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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清月的话中得知,这楚大小姐虽为嫡出,在这国公府过得还不如一个下人。不仅连府里新来的下人都使唤不动,每日分发的吃食与日常补给,全都是被其他姐妹挑完了,捡剩的用。
其中缘由,大多是楚国公宠妾灭妻,将一个妾室也就是楚苑的娘捧上了天去,害得自己的发妻郁郁而终,楚大小姐也因此没了亲娘,并且还得唤那妾室一声娘。
而那娘也不是什么好人,商量着要将她嫁给一个流连青楼的穷秀才!
简直就是颠倒人伦,恶心至极!
“照你所说,既然楚国公如此钟爱那位妾室,为何不扶她当正室?”楚辞好奇。
清月叹了口气,“大娘子出身伯爵府,姐姐是齐王妃,几个哥哥也都建有一番功业,有这样的娘家在,那妾室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看清月这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想必也是深受那二娘子一党凌辱。
“替我更衣。”楚辞坐在了梳妆台前,目光看向铜镜里的人时,心里猛然一惊。
这……这不是她的脸!
铜镜中,是一个肌肤似雪的美人。宛如清水的眸中,泛着一股清雅高华的气质。让楚辞想到了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这一句词来。
而不论是那一双勾人魂魄的杏眼,还是如桃花般泛着浅粉色的腮,亦或是高挺笔直的鼻梁骨,都透着一种无法复制、与生俱来的美。
面相已是不凡,骨相更为惊人。
楚辞忽然一下就明白了,在国公府呼风唤雨的楚苑不惜下狠手也要置她于死地、二娘子费劲心力要将她嫁给一个平平无奇的花秀才,无非是担心自己这幅相貌,挡了楚苑的大好姻缘。
好在这副美貌生在了国泰民安的国家,若是战乱年代,这楚大小姐定是个祸国殃民、魅惑君心的妖女。
因为这张脸放在任何时候,都当得起倾国倾城四个字。
楚辞望着镜中美如天仙的自己,脑海中忽然萌生一个想法。
在找到那副古画前,不如治治一下这个宠妾灭妻、尊卑颠倒的国公府,帮楚大小姐清理门户,别被这些小人残害了余生。
出门一看,已是下午。
有下人来通报,说是齐王妃来了,没过多久,一个打扮雍容华贵的女人在一左一右两个婢女的搀扶下,来到了楚辞的院子。
据清月说,自楚大小姐的亲娘死后,齐王妃就格外痛恨楚国公一家,若不是碍于楚国公的脸面,她早就将二娘子给撕成了两半。
楚辞正在给门前那颗快要枯死的桃树浇水,齐王妃一看便心疼地走了过来,道,“辞儿,你可吓坏姨母了。”
齐王妃屏退了身后人,笑呵呵地道,“咱们进去说说心里话。”
进了屋,齐王妃就变了脸,怒指着窗外道,“辞儿,你同姨母说,是不是那楚苑推你掉下水的?姨母今日给你做主!”
