要在这样的日子说些扫兴的话。袁沁蓝却恍若未觉,又说:“蕴秋,连雷医生都和你表妹结婚了,你还不快抓紧点啊?小心余董事长被人抢走哦!”
沈蕴秋再好的肚量,此时也有些生气,却不便发作,只好端起眼前的茶杯,假作喝水。余竞冬抢白道:“袁律师真是够操心的!除了蕴秋会要我,我还真不知道还会有谁要抢我!”
袁沁蓝却道:“哦,这样啊。那你也得看好蕴秋哦,小心也会有人抢她的!”
杨隐终于忍不住,制止她:“沁蓝,别这么口没遮拦。”
袁沁蓝转脸看着杨隐,脸上写满无辜,“怎么啦?蕴秋这么好的女子,男人追着喜欢很正常啊!对吧,余飞?”她又将脸转向余飞问。
“你累不累啊,说那么多!记得待会吃也多吃点。”余飞没好气地回她。
袁沁蓝瞪他一眼,终于不再说什么。
沈蕴秋始终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喝着茶,眼光毫无焦点地望着那对新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只要碰到袁沁蓝,沈蕴秋都会觉得压抑,这种感觉一次比一次清晰,以致她总是希望自己从此再也不要碰到她,或是不要再听到她的声音。
很多时候,沈蕴秋自己都觉得奇怪,那么多年来,自己竟一直容忍她一路闯进自己的生活,就因为她是杨隐的同学?而事实上,在认识袁沁蓝的这些年里,她从未在她那里获得友情的快乐。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内心折磨,无论是她与杨隐的恋爱还是婚姻、怀孕,都一直在刺痛她。仿佛她们的认识就是为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折磨。沈蕴秋觉得自己真的是累了,不想再在她面前表现自己的教养,也许,她早该如此的。
沈蕴秋的难受尽管是在心里,但身旁的余竞冬还是能体会到,在她的沉默里所埋藏着的那股倔强。这是一种不肯坦然面对的倔强。余竞冬一直都不明白,沈蕴秋的心里曾经有多爱杨隐?从第一眼见到她,她就是带着一种云淡风轻的沉静,却时不时地透露自己思想上的固执。所以,他也常常担心,杨隐会是她内心的一种固执的存在,无人能拔除。袁沁蓝的言语刺激,不外乎也显示了她内心同样的担心而已。这让余竞冬想起,杨隐在自己的婚礼上错吻沈蕴秋,这应该是袁沁蓝心里的一根毒刺。
一起坐着的几个人,除了家祥,彼此熟悉,甚至多年携手,可此时,各怀心事。杨隐黑沉着脸毫无笑意;余飞默默抽着烟,嘴里喷出的烟雾遮蔽了他的表情;袁沁蓝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内心却不停地冷笑;余竞冬不时为沈蕴秋添着茶水,心里却一直在揣测她感情的天平是否真的倾向了自己;沈蕴秋却是一片的空洞,只希望婚宴早点结束,早点远离袁沁蓝……
史芳芳与雷庆华刚在沈蕴秋她们这一桌敬完酒,沈蕴秋便向他们告辞,说是估计早上起得太早,头有点痛了,想早些回去休息。
雷庆华一听她头又痛了,马上关切地问:“和前几次一样的部位吗?你得赶紧去检查啊,这样老是拖着可真不行!”
沈蕴秋有注意到史芳芳微有不悦的眼神,心里暗叹一声,忙说:“没事。和以前不一样,估计是有点感冒了。你们还是照顾其他客人吧!我和竞冬先走了。”说着,拉了余竞冬就要走。
袁沁蓝也在此时站起来说:“我也不能坐太久呢,正好,我和杨也走了。咱们一起吧。”
杨隐却接道:“咱们再坐会吧,我还想和小飞再喝几杯。”
“不行,杨!咱们还要回S市,我开不了车,你不能喝酒。”袁沁蓝坚持要走。
沈蕴秋有了明显的不耐烦,她实在不想再待下去,忍不住道:“我们真的先走了。反正你们回S市也不和我们同路,没必要非得一起走。再见。”说完再也不看其他人一眼,只管低了头往外疾走。余竞冬和大家挥挥手,立马追了上去。
袁沁蓝目送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