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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个愿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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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尊贵的客人,您有什么心愿么?”到了楼上,夜空坐在靠墙放的一把皮椅上。双手交叉,笑着问道。

    老人有些激动,手里的手杖掉落在地,他开口道“寿命!我想要十年寿命!”

    手杖缓缓滚动到房间的角落,默默停了下来,手杖龙头镶嵌地碧玉龙眼默默睁着,像是在安静的看着这场闹剧。

    “那,您想用什么来换呢?”

    “金钱!我全部的金钱都可以给您!”

    “不行,这不等价呢~”

    夜空还是笑着,带着恶略与不怀好意,他看起来有些兴奋,交叉的手指此时彼此紧握。

    “那,那您看,您看中什么了,只要我有的,您全部都可以拿走!!”老人眼中满是疯狂,大衣后背已经被汗渍浸透,豆大的汗珠顺着苍老的脸颊流淌。

    “那爱情,友情,亲情也无所谓么?”夜空身体向前倾了倾,为舔嘴唇,原本闭着的眼此时也挣开了,里面紫色的六芒星闪烁,有些诡异。

    “无所谓,我只要能活下去,其他什么都无所谓!”老人双手颤抖,声音有些歇斯底里,昂贵的大衣被他弄得满是褶皱,眼神飘忽不定带着红血丝。

    他已经疯了!

    夜空看着老人的丑态,抿了抿嘴,突然觉得有些无趣,眼中的六芒星消失,他放缓了身子。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我给予你二十年寿命,但是我要收走你的爱情。”

    声音冷漠低沉,透着一丝死亡的气息。

    又是一个贪婪而丑陋的人类啊。

    老人没有察觉到,反而很兴奋,他没有想到爱情如此值钱,甚至认为自己赚了一笔很大的买卖!

    “好,好,好,太好了!那现在....”

    “可以开始了。”夜空接上他没有说完的话,用手指轻敲扶手,下一瞬间,屋内地板上一道紫色的六芒星阵赫然亮起,在幽暗的空间中有些刺眼。

    老人癫狂的看着地面的法阵,多年愿望以付出如此小的代价实现,他现在有些无所适从。

    “亚历山大?凯勒阁下,您愿意用灵魂中的爱情做代价来换取此生的二十年寿命吗?”阴沉透着死亡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一双骷髅手从法阵上方的黑雾中伸出,它展开一张写满古文字的黑色卷轴,血红色的文字铺满整张纸,诡异又阴森。

    充满不详。

    老人没有理会那张卷轴上的死亡气息,虽然察觉到有哪里不对,但比起梦想的实现,那些都无关紧要!

    他颤抖的在卷轴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下手印。

    下一刻,神迹出现。只见那卷轴被收回黑雾的一瞬,黑雾就缠上了老人。

    老人只感到头皮发麻,整个人凉飕飕的,像是坠入冰窟窿里,汗毛耸立,那是人类对危险的本能。

    他牙开始打颤,冷汗肆意的流,他有些坚持不住,正当想叫停时,黑雾又钻回了魔法阵。

    而站在夜空面前的老人也不见了,变成一位中年男人,眼神不再浑浊,反而坚定有力!

    他激动的看着自己没有皱纹的双手,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夜空手里转着小刀,百般无赖地看着他耍猴,眼里只有刺人的冷漠。

    中年男子匆忙的说了声谢谢,跌跌撞撞的转身离开二楼,直奔楼下。

    门口的两位保镖看到老爷变成现在,这样丝毫不感到惊讶,仍冷静的为其开门。

    就在这时,夜空从二楼下来,将手中的拐杖扔给其中一位保镖,并叮嘱他“告诉你的主人,只有等价才能互换。”有些意味深长,随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小酒馆。

    屋外黑色的保时捷呼啸而过,卷起一阵尘埃。

    一旁进来卖酒的客人,有些气恼:“夜老板,这谁啊?”

    “一位买酒的客人。”夜空满不在乎的声音从酒馆传来。

    卷起的尘土缓缓落地,此时已是夕阳,要落山的太阳尽力发挥着自己的余热,将天空染红。

    微弱的余光洒在树上,映在地上树影斑驳。初夏的风在黄昏时刻还是有些冷,卷起地面上的些许叶片,徐徐地吹着。

    岁月静好,一起如往常一样,忘忧镇,平静而安详。

    夜空仍捧着圣经品读,忽然像是略有所感,他看着门口缓缓说道“果然,什么都是等价互换呢~”

    不过永世的爱情和二十年的寿命真的等价么?

    夜空合上书,笑眯眯的想着。有些人真是……

    不可救药!

    “啪”

    书被扔在桌面上,完全看不出书的主人有爱护过它。

    一道白影随着书的落下,窜到地上,留下一堆猫毛。

    “喵!”