楚辞莞尔一笑,“姨母您可别气坏了身子,自今日醒来,便一直回忆不起那日落水一事。想来也没什么大事,便不想追究了。”
齐王妃蹙眉,“你与我那姐姐一样,都是个软性子的主儿。”
门口走来一人,“王妃娘娘,前厅已摆好家宴,老爷请您和大小姐一同过去吃饭。”
齐王妃脸拉了下来,拉着楚辞往外走。
开门,是一个穿着深灰色长衫的老嬷子,两鬓斑白,约莫着四五十岁。
清月在楚辞耳边低语一句,“这是二娘子身边的陈妈妈。”
楚辞虽看过不少古装剧,却还是被眼前四四方方的堆满一桌子的吃食给镇住了。
从左往右,分别是酸笋鸡皮汤、鸭掌八宝饭、桂花香饼儿、糖蒸酥酪、拌红油鸡爪、脆皮卤鸡等荤菜,各荤菜旁还搭了各式各样的甜品,如燕窝汤、八宝粳米粥、玫瑰清露、酸梅汤、山药糕等。
特别是那一碟白花花的山药糕,表皮微微泛黄,每一块都均匀的撒上了芝麻和红枣,色泽光亮,香味宜人。
楚辞咽了一口唾沫,清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语,“洗手。”
只见一个丫鬟端来了一盆水,放在了楚辞的身前,清月偷偷试了试水温,才握着她的手往下放,温度适宜,在清月又搓又擦后,楚辞觉得自己并非在赴宴,而是在进行着什么仪式。
洗完手后,还要静口。
所谓的静口,无非是嘴里含一口清水,再吐出来,为的是去除嘴里的异味,方便品尝每一口食物的本味。
楚辞坐在了齐王妃身旁,开始打量众人。
楚国公坐在正上方,此刻正笑脸盈盈地和齐王妃说话。楚辞坐在右侧,对面则坐着楚苑,与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姿色渐衰的二娘子。
不过二人身旁,还坐着一个打扮得稍微寡淡,着一身淡绿色长裙的女子。看样子年纪和自己相仿,举手抬足间均透着一股怯意。
那女子在察觉到楚辞的目光后,朝她点头一笑。
清月在一旁悄声道,“这位是楚燕,邻水县来的表小姐。”
“给齐王妃赔罪。”二娘子起身,端了一杯酒来到了齐王妃身旁。
王妃置之不理,当做没看见似的,二娘子尴尬一笑,朝楚国公看了一眼后,正准备退下,却听齐王妃问,“真要赔罪,也该给辞儿赔罪才是。”
此言一出,二娘子难免面露难色。
一个堂堂主掌国公府后院的管家娘子,如今竟给小辈儿赔罪,想来也是不合规矩的。
楚国公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楚辞却站了起来,朝二娘子道,“姨母放心,二娘这几日想必都在忧心着我落水一事,若因此耽误了家中事务,辞儿该同二娘赔罪才是。”
二娘子笑道,“是二娘不对,这几日都在操忙着家事,没得空去瞧你一眼。”
齐王妃冷笑,不再说话。
反倒是二娘子,一脸窘迫地回了座位。
见自己亲娘被楚辞摆了一道,楚苑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瞪着楚辞道,“姐姐这是在怪我娘没去瞧你不成?”
齐王妃脸色一深,楚国公见状,忙吼道,“楚苑!你这是干什么!赶紧给我坐下!”
“爹!”楚苑自觉委屈,“您没瞧见楚辞仗着王妃的势儿,是如何羞辱我娘的吗!”
楚国公有所动容,二娘子拉了她一把,道,“苑苑,赶紧坐下,娘一点也不委屈。”
真是一对演得一出好戏的母女。
齐王妃站了起来,道,“既然如此,那烦请国公写一封离书,与辞儿断绝关系,我带辞儿离开这乌合之地,免得什么臭鱼烂虾都敢辱我辞儿一句。”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楚国公面露难色,楚辞毕竟是他的嫡长女,平白无故写了断绝关系的离书,传出去定要遭人议论一番。
楚辞却说,“姨母,爹爹年事已高,辞儿身为国公府长女,理应尽到赡养父母之责,而非遇到不顺心之事,便寻庇所以逃避。”
她说这话时,楚国公难得一见地露出了愉悦的表情,再看恨得直咬牙的楚苑,没等楚辞开口,身旁的齐王妃道,“这两日宫里为给太子选妃,算得上是操碎了心。”
齐王妃起身,扭头看向了楚苑,如盯猎物一般的表情道,“我见二小姐生得亭亭玉立,明儿就去皇后跟前提一句,真当上了太子妃,你国公府蓬荜生辉呀。”
此言一出,楚苑被吓得脸色苍白。
二娘子的脸也难看得紧,等齐王妃走后,楚苑更是被吓哭了,央求着楚国公不要把她嫁给太子。
楚辞蹙眉,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当上太子妃争得头破血流,可今儿一瞧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楚苑都害怕了,那这太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