    ————

    “老爷,到家了。”在王城中一角的古堡门前,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弯腰提醒自家老爷。

    被称作老爷的却是一位中年男子,看样子也就刚刚四十的样子,身上却穿着并不合身的高定,服饰的样子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才穿的,与他表现的年龄完全不符。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就下了车。

    刚刚进入古堡的大门,就看见一个女仆急匆匆地赶过来,刚跑到男人面前,就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微微颤抖地开口道:“老、老爷,夫人发现您与凯特小姐的事情,突发心脏病,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男人皱了皱眉,不知道自己的夫人在搞什么鬼,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争风吃醋,但面上不显,语气中也不见丝毫着急,只是淡淡的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一旁的管家见状走了过来,伏在男人耳旁不知说了什么。旁的人看来只是老爷听完管家说的话,眉头一松,开口吩咐道“多派些人,照顾好夫人,大病一场现在她太过疲惫,我明天再去探望。”

    明明是自己夫人生病了,却丝毫不担心,话里话外还透着一丝薄凉。

    而后男人边快步走进了自己的卧室,不再理会古堡中的琐事。

    半个小时过后,男人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合适贵气的西装,并吩咐车马,前往王城中参加宴会。

    ————

    医院,急诊病房内,一位年过五十的夫人满脸疲惫的躺在病床上,神情中透着颓废与绝望,她望向窗外看着满目的夕阳,幽幽的叹了一声“落日了啊。”

    旁边的女仆默默地站在女人旁边,神情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多么好的一位人啊,曾经王城的绝色,现在仍风韵犹存,岁月眷顾她的脸庞,只留下几道或深或浅的纹路。

    从她的身上,你能看出当年的她是多么的美丽、漂亮。仿佛在她面前任何赞美的话都黯然失色。

    可,曾经灵动的眼神早已不在,只剩下被生活磨砺所残留的沧桑和被人背叛所残留的绝望。

    她生病了,最爱的人却不在身旁。

    她开始迷茫,这一辈子究竟干了什么,生活还留给她什么。她思考着,却没有意料中的答案,因为她发现答不上来。

    是的,答不上来,活了半辈子,却没有一天为自己活,黄土埋半截,却发现没有什么事属于自己的,包括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被保养的很好,却仍旧失去了年轻的弹性和稚嫩。

    她转过头看向自己身旁的女仆,还是要庆幸的,最起码身边还有一个人陪着。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要感到为难。”女人躺在床上温柔地笑笑,安慰着旁边这个紧张的女仆。

    女仆壮着胆,但神情中还是不忍,不忍心讲这么残酷的事实讲给这个被时光眷恋,却被现实折磨的马上离开人世的女人。

    但她还是说了,诚实也许是她现在唯一能献给自己主人的东西。

    听完,女人沉默着,没有任何表示,苦笑一声,看向窗外只留一点点在外的太阳。

    “落山了,你看,窗外树上的叶子也落了。”

    女人神情发怔,双目无神的看向窗外。

    “你告诉他,我爱着他,曾经爱着,现在也爱着,但在此刻我不爱了,希望,以后也不再爱他了,下辈子还是不要再见了。”

    女人转过头,看着忠心耿耿的女仆,笑着说着,一滴泪从眼角留下来,滴落在枕头里。

    微风拂过,卷起窗外树上的一片枯叶,枯叶随着风飞舞,却也毫不留恋地奔向大地。远处,藏在山后的太阳也被山遮住最后一丝光芒。

    枯叶,落了。

    太阳,落了。

    天,黑了。

    人,也去了。

    连接着身体的仪器响了,图像成一条直线。

    女人走了,没有惊动任何人,静静的离开这她毫不留恋的世界。

    ——

    王宫里的男人丝毫不知道自己曾经心爱的夫人去世了,他现在很恼火。

    不知为何,他对自己的小情人一点都提不起劲,而原本对自己娇憨可爱的小情人也流露出对自己的不耐烦。

    他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子,郁闷无比,一副年轻的躯体却提不起对女人的兴趣。

    真,真是……

    看向对自己满脸不屑的年轻面庞,他突然见十分想念那个会哄自己,明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却亲自为自己煲汤的夫人了。

    他想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今天惹她生气了,一会儿去看看她,哄哄她吧,再买一些补品。男人想着,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当当当”

    房门响了,管家从外面走进来,伏在他耳边说道“夫人去了。”

    说罢,毫不留恋的退了下去,徒留男人在屋里发怔。

    茫然无措,这是人生中第二次有这种感觉,第一次是在求婚看见她哭的时候。怎么,怎么人就这么没了呢?骗我的吧,一定是骗我的。

    男人乐了一下,夫人最爱开玩笑了,她一定是骗我的。

    有些踉跄地离开房屋,声音发颤的吩咐道:“快开车,去医院!”

    男人坐在车里,双手抱头,整个人忍不住发抖。一定是骗局,一定是的!

    管家从后视镜看见陷入癫狂和悲伤的老爷,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又很快恢复成扑克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目视前方急速行驶。

    到了医院,男人不等管家给他开车门,便匆匆推开车门,脚步慌乱的跑进医院,闯进夫人的病房。

    刚一进来,男人就打了个冷颤。屋内的温度很低,初夏时节,早晚温差极大,此时还带有些春末的寒,他只穿了件衬衣便跑了过来,当然觉得很凉。

    男人是故意的,他想听听自家夫人的嗔怒声,抱怨他不好好穿衣服,那声音听起来像撒娇一样。

    可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屋内仍旧静静的。

    矗立许久的女仆愣愣的将夫人的死讯重复一遍,又将夫人的话说了一次,便如幽灵般离开了。

    只留男人暗自神伤。

    突然,耳边仿佛幻听一般,那阴冷带着嘲讽的声音传了出来“亚历山大?凯勒阁下,您愿意用灵魂中的爱情做代价来换取此生的二十年寿命吗?